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小屋，二人便往蜀山去。 小屋与蜀山距离尚远，无妄在魔瘴不重的地方，御仙带着吕茶茶飞了一阵。待到进入魔瘴重的地方，他们便如寻常妖一般，在魔界行走，避免行太快被发现。 毕竟在他们把守山的狻猊兽打死一只后，万魔谷里应该就已有所觉察。 但是无妄沿路却未觉察出有何异样，他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 行了一天一夜，在蜀山百余公里外的小镇里住了下来。 到这里，已是妖气非常重了。 无妄掩去了自己所有的仙气，全靠他笠帽和念珠的余气，去迷惑误导这里的妖。 吕茶茶本身有妖的属性，倒是方便许多。 在这妖镇里，两人沿街行走，擦肩而过许多小妖，却都是人的模样，只是有些会有本身的一些特色，比如吕茶茶注意到有些小妖，头上有角，有些则拽在后面的尾巴还没收起来。 吕茶茶还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妖魔界这么开放随性，倒是和人间没大差别。 她光顾着打量沿路的小妖们，待收回神之时，一抬头发现她师父没了踪影。 吕茶茶着急忙慌的跑了几步，四下张望她师父的踪影。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界，她也不敢太大声嚷嚷，只用正常嗓音甚至还压低了些，轻唤着，“师父，师父，你哪去了？” 原地转了一圈没找到，一回头，见无妄正站在她身后。吕茶茶心放回肚子里，闭眼拍了拍胸口，赶忙小跑到无妄旁边，抓着她师父的胳膊，嗔怪道，“师父你下次离开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走丢了呢。” 无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此时正一闪一闪，无妄将其收到怀里才说道：“看你观察的起劲，这里好玩吗？” 吕茶茶点点头，随即凑上前低头看着无妄问道，“师父，他们都能露妖的性，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露个尾巴耳朵啥的？” 无妄只垂眼看了看她的头顶，又抬头望向那些奇形怪状的路人，沉吟片刻，说道：“你可有在这里看到你的同类？” 吕茶茶摇了摇头，“没有。” “嗯，知道为什么吗？”无妄又问道。 “为何？” 无妄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猫在这里，亦是被当做宠物，你现在看到的，妖性特征外露的，都是偏大型的妖兽，你若现真身……”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让吕茶茶自行揣摩去了。 在他说完后，吕茶茶打了个冷颤，猫就这么怂呢？连猫妖在妖界都只是宠物。 “算了算了，还是做个人吧，作妖我也太没有存在感了。” 笠帽下的无妄抿唇微笑了笑，二人这才往前寻客栈去。 吕茶茶想起刚刚他拿的那个小瓶子，就问道：“师父你刚刚做什么去了，为啥拿个会发光的小瓶子？” 无妄没打算告诉她那些，就随意地答道，“那是个困妖瓶，妖气重的时候，就会闪。”说的倒也不假。 吕茶茶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在这地方，它恐怕要一直闪着了。” 无妄却是在思索，刚刚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为什么会让这个瓶子晃起来，可也只是片刻，便没了踪影。 若不是这个瓶子闪过，无妄都怀疑是自己眼花。 这次他们寻了一处僻静的客栈，人少，确切地说妖少，便少些麻烦。 可麻烦终究也没躲过去。 …… 二人一人一间房，吕茶茶倒是想腻着无妄，但被他一个眼神看过来，她也不敢提啥无理地要求，乖乖往自己房间去。 毕竟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事情，一眼就被人看穿，还是收敛着些好。 虽然她是很想再修一修，但有贼心没贼胆，现在她师父生龙活虎，但凡她稍微有个苗头，就被摁死在襁褓中了。 无妄有了上次的经验，给她在门外设了界，以保证她的安全。还不忘叮嘱她道：“这里毕竟是魔界，阿狸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以防出什么岔子，师父不能及时赶到，就麻烦了。” 吕茶茶点点头，“知道了师父，我除了睡觉这次啥也不做。” 见她老实，无妄“嗯”了一声后，就进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吕茶茶在自己屋里，这次老实多了，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转着各种小心思。 躺了一阵，她发现怎么都睡不着。大概是这些日子，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忽然留有她一个人，她反而倒不习惯了。 吕茶茶在床上从床头转到床脚，又转回来，怎么都睡不着。一猛子坐起来，下地走到桌前，拿出黑金鞭，变换着模样玩了一阵，也还是觉着无趣。收起黑金鞭，在地上踱步，她抬头望向跟无妄房间连着的那一堵墙。 她眼睛挑了挑，计上心头。压低脚步声，踱步到墙跟前，趴在那里试图探听那边的声音。 不晓得师父在干嘛，这点距离，她的灵耳还是能听到一些动静的。 吕茶茶耳朵贴在墙上，脸因贴的太紧，被压的肉都挤成了一片。 半晌，她自言自语着，“怎么都没声音，师父又在打坐了？” 她移开揉了揉耳朵，后又贴到墙上。 这次有动静了，似乎有水“哗哗”的声音。 水声。 嗯？ 水声？！ 吕茶茶登时脸亮了起来，眼睛放起了光，老和尚在洗澡？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吕茶茶跃跃欲试。这清水出芙蓉的场景，她可是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确切的说，是自打她能变成人形后，她就再没见到过。这万年老和尚，总有办法在她不在的时间洗澡。 避嫌避的明明白白。 吕茶茶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避什么避，最后还不是被本猫为所欲为了。 想着，她露出一丝窃笑，抬起两手握紧，食指中指紧贴在嘴边，默念几句咒语，随后一声“变”，便消失在了屋里。 这么近距离的瞬移和隐身，还难不倒她。 只是这些仙术，她都没用到啥正经地方。比如现在…… 无声地进到无妄的房间后，吕茶茶一眼便看到那个屏风上搭着的衣服。 这屋格局跟她那个屋一样，都是在左侧留出一块放浴桶。 她贼贼地笑了笑，便往屏风边移去。 越过屏风，里面水汽蒸腾。无妄手搭在桶沿，正闭眼靠在木桶壁，不知道是假寐还是在思考事情。 脸上一如往常无波无澜，只是多了些因泡澡蒸出的汗滴。眉眼带了些润泽之气，倒是将他落下神坛接地气了些。皮肤光滑滑的，棱角清晰。 修仙果真是好，身体面容完全定格在最好的年华。 这紧实的……啧啧。 吕茶茶站在旁边，挑着眼绷着嘴往热腾腾的水里望去，半掩到他胸前的水，亮可见底。 水里风光一片大好。 这老和尚在水里，都是打坐的姿势，他也不怕血脉不通…… 吕茶茶偷看了一阵，暗自想着。 这会儿功夫，无妄闭着的眼睛抖动几下，微微睁开一条缝，斜瞟了过来。 吕茶茶慌忙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深怕自己被发现。毕竟那眼神，像是看到她一般。 可随后无妄又闭起了眼，就在吕茶茶以为没事的时候，她脑袋上兜头被盖了一件衣服。 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 只听一旁浴桶“哗啦啦”的声响，无妄似乎是在起身。 “阿狸可看的开心？” 是无妄的声音。 被衣服压住脑袋的吕茶茶，隐身术也失了效，现身在木桶边。 待她七手八脚将脑袋上的衣服扯下来时，无妄已经穿好衣袍，正在低头系腰间的带子。 心无旁骛。 吕茶茶见偷窥败露，声音没什么底气地喊了声，“师父。” 无妄系好带子后，抬头瞟向垂手抓着他衣服的吕茶茶。她慢吞吞地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衣服，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力道不大。似在警告又向是在嗔怪她。 吕茶茶被点的脑袋后仰了一下，她不尴不尬地笑了笑，给自己找补道：“我是来找师父说事情的，没想到，师父在洗澡嘛，就……” 不看白不看…… 吕茶茶咬着手指，一副无辜的模样，低头抬眼悄悄瞄着无妄。这似乎都成了惯用地缓解尴尬的手段了。 无妄拎着衣服从屏风后出来，边走边说道：“我怎么会带出你这么一只，食性的灵猫。” 吕茶茶也跟着从里面出来，狡辩道：“师父，我才没有食性。” 可是声音听起来很是没底气。 无妄也不反驳，坐在床沿，仰头看着立在一旁，明显知道自己犯了错，交握着双手低着脑袋的吕茶茶。 “那阿狸倒说说，既有事找我，何不敲门进来，还劳神费力地动隐身术。” 吕茶茶真就认真想了想，“我那不是怕从外面开门，师父的仙气飘出去，被这里的妖感知到，那不就危险了嘛。” 还有理有据。 “……” 无妄被她这理由讲的，一时没了言语。她总有言语应对这些无厘头的场景。 他盯着吕茶茶看了一阵，慢悠悠地道，“你啊你，强词夺理，为师是说不过你。” “哪有，还不是师父让着阿狸。” 无妄被她这话逗笑了，低垂下头，摆了摆手，“下不为例，快回屋睡觉去吧，明日还有事要办。” 吕茶茶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刚转了个身，就又折返回来，不确定地问道：“师父我是从门上出去，还是穿墙回去？” 无妄抿着唇，眯起了眼，似在疑问。吕茶茶又点了点头，自己接了上去，“从门走从门走，知道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屋，临了还扬声喊了句，“师父晚安。” 无妄看着慌里慌张，全然不稳重的吕茶茶摇了摇头，这玩劣心性可是半点没变。 他这教法，明明对其他弟子很管用，怎么到她这，就一点用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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