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在这吃，我去追你妹？”冉兮九弱弱地说。 跟他们解释，自己是被乔焕燚莫名其妙带到这里的，两位领导能信吗？乔焕燚是收到了什么风，怎么这么巧就刚好跑了？ “冉兮九？”黎明时也很惊讶。 “荆舟，现在是上班时间，没错吧？” “是的，老板。不单是我，原来还有人上班时间出来摸鱼。”刘荆舟唯恐天下不乱，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又坐回了刚刚坐着的位置上。 “我记得你妹叫刘简末，不叫冉兮九。”黎明时也坐到了刘荆舟旁边，他还叫来服务员，拿多了一副餐具。 冉兮九看着黎明时也夹起一块狮头鹅肉，旁若无人地吃起来，“味道可以，就是有点凉了。” 她看着自己刚才一直吃不上的那块肉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碗里，索性就坐下了，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刘荆舟果然是传说中的“绅士”，边用公勺给每个人面前的碗都乘了一碗炖汤，边说：“我也记得我妹不长这样，但她说她叫简末。” 把炖汤摆到冉兮九面前，又问：“简末呢？” “咕~咕~”冉兮九的肚子在抗议，却没动筷子，被迫摸鱼被老板抓包，再饿，这个时候也得矜持一点了。现在脸皮再厚，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你边吃，我们可不想饿死谁。”黎明时发号施令，顺其自然就喝起刘荆舟乘好的汤。 “咕~咕~”冉兮九按了按自己不争气的肚子，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说：“谢谢黎总。” 她见两位总已经开始吃起来了，便小心翼翼夹起那块一直没吃成的狮头鹅肉，终于成功吃进了嘴巴里，不知为何心宽了一些。 刘荆舟也不急着冉兮九回答简末去哪里了，拿起手机就发了条语音：“简末，见着面了吗？怎么样了？” 那边信息很快也回了过来，刘荆舟直接外放：“哥，放心吧，见上了，正吃饭呢，好着呢。” “人怎么样？哥介绍得没错吧。”刘荆舟继续发语音。 “不错不错，我们吃饭呢，你别吵。”简末那边还挺不耐烦的。 黎明时剥起了虾。 冉兮九低着头矜持、缓慢而又循序渐进地吃着，丝毫不敢抬头和两位老总有任何对视，只想把头埋进眼前的碗里、空气里、尘埃里。 是不是应该买本黄历，以后出门翻一翻。 “首先，现在是上班时间。”资本家黎明时不忘这点，“你怎么在这里，菜都点好了？” “其次，你怎么认识我妹？她叫你来替她相亲？”资本家的狗腿子刘荆舟附和。 “那你们会开除我吗？”卑微打工人冉兮九答非所问。 “看你表现。”黎明时言下之意，分明是“看爷心情”。 “我今天跟着乔总出来办事，然后他说因为太晚了回公司会误了饭点，所以就找地方吃饭。” 黎明时和刘荆舟环视一周，显然不可能有乔焕燚的身影。 “乔总点好了菜，临时有事却走了，我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没看到他了。”冉兮九继续解释。 见她只吃了两块肉，黎明时竟然将剥好的虾扔进了她碗里。 “谢谢黎总。”她说。 “两个人点这么多？老乔可以啊！”刘荆舟扶了扶他的银边眼镜。 “然后，我就碰到了简末，我们之前认识过，她找我帮忙。”她只能坦白从宽。 “认识？在Delete？”黎明时挑眉。 “在Delete。”冉兮九乖乖回答。 “Delete？上次我骗你去的酒吧？”刘荆舟回忆。 “嗯。去了之后没见着你妹。”黎明时简要概括。 “不对啊。我妹还在那做什么主唱，你后面还去了？” “没有。” “不对。”刘荆舟的银边眼镜反射着精明的光芒。他盯着眼前的冉兮九，又重复了一遍：“不对。” 冉兮九被他看得心虚，只好埋头喝汤。 “好好说话。”黎明时也不知道刘荆舟在“不对”什么。 “你为什么卡她的offer？”刘荆舟话锋一转。 “谁卡她offer了？”黎明时瞟了下冉兮九，不承认。 “那几天我不在，据说你卡了一个助理的offer几天，我下面的人还问我用不用再找。”刘荆舟推了推眼镜，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你不在，我把把关。”黎明时轻描淡写。 “只是个助理岗位，人事主管和用人部门都通过了，就算我在，我也不会过多关注。” “哦。” “你怎么知道她和简末在Delete认识的？”刘荆舟简直是个好奇宝宝。 “我猜的。”黎明时也扔了个虾在刘荆舟碗里。 “你们是不是在Delete见过？” 黎明时： “是吧。” 冉兮九：“不是。” 两人同时回答。 “不对劲。”刘荆舟夹起那块虾，“你们有秘密。” “没有。” 两人同时回答。 刘荆舟推了推眼镜，手指又在桌子上轻轻敲起来。 这时，冉兮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显示一串有点熟悉的号码。 刘荆舟眼尖，一眼便认出是简末来电，他长手一身，按了接听键，又迅速按了免提。 “喂？冉兮九？我是简末。”那头的声音响起。 “哦……喂。” 冉兮九因为没意识到是简末来电，等反应过来，动作已经慢了大半拍。 “我找了Delete的经理，终于找到你的电话啦！”简末在那边欢快地说。 “哦，哈哈。”冉兮九尬笑。 “你怎么样了？” 冉兮九看着眼前两位怡然自得的老总，含糊道：“呃，就这样。” “你怎么啦，是不是那人很丑？” 黎明时用手指了指自己，“很丑？说我？” 刘荆舟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黎明时还要说啥，刘荆舟双手呈一个“拜托”的手势，用含在喉咙里的声音小声说：“看戏。” 黎明时这才稍稍做罢。 “你旁边有人吗？你怎么不说话？我刚刚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手机里不依不饶传来简末的声音。 “不丑不丑。”冉兮九在黎明时摄人的眼神下，勉强挤出一句。 “看着还行吗？各方面？我就说我哥介绍的不会太差，总比你刚刚那个又老又抠的强吧。你喜欢你就谈一谈，不喜欢就帮我搞砸了。”简末语出惊人。 “啊，嗯，嗯，好像信号不好。”冉兮九咳嗽了两声，现学现用。 “我这边不会呀，听得很清楚。没事，我这边也有事要忙，我加你微信，我们微信聊。放心吧，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的。” 刘荆舟迅速在点菜单上写下一句话，示意冉兮九问。 “你-在-哪-里？”为了保住工作，打工人只好照做。 “我在……我发给定位给你吧，等下你完事了可以来找我。”小白兔不知道这边她的大灰狼哥哥已经漏出了“绅士”般如沐春风的微笑。 挂了电话，很快冉兮九的微信就收到一条好友请求：“我是简末”。 在刘荆舟的摆布下，冉兮九通过了申请。很快，简末就发来了一条定位。 刘荆舟也加了冉兮九微信，叫她把定位转发一下，站起来准备走人，还不忘感慨：“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又学着简末的口气：“你们自己看是要谈一谈，还是要搞砸了，完事了跟我说一声。我先去收拾我妹。” 黎明时：“下次你再骗我和你妹相亲，我先搞砸了你。” 刘荆舟走后，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冉兮九：“黎总，要不，我回去上班？” 眼见着黎明时已经将整盘虾都剥好了，虾肉整整齐齐地躺在盘子上，他用小毛巾擦了擦手，“把老板当大冤种是公司的什么风气吗？” “那我……” “没看到虾都剥好了吗？” 冉兮九怀疑黎明时一定是有什么强迫症，事情朝着诡异的情节发展，早上她还在乔焕燚的车里受苦受难，万万想不到下午她会“享受”老板亲自剥虾给她吃的待遇。 “谢谢黎总。”她说着，夹了一块虾。 “……”一个安静吃虾。 “……”一个欲言又止。 “黎总，有什么事吗？”冉兮九是个懂察言观色的。 “我就只是不丑？” “帅的，很帅！”但凡冉兮九有一刻犹豫，都不配做个打工人。 “哦。”黎明时表情淡淡。 好死不死，简末又发来了信息。刚才冉兮九是在两位老总眼皮底下点开微信的，现在再不点开，反倒不太好。 “微信转账：￥2,000.00请收款” “你帮她相亲，她给你2000？”黎明时睥睨而视。 “不是的，我还没答应她，她就走了。”冉兮九解释。 “好啊，上班摸鱼，还拿外快。没答应她，最后也是要答应的吧。”黎明时讽刺。 “是不是给你钱，叫你做什么都可以？”他起身，像之前的几次一样，抛下这句话，就要走。 “不是的。”冉兮九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拉住了要走的黎明时。 她拉着黎明时的手腕，面目清明，眼神清澈，一副人畜无害又委屈的模样。 黎明时看着她，心中感慨：“这女人，真是长了一张蒙骗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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