温蕙注意到付兰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偏头问:“怎么了?” “没事。”付兰笑着说,“有点舍不得,想再玩一会儿。” 温蕙因为她的话发出一声轻笑,带着些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只是她没注意到,稍稍落后她几步的付兰面色沉着。 付兰意识到她现在的情绪有些烦躁,直接与精神挂钩的行为确实很容易勾起一些心绪。 而负面情绪的加剧显然会对机甲作战有严重的负面影响。 付兰倒也没对温蕙撒谎,她确实是因为“舍不得”而不开心。 她尽力克制着自己陡然升起的郁闷感,并在跟着温蕙回到驾驶室的路上试图找到缓解的方法。 等到驾驶室时,她那样的情绪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 付兰如法炮制,不知道是因为她本身就在重甲内,还是重甲要比轻甲更复杂的缘故,尽管重甲的“点”要比轻甲大得多,但在这个点之外,是重重叠叠的“规则信息”。 不过这对付兰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她的“傀儡线”很快就穿过这些信息,直捣黄龙。 在缠住她的“傀儡”的一瞬间,付兰感觉世界安静了一瞬——就像之前她试图通过光脑连接机甲一样,是一种宛如石沉大海的广袤的静谧——但是下一秒,无数纷杂的信息蹿进了付兰的脑子。 就好像刚才的安静只是付兰的脑子猛然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卡了”。 付兰教萧柯窦驾驶机甲的时候,,即便通过光脑去连接重甲,也能看到属于重甲那密密麻麻的信息位点。 直接用精神力连上去,看到的信息远比那多得多,并且信息的表现模式更加复杂。 类似于一张图片和一个视频的差距。 只是付兰确实如温蕙所说,她的身体与暴涨的精神力适应良好。 在如此庞大的信息涌入付兰的脑中后,她的大脑立即开始有条不紊的归类、分析,外在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付兰的精神力很快就融入重甲的系统内,畅通无阻的操作起重甲,重甲的行动灵活到它拥有了生命一般。 并且在付兰的精神力进入重甲后,原本驾驶位上的温蕙瞬间被挤了下去。 温蕙饶有兴味的试图重连,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连接上重甲。 “付兰,你可以做到让出一个副驾驶位,或者自己在副驾驶位上吗?”温蕙问道。 付兰听到这话,就知道温蕙八成是被自己挤掉线了。 她尝试着让出部分权限、或者设置一个下位权限,但它的精神网像是和重甲的操作神经长在了一起。 除非她像刚刚那样“割裂”着彻底分离,根本不可能分出一小部分操作权限。 她成为这座机甲唯一的主宰。 “不行。”付兰说,“它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温蕙思考了片刻,对付兰说:“这让你不再具有和机甲的磨合适应期,任何机甲只要连接上,就和你的手脚一样轻松使用。但你要注意时间和频率,如果真的‘长在一起’,那可就麻烦了。” “或者说、”付兰抬头看向温蕙,“我可以将机甲视作连接在我的骨肉中的武器。” 她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 “我无法把机甲当成消耗品、”付兰轻喃出声,“那我可以把它真正当成我的一部分,我体外的延伸、我最忠诚的武器。” 温蕙愣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叛经离道的想法。 人和机械怎么能成为一部分呢? 但是付兰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后,在她眼中这些就已经没有了本质的区别。 就像在人类眼中,一根粗线条和一根细线条,都只是线条而已。 “不过——”付兰眼神一顿。 温蕙感到自己身处的重甲一颤,下一秒她重新连接上了这台重甲。 付兰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温蕙感到疑惑的时候,她听见付兰近乎自言自语说着: “每次都要‘割一块肉’去喂小武器,不如直接让最强悍的武器和自己长在一起。” 如她所想,脱离轻甲就已经让付兰感到心神不宁,脱离重甲就像是把她从云端丢下去,狠狠砸到地上。 没有任何痛感,但这样的落差甚至可以直接把人逼疯。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温蕙皱着眉头,“这不是一个一、或者二的选择题。这只是你连接机甲的方式而已。” “温阿姨,星际时代离不开机甲。”付兰的目光无比认真,“轻甲、重甲、星甲,越复杂设备越耗费我的心神,您也看见了,我脱离重甲时明显和轻甲状态明显差别很大。” “每一次连接、脱离的过程,都会对我的精神有所损耗。这里不是意象的某种指代,而是我能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一块什么。”付兰看向重甲的操作台,这里只有一些基本的按键,“与其这样慢性死亡,不如和它永远的纠缠在一起。” 温蕙犹豫了。 她还是无法理解付兰的想法,因为她不曾看见过付兰眼前的世界。 但是她同样也无法阻止付兰。 最终,温蕙只是问她:“你打算做什么?” 付兰的双眼像是揣满了繁星一般明亮,她说:“去搞一台大星舰!” . 三天前,萧柯窦曾经看见过一次温蕙。 她很少来无翼鸟基地。 萧柯窦看见她拿了很多医疗用品离开。 温蕙几乎只负责付质的身体健康,如果是治疗付质,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还特意来一趟无翼鸟拿东西离开。 这样值得怀疑的地方,让萧柯窦心中的一些想法死灰复燃了。 他在怀疑温蕙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付兰、付兰是不是没有死,只是注销了公民身份。 说不定星际联邦的系统出了什么bu,不小心把受伤的人判定死亡了。 但是过去了三天,依旧没什么消息。 景莫看着坐在试验台另一侧的萧柯窦,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都没有用,难不成你指望我给你克隆出来一个付兰?” “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儿而已。”萧柯窦微笑着说,“贵地应该也没有规定不许别人坐在这里吧?” 景莫知道这家伙是闲着没事干来打探消息的。 前段时间三天两头往负责人那里跑,烦到基地负责人连夜给自己安排了采集工作,东西都没收拾就出差去了。 然后他又蹲守在实验室里,倒也没干什么离谱的事情,就是时不时对着机械专业的研究人员问“星际联邦的系统真的不会出错吗?”,对着生物专业的问“在受到什么样的伤时会被误判死亡呢?”。 他就像一个围绕“付兰没死”这四个字衍生出的《十万个为什么》,想尽办法去找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顺便在这里打探一下外界的消息。 付兰把他带到这里来软禁,一开始这个基地的出入系统还是不对他开放的。 但萧柯窦自己凭借着出色的社交能力,想要去到基地的其它地方就直接问新交的朋友借身份卡。 无翼鸟基地内部的防范并不严格,所以很快萧柯窦就达成了在基地里到处乱窜的成就。 基地负责人看他也没搞什么事情,干脆给了他一张内部的门禁卡,让他可以在基地内自由通行。 这样平和的氛围也在付兰的死讯传来后消失了。 萧柯窦宛如祥林嫂附体,一遍又一遍向全体基地成员们重复着自己的“十万个为什么”,哪怕跟他解释再多遍,说明付兰八成已经死的透透了,萧柯窦还得揪着来自研究人员严谨的“八成”不放,试图去证明另外那两成的存在。 基地负责人甚至直接把他的门禁卡改成了全基地自由出入,并且还特意向萧柯窦知会了一声。 意思很明确——付兰死了,他们不负责软禁萧柯窦,萧柯窦你可以走了。 但萧柯窦假装没看懂这意思,他自己自觉做好了软禁工作,就好像付兰随时会回来查看他在基地里做什么似的。 每天就跟个幽灵一样在基地里游荡,随便哪个角落都可能碰见他逮住人问外边的情况。 ——没把萧柯窦扔出去可以说是这个基地成员们最后的仁慈。 这边基地在“饱受折磨”,那边的付兰却在哼着轻快的语调,跟久别重逢的九号星打招呼。 因为温蕙在一号星还有事情,她将付兰带到某个旅游星后就离开了。 这也是付兰要求的。 她笑着跟温蕙挥手告别,然后像所有来旅游的居民一样,闲适地溜达进旅游景点。 半个星际时后,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时候,一台他们的重甲悄无声息地飞向太空。 付兰摩挲着手中的屏蔽器,驾驶在机甲来到了一号星领域和九号星领域的交界地。 她将屏蔽器安装在这台重甲上,然后大摇大摆过了安检。 正常情况下重甲是被允许在不同居住星间行驶的,但付兰现在是黑户,保不齐会被发现,还是直接屏蔽了以防万一比较好。 付兰此行的目标是星海荣光号的废墟。 希里亚炸毁了朵维斯的老家,付兰就只能去希里亚的老家找找“钥匙”了。 在吞噬了朵维斯后,希里亚也必然继承了朵维斯的程序,生成一串新的“钥匙”。 希里亚和朵维斯出于同源,当年在星海荣光号上建设希里亚,基础设施和朵维斯的硬件如出一辙。 所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启动希里亚的格式化程序,前往星海荣光号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这艘巨大的星舰已经被他们炸成了废铁的模样。 ——应该说,正是因为星海荣光号已经被炸毁,希里亚才不会想到去防范。 付兰看着眼前无处不在的规则信息,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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