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将行囊放置在一旁,亦回礼,道:“正是在下,几位公子是?” 身后的梁思思也站了起来,盯着无妄一眨不眨,竟是出了神,发觉自己的异样,她慌忙低下头来,脸上悄悄漫起了红晕。没想到药仙竟是这般年轻出尘的人。 “我妹妹常年咳嗽,寻遍天下名医都治不好,听闻您医术高明……哦对了,您那个徒弟好像有内疾,昨夜病的厉害,今天我替她疏通了些经脉,正在休息中,您要不先去看看她。”梁晋倒也是真担心那小姑娘,这会儿还没醒。 “阿狸她……多谢,几位先稍事休息,我去看看我那徒弟。”无妄不知为何阿狸的病又复发,兴是昨日那场春雨的缘由,他有点自责,不应该把她一人留在这。 “好的,不急,您先去。” 梁晋复又坐回去,看着无妄不紧不慢离去的背影,还真是超出年龄的沉稳,让他对这药谷仅有的两个人,越发好奇起来。 “哥哥。”梁思思见他拧着眉心似再思考什么事情,“怎么了?” 梁晋回过神,道:“什么?” 梁思思轻咳了一声,“哥哥今天给那个女孩子输完内力,就一直沉着脸,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梁晋摇了摇头,没打算把自己心里想的告诉妹妹,毕竟看起来都不太像正常的事情。 “没事,哥哥在想有没有可能,请这两位到我们府里,给你治病。”梁晋只是本能地觉着,这两个人为他所用也许更好。 梁思思有点诧异,“可是传闻这药仙从不出谷治病。” 梁晋起身站在门口处看着外面泛着涟漪的湖面,深吸一口气,“事在人为。” …… 无妄进去的时候,阿狸还在昏睡中,他坐下来摸了一阵她的脉搏,已经稳了下来。这才去药柜里拿出了给她配制的丹药,取出一颗喂到她嘴里,微抬起她的头颈,喂了些水顺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无妄才静静地坐在床前端详了她一阵,起身去换掉自己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 再次来到会客室的时候,梁晋正在和梁思思讨论着什么,见他出来,连忙起身。 无妄示意他们继续做着,并上前拜了拜道:“今日顽徒的病多亏二位相救,无妄在此先谢过两位。” 梁晋起身抱拳道:“药仙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无妄点点头没有再过多的寒暄,只是直奔主题问道:“这位……姑娘是有何顽疾?” 果真女扮男装在大夫眼里没什么用。 边说着,无妄回到他看诊的榻边坐下来,并示意梁思思坐到他对面。 梁思思跟着他坐下来,一旁的梁晋说道:“我这妹妹打小着了风寒,常年咳嗽不止,怎么都治不好,每到春日就复发了,最近尤其厉害。” 听完梁晋说的话,无妄抬眼看着梁思思道:“姑娘我需要替你把个脉,把左手置于这个小枕上。” 梁思思点点头,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才将手腕放上去。 无妄拿过一旁的帕子放在她的手腕处,开始认真把脉,“姑娘小时候住在什么地方?” 梁思思不解他这么问的原因,就看了他哥哥一眼,道:“小时候住在江城。” “江城,好地方,山清水秀。那怎么后来到了这里?”无妄睁开眼收回手问道。 “额……”梁思思正要做答,梁晋接过话茬,答道:“父亲去世的早,妹妹早早地就跟我来这边发展。” 无妄了然地点点头,站起身说道:“这位姑娘的问题,其实换回到原来的居住环境,应该就会好八成。过敏性的咽喉炎,对此地干燥的气候很难适应。常年敏感体质,渐渐她的嗓子如惊弓之鸟,外界的环境有稍许变化,对她来说都能引起剧烈咳嗽。” “换个地方,可是现下确实不太方便,不知药仙可有其他法子?”梁晋问得诚恳。 无妄淡淡地笑笑,“唤我无妄便好,药仙不敢当。”顿了顿他又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可能需要长期的治疗,尤其在换季的时候。” “没问题,只要能给妹妹治好,多久都行。” 无妄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起身说道:“既是这样,那我给二位写个方子,并把一些注意事项一并写下来,只要长期按照方子上面的方法,令妹的问题一定会解决。” “那可太感谢药仙了。” “没事,另外,这位姑娘心情很容易郁结,要多找人沟通才是,有利于恢复。” “郁结?”梁晋扭头看了看妹妹。 无妄拿起纸笔,边写边说道:“女孩子的心思不比男儿,作为哥哥还是要多关心她的内心。” “是是,大夫提醒的是。” 几分钟后,无妄写好单子,抬手递给他,起身说道:“令妹的问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记着,心情对病情恢复也很重要。” 梁思思低着头微弓腰拜谢道:“记住了,多谢大夫。” “嗯,那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二位了,早些赶路回去休息。” 梁晋和梁思思几番拜谢后才离开药谷。 无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心道,看来药谷要不太平了。刚刚他看到那个男子腰间别的玉佩,绝非寻常人可拥有的质地,又是从王都江城过来的人,十有八九跟藩王府有关。 不管是不是,无妄都知道这里日后清净不了了。 叹了口气,无妄回到了后院。 此时阿狸已经醒了,正从他屋里往外走,显然还不算很精神,但看到他回来了,眼神还是立马就亮了,“师父你回来啦。” 脸上顿时展起了笑颜,小跑着到他跟前,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你怎么走了这么久,阿狸差点都见不到你了。” 无妄拍了拍她的脑袋:“别胡说。” 阿狸噘着嘴摸着自己被拍的地方,嘟囔道:“人家开个玩笑嘛。”说着又喜笑颜开的拉着无妄的胳膊道:“哎,对了,外面有几个要看病的人,不知道现在走了没?” “已经送走了,这次也是多亏那几个人救了你一命。” 阿狸探头,从下往上看着欲言又止的无妄,“师父给那个姑娘看病了?” “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还能不给看啊。”无妄手拍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前,微蹲下身子,于她视线差不多的角度说道:“阿狸,我们可能得离开这里了。” “啊?为啥呀?是因为那几个人吗?”她当时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非寻常人,可是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影响,早知道就应该不搭理他们。 无妄点了点头,“是啊,这几个非寻常人家,而且那个男子一看就不简单,我担心他们终究会扰了药谷的清净。” “好吧,那师父,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说到要离开,她也有点怅然。 “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就走。”无妄摸了摸她额间的红印子,叹了口气往屋里去,“你说师父被人称作药仙,却根治不了你这个顽疾。” “哎呀,我这个问题从出生就有,再说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复发了么,这次,这次事发突然么。” “别哄师父开心了,在床上躺会儿,我给你去煮个粥。” “能不能别光是粥啊。”阿狸摸了摸肚子,想吃肉。 “行,再给你加个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谢谢师父,还是师父对阿狸好。”得到满意的答案,阿狸这才重新躺回床上,在床脚蹲卧的琥珀起身走到她跟前,打着小呼噜,在她手边卧了下来。 阿狸顺着它的毛,自言自语道:“琥珀啊,我们在这里带不了多久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走么?” 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响的呼噜声。 “真是个睡货,上辈子是个猪么。” …… 几日后,阿狸恢复差不多了,他们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第二日便离开。但天不遂人愿,前一天晚上开始,他们就发现这谷外忽然多了一些奇怪的人,那些人既不是来看病,也不是谷内的人,却停留在外,更多的像是在……看守着他们? 阿狸本是抱着琥珀出去透透气,最后看看这个药谷,没曾想会见到那么多陌生人。 这一发现让阿狸没有继续逛的心思,她匆匆回到药房,见无妄正在收拾一些要带走的东西,阿狸将琥珀放到地上,她到无妄跟前小声说道:“师父师父,我发现谷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说完见无妄没有大的反应,以为他没听见,她正打算重说一次,没曾想无妄停下来,只向上扫了一眼药柜顶端的一本书,探手取了下来,才道:“那些人已经来了有几日了。” “啊?师父居然知道他们。” 无妄叹了口气,“看来前几日来的病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来头还大。”关键他们还看到了阿狸身病的样子,怕是…… 无妄抬手摸了摸阿狸额间的印记,思索一阵,“阿狸,等我们出谷以后,你额头的这个印记就得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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