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埋在废墟底下。 用料再扎实的房子也顶不住如此剧烈的爆炸。 他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半块天花板,颤颤巍巍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基因改造人强悍的身体素质使他活了下来,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程度的疼痛,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靠着薄薄的一层皮肉勉强连接着。 傻子翻找着周围的废墟,像一具操控丝线被胡乱搅在一起的傀儡,跌跌撞撞地搬起巨大的石块。 可是他完全找不到一丝踪迹,只能茫然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直到搜救队的声音传来。 傻子向这群搜救队的人冲过去,挥舞着手臂向他们示意这里的废墟下有人,但搜救队看不懂他的手势、听不懂他在“啊啊”乱叫什么,只发现了这个人是一个没有光脑的黑户。 就在付兰向他们走近的时候,激烈的碰撞发生了。 警卫对傻子的警告全部被他忽略。 试图控制傻子行动的警卫在接触到他后,被心急如焚的傻子狠狠甩开,砸在了地上。 救援队的队长皱着眉头,下达强制限制未知人员行动的指令。 警卫蜂拥而上,这样的动作无疑激怒到这个傻大个。 于是付兰就这样看着这两方人打了起来。 救援队的甚至驾驶着轻甲,都不是已经受伤的傻子的对手,毕竟轻甲只是在个人的身体素质基础上进行增强。 付兰皱着眉,观察到一个空缺,快步冲上去,这时候傻子正背对着她驱赶试图拽住他的手臂的警卫。 下一秒,他被付兰压倒在地,冰冷的机械抵在他的腰腹发力点。 尽管在其他人眼中,付兰已经成功控制住他,但正在压制这个已经受伤的大块头的付兰却知道,这家伙还再用多大的力气挣扎反抗着。 付兰可以肯定,聆音的傻儿子此时的力气要比聆音大得多,如果不是她有轻甲增幅,还不能这么轻易压住对方。 ——他就像是不要命了,不顾身上的伤口裂开、汩汩流血,一些本来已经在基因改造人强大的愈合能力下出现愈合迹象的上课,被他硬生生撕开。 她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暴躁。 “救!炸!救!” 傻大个不停咆哮着,尖锐的瓦砾因不断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摩擦,终于突破强韧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条血痕。 付兰的余光里瞥见周围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残垣断壁,一个念头猛然冒出。 她扫了一眼轻甲上的配备的搜救设备,对傻子说:“安静!我们会组织救援的!” 果然,听见这句话,傻大个挣扎的力气小了不少。 他努力把头转过来,对向付兰,说:“地、炸,下面,救!” “你先冷静下来,乖乖站在边上,不要妨碍救援。” 付兰说着,慢慢松开手上的钳制,看着傻大个从地上爬起来。 周围的警卫立刻上前,给他佩戴上一副手环,在他失控时会瞬间发出一定强度的生物电,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警卫有些怀疑这副手环的生物电强度,对这个傻大个有没有效果。 毕竟在刚才他们就尝试用电流麻痹这家伙,但跟挠痒痒一样完全没效果。 按照规定,对于没有明确证据表明有违法行为的人类,警务队无法对其使用杀伤力过强的武器。 于是这支救援队的队长将目光落在付兰身上。 轻甲不受重视已经是常态了,尽管官方一直在强调轻甲在地面环境的重要性,但针对轻甲的训练还是全靠自觉。 队长很明显看出他的队员们与付兰之间的差距。 他向付兰递交通讯申请,开门见山说:“付兰同学,可以请你暂时转交权限,在城东区与D区的交界点协助我们进行救援活动吗?” 付兰个人并没有固定的负责区域,目前是一块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砖头。 她自然而然的同意了这份邀请。 “你就是付兰?哪个今年参加两次社会实践都因为意外中断的学生?”走到付兰身边的轻甲驾驶员并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付兰可以清楚听见他说的话。 很尴尬,明明是她在校的“丰功伟绩”,按理说应该只会在校园范围内传播,怎么现在搞得人尽皆知了? 但是付兰一向脸皮厚,在确认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将压在一个生命迹象点上方的石块搬离,并回答:“是的,确实很倒霉。而且看样子我的第三次实践活动也要中断了。” “嗯……”对方手上也没停,说,“你可以把协助救援的相关内容保存下来,作为替代内容完成这次实践。” 付兰自己倒还真没思考过这学期的实践活动要怎么办,见对方这么热心,她发自内心的道一声谢。 救援队根据搜救设备的指示,在这块区域救出二十多名尚且存在生命迹象的居民。 很遗憾,其中并没有那位与付兰曾经短暂接触过的老人。 傻子眼巴巴的站在这附近,并没有趁救援队干活的时候溜走。 他盯着每一个来去的医疗机器人,但每一个机器人上载着的都不是他熟悉的人。 终于,搜救设备上的“待搜救人数”归零。这意味着傻子心心念念的老太婆,现在已经和这座废墟一样,是无生命的物质。 搜救队开始转移到下一个地点,他们要尽快救援还活着的人,收敛尸体会由清理废墟的机器人负责。 一部分警卫负责将这个傻子带到临时的关押点。 他当然不肯离开,猛地抓住从他身边走过的付兰——因为高强度搬运杂物使机甲外壳出现锋利的豁口,在傻子使劲抓上来的一瞬间刺穿他的皮肤。 他吃痛也不肯撒手,死死地盯着付兰。 付兰转身,对他说:“这里很大,我们还需要救援其他人。很快就会有机器人来这里寻找那位老人。你先跟他们去休息,等找到老人后我们通知你怎么样?” 就像是在哄小孩。 她面前“小孩”没有意识到付兰在回避“生与死”的问题,而是摇头,说:“等、不走。” 付兰看向警卫人员,问:“要不然把他暂时关在这附近?你们知道的,真要是把他送到别的地方去,恐怕要废很大劲。” 警卫们相互讨论了一下,也觉得付兰的话很有道理。 他们给傻子装上皮下定位装置——一句题外话,在用微型注射装置进行定位芯片的安装时,因为对方皮肤坚韧,差点把注射装置弄折了。 然后他们选择一块空地,立下四个固定点,把傻子“赶”进去后开启,类似薄膜的东西突然展开。 这玩意和付兰在地下基地见到的会融化的“玻璃”是同一种原理,但威力要小很多。 警卫向傻子下达明确警告后,也离开这块地方。 在死寂的废墟中,傻子静静的蹲在“牢房”里,等待着机器人来帮他寻找老太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种机器人还有一个“收尸机器人”外号。 . 小机器人举着刚刚从矿山里挖出来的原矿石,欢快地向运送机器车跑去。 无声的干扰波震荡开,小机器人定住,呆怔在原地。 “傻子一样的东西。”一个人出现,将巴掌大的原矿石拿起。 因为被干扰,小机器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它“幸苦的劳动成果”被抢走。 “他们抓住了多少人?”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他浑身笼罩在黑袍中。 “谁知道,都是群喽啰,无所谓。”拿着矿石的人说道。 黑袍人停顿片刻,换了个话题说:“聆音不想走。” “怎么?难不成她还想和付质争一争?”那人将矿石丢了回去,转身对黑袍人说,“搞点破坏意思意思得了,真跟付质对上,我们没有胜算的。” “可能是因为她的儿子被抓了吧。”黑袍人说。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说:“平时也没见她有什么母爱啊,我还以为她就跟养个宠物一样养着那个傻子呢。” 他想了想,又开口:“那傻子不是她自己没看牢吗?反正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顶多被判处流放,已经是黑户了,流放怕什么?” “我只是一种猜测。”黑袍人说,“实际上聆音对她的孩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担心迹象。但她一定要留下来,让我觉得她可能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担心。” “不是你这种经常带小孩的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爱脑补啊?”那人露出嘲弄的神情,说:“人家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编写母子情深的戏份了?” 他一脚踹翻小机器人,说:“我倒是觉得,聆音就是想和付质对上而已。” 黑袍人沉默片刻说:“你说得对,我想得太多了。” 他又接着说:“可是联络方式在聆音那里,她不松口,我们没办法和对方联系上,怎么逃离一号星?让付质查下去,我们早晚会被逮住。” 那个将小机器人踹倒的家伙,又把圆滚滚的小机器人踹过来踹过去,漫不经心开口:“我记得萧呈循那里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可以主动联系我们的对吧?” 黑袍人沉默。 聆音没有光脑,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的。但萧呈循的“神通广大”就体现在这里——他可以跟没有光脑的聆音联络。 “如果一时联系不上,他自然会选择一个新的联络对象。”这家伙将小机器人一脚远远踹开,笑着说:“毕竟一号星这里可有不少人想加入星际海盗的探险呢。” 等他们走后,小机器人茫然地爬起来,扫描着周围,将矿石捡起来,一瘸一拐的向运送车跑去。 它的履带可能不小心碰坏了,但是它的固定程序要求它完成自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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