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异常？”萧呈循喃喃自语着，合上手中实体的电子显示屏——那玩意和古地球时代的笔记本电脑有些像。 他看向房间里占据了整面墙的显示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方块，播放着动态的情形，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是遍布整个星盗基地的监控。 包括肮脏混乱的D区。 萧呈循先生和星际联邦殊途同归了。 不过也不奇怪，他本来就不排斥那如同恢恢天网的监控，只是讨厌监控背后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但是萧呈循的监控此时显示一切正常。 “那么付兰可能会集结星际联邦的军队，来这里剿匪。”萧呈循将手中的实体电子显示屏放到一旁，两手交握于身前，沉思着开口：“我们需要尽快撤离这里。” 监控屏闪烁一下，跳出一行字： 【经开罗迪模型计算，这里是最适场所】 “别管你那开什么的模型，这里已经暴露了，随时可能会有星际联邦的人过来，你不会指望着我拿这堆废铜烂铁跟那群人打吧？”萧呈循完全不想听这个死板的人工智能说话。 监控屏上弹出了新的界面——那是一层又一层复杂的数学模型。 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家伙在试图用自己高端的专业知识，解释一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它的叙述对象对此并不感兴趣。 萧呈循吐出一口气，说：“我或许不应该听信你的鬼话，来这种鬼地方。” “半成品就是半成品。”萧呈循皱着眉头起身。 挂在墙上的计算机似乎不能理解这句话中的贬义，安静的停留在这个界面上。 他走在寂静的长廊中，忽然脚步一顿。 一种直觉闪过，破空声自耳边响起，萧呈循立刻侧身，躲过这一记杀招。 他转身，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付兰。 此时的付兰已经脱下那件麻烦的外衣，里边是一套轻便的紧身运动装。 “你是怎么进来的？”萧呈循微微俯身，压低身体的重心，摆出防御的姿态。 付兰活动着手脚，笑着说：“走进来的啊。” 话音未落付兰便冲了过来。 秀气的拳头向着萧呈循面门而来——尽管看上去无害，但萧呈循不敢托大，立刻打算避开这一拳。 没想到这一记直拳居然是虚晃，付兰顺势下潜，扣住萧呈循的腿弯要将他放倒。 萧呈循立马调整姿势，再次压低重心，做出下压的动作，防止这一记抱摔。 这时萧呈循的上半身死死压住付兰，身高上的劣势使二人之间显出压制的态势。 然而付兰顺势拦住他的腰腹发力位置，惊人的柔韧性与夸张的力气居然将这个动作转化成一记过肩摔，将萧呈循摔了出去。 好在萧呈循调整好自己的动作，挣开付兰的纠缠，翻滚几圈，拉开与付兰的距离。 只是他从地上爬起来爬到一半，连身形都未站稳，就瞧见付兰急速上前，面对这一记上步平勾拳，萧呈循匆匆忙忙闪避，被付兰后手追击的直拳打个正着。 这一击重拳直冲萧呈循面门而去，叫他瞬间被打蒙了，短暂的失去防守的能力。 付兰用双臂锁死他的脖子，压迫着萧呈循的颈动脉使其血液难以回流，令其休克。 萧呈循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挣扎的力度也渐歇。 片刻后，付兰松手，萧呈循摔在了地上，她望向昏厥的萧呈循，笑着说：“我讨厌别人的影子盖在我头上，星舰也不行。” 她倚靠着墙面，敲了敲墙面上的金属部分，一个小小的凸起浮现在哪里。 “计时结束。” 这个凸起闪烁了一下，轻、细的报时机械音响起：“一分三十秒。” “好像有点退步了。”付兰捋了把自己的短发，望向天花板上固定的灯具。 在进入这座建筑后，付兰就启动了她的屏蔽工具——没有萧呈循那个那么夸张，但创造出一个十米直径范围的“结界”还是简单的。 当萧呈循进入这块因为有屏蔽，没有智能设备发出的细微声响区域时，他很快就会意识到不对劲。 付兰暂时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萧呈循“解惑”，所以没有使用任何容易致死的武器，而是运用格斗手段将他制服。 严刑逼供的手段太过血腥且浪费时间。 付兰打算直接动用一些非法手段——比如早在八十年前就被星际联邦叫停的脑机研发。 在这项技术被禁止之前，脑机已经达到拇指大的接口便能随意入侵人类的大脑、读取相关的记忆，并将它们再现于光脑上。 一个人上百年的记忆无疑是庞大而复杂的。 所以脑机还很贴心的配套研发了一个“检索”的功能。 这太奇怪了，在某个人的大脑中挑挑拣拣，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像所有的电子产品一样，将这些信息“复制粘贴”到另一个媒介，供别人观看。 所以在这项技术涉及到人类的底线之时，被当机立断的叫停了。 而现在，这个所有研发进度被销毁、相关资料被锁在历史博物馆里的小东西再现于付兰手中。 甚至它只有一粒黄豆那么大——古地球时期的黄豆，不是经过星际时代改良变种的东西。 付兰将它丢到萧呈循身上，“小黄豆”变成一只小蜘蛛，通过鼻腔向内部爬去。 不过几分钟，付兰的光脑上就显示连接成功。 她在光脑上只输入了两个关键词，来减少搜索误差——钥匙，以及砂城风波。 “小黄豆”的效率要远比当年被叫停的脑机高太多，不过数秒，就搜索出全部相关记忆，并转化成光脑可以播放的视频格式，传输到付兰的光脑上。 付兰确认视频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在一号星、萧家那座已经被改造成历史景点的老宅里后，就关闭了光脑，她现在没有时间细看。 ——读取记忆这种事情，如果直接用“脑对脑”的方式，尽管效率更高，但很有可能会造成记忆混乱，形成人格分裂。 官方的星舰、重甲都不会允许携带压缩空间，上次在九号星进行社会实践活动的时候，付兰就因为没有压缩空间，而产生许多麻烦。 她回去后，让她亲爱的研发人员们在这件事上点心。 成果就是目前为止，星际联邦应该没有什么技术可以直接检测出来她携带了压缩空间。 ——当然，出于可信度考虑，付兰还随身携带了另一个不做伪装的压缩空间，方便在进行某些官方活动时，通过“上交”这个流程。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她可以往自己的压缩空间里尽情堆放违禁物品，而不需要担心被官方发现。 看着仍在昏迷中的萧呈循，付兰取出一把平平无奇的电磁枪，轻声道：“晚安。” 每一块区域都有一个“喇叭”，便于萧呈循向这个庞大的队伍直接下达某些指令。 而现在，“萧呈循”要求所有的星盗向A区集合。 不光普通的星盗不明所以，连那些和萧呈循走得近、算是这支星盗队伍二把手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鉴于这块基地上，所有的关键机械都牢牢被萧呈循掌握在手上，大家只能听命于他。 站在萧呈循的监控室里，付兰关闭通话键，将嘴边的变声器取下来。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拿这玩意伪装成付质女士，用家庭通讯去骗她一万个心眼子的老爸，最后被一眼看穿就算了，萧呈宁先生还给自己极富创造力的女儿赠送了全套学习大礼包，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的那种，就是强度有些夸张。 被萧呈宁发现不对的原因，是她和付质的断句方式不同，说话时习惯性重音也不一样。 尽管她和萧呈断句和重音的方式也有所区别，但大部分星盗并不能听出什么问题来。 围墙上的机械臂已经被暂停工作。 没有临时居住卡片的人也能畅通无阻进入A区。 这对原本就居住在A区的人而言是一种侮辱。 星盗内的等级制度要比付兰想象的更加严苛。 他们等待着萧呈循给出下一步指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喇叭”像死了一样安静。 这块占地面积不足五平方千米的区域，聚集了全部的三十五万人。 下等的星盗和上等的星盗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并且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直到一声枪响，所有的喧闹声都消失了。 “萧呈循在做什么？！”愤怒的人群盯着重新闪烁起红灯的机械臂。 它们的程序被修改，忠诚的执行着看守的指令，A区变成了一座监狱。 那一声枪响，就是面对试图强闯出去的人。 直到他们闯入萧呈循的宅邸，才发现刚刚那个召集他们过来的人，此时尸体已经凉透了。 而当他们试图启动A区储存的星舰时，面对的是一堆废铁——所有的星舰和机甲都被摧毁了核心启动装置。 又有人想要重启基地的智能程序，再次修改——至少要把人放出去，全部挤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但是智能程序无声无息，跟它原本的主人一样死了似的。 小方块被安放在不易察觉的角落，朵维斯的分身在这个空间里忠实的履行着下达的命令。 除了围墙上的“守卫者”，所有的人工智能都被朵维斯的分身吞噬殆尽。 付兰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哼着星际联邦今年流行歌的曲调。 她悠闲的像是出来旅游的游客。 当她回到D区时，她藏好的轻甲还在那里等待着她。 这让付兰的心情更加愉悦。 她驾驶着轻甲离开了这片寂静的基地。 连接在基地核心区的防护网络也已经停摆，只剩下一个本来就存在的、不会影响出行的气候改造设备。 付兰走到灰色的沙漠中，远远看见一座“灰色”的轻甲在山脚下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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