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副导演一声吆喝，场记板飞快落下。 明明前一秒还在跟经纪人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一张乖张邪气的脸孔就立马呈现于人前。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看着某个方向，目光充斥着傲慢与嘲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霍景宸这一场饰演的是男主角成名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不得不承认，除了一张逆天容颜，霍神的演技也是一绝。虽只是一场场个人solo，却被他演绎得出神入化，扣人心弦，几乎每一场戏码都是一TAKE而过。 鹿小凡看得很入神，得到某种启发时还会用笔记本记录下来。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 当落日染红天边的时候，鹿小凡开始收拾东西。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还被标识为骚扰电话。她随手挂断，又将它塞回口袋里。 仁心医院坐落在郊区，离市中心足有二三十公里的距离。还好这里交通尚算便利，只需要转乘两趟公交车就能到达市中心。 她背起背包朝公交车站走去，一辆银色吉普车突然停靠在跟前。黑色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 “怎么不接电话？快上车。”那男人对她说。 鹿小凡皱眉，用目光打量他。 他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中规中矩的脸形，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挺直，一双细长的单凤眼隐隐透着一丝狡洁的目光。 她确定，这个人她从未见过。 “不用害怕，我是你的经纪人。”男人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说。 经纪人？ 鹿小凡愣住，才回想起进组前公司负责人曾告知她委派的经纪人因事出外，过些天才会回来，难道说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你就是那个赵可卿？”这个……不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鹿小凡放松神经，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 赵可卿无所谓地笑一下：“先上车，我们回公司一趟。” 没有再多想，鹿小凡拉开车门坐上去。 赵可卿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从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叼上，点燃前转头向她示意。 “介意吗？” 鹿小凡摇摇头，降下副驾座的车窗，热风灌进来，缭绕的烟雾随风飘散。即使到了黄昏时分，盛夏的风依旧酷热粘稠得令人难受。 待香烟燃尽，赵可卿重新关上车窗，将空调风档调至最大，鹿小凡才感觉身体的燥热在一点点褪去。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能跟你做搭档。” “呃？” “你还蛮有手段的嘛，能搞定我们公司的SUPER STAR霍景宸，以后前途肯定无量啊。”赵可卿轻笑出声。 连自家经纪人都在线吃她的瓜，鹿小凡简直哭笑不得。 “不是……我没有，那些全是别人乱传的！” 虽然或许可能……她有那么一丁点的责任，但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她对霍景宸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不敢有利用他替自己上位的念头。 “哦？”赵可卿轻瞟她一眼，好像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 鹿小凡语气无比坚定，甚至竖起三指以表决心，“我发誓我跟霍景宸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偷懒，我会加倍努力争取成为一名优秀艺人的！” 虽然现在她心里还没有底，但在她看来，唯有努力才是获得成功最有力的途径。 可是，她的经纪人显然不这么想。 激昂高声的自辩并未换得一句赞许，一声冷笑反倒突兀地回响在车厢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及早离开吧，你以为娱乐圈真如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机会不会永远摆在你面前，一旦溜走了你一辈子也可能追不回来！你不是真打算单靠实力去打拼吧？那请问你是打算用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抑或是……” 故意拖长尾音，赵可卿斜睨着她，笑容带有一丝玩味，“一辈子？” 一席话让鹿小凡如梗在喉。 纵然她也听说过有关贵圈肮脏且残酷的言论，但当你真正置身其中，并面对这些所谓的生存规则时，她的心头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憾。 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了个透彻心凉，好几次动了动唇，却发现根本无言反驳，只好纳闷着假装憩息，将头偏向一边。 赵可卿也不戳穿她，留给她一个思考空间。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停靠在华晨集团楼下，仰头望去，夜晚的华晨大厦依然亮如白昼灯火通明。 在员工餐厅解决完晚餐，二人穿过大堂走向电梯，途经所及之处全是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身影。 接过赵可卿递来的两个文件夹，鹿小凡依次翻开，一份是综艺节目《ESCAPE 逃脱吧！》第五季特约嘉宾的合约副本，一份是年度翻拍大剧《创世》第一女配角的试镜邀请函。 在看清剧目的同时，鹿小凡暗吃一惊。 先不说《ESCAPE 逃脱吧！》这部红综时下有多火爆，就说《创世》这部剧的试镜竞争有多激烈。 作为九十年代黄金剧场，《创世》开播短短两周就创下了水果电视台历年收视新高，女主角范婕更凭借着精湛的演技，从名不经传的模特一跃成为当家花旦，其地位至今无人能撼动。 鹿小凡还记得小时候这部剧可是家喻户晓的，她也因此将范婕视为偶像。所以在听到工作人员谈及某流量女星吃了《创世》试镜的闭门羹时，她吃瓜吃得比平时更为卖力。 闻说这部剧集是由恒力影视与水果台联合打造的年度商业片，先有原剧女主角范婕客串，后有新晋视帝张洋旭的加盟，从传出第一女配角甄选会以来，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 鹿小凡有点不敢相信。 许是她吃惊的表情过于明显，赵可卿笃定地对她说：“不用怀疑，这些都是公司帮你争取回来的资源，我这几天出差也是因为这个。” 华晨公司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刻，鹿小凡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作“背靠大树好乘凉”，一个字——爽！ 可是高兴持续不到两分钟，她又被另一种情绪所占据。 “但是我就一个新人，没有经验也没有作品，这么好的资源给我，如果搞砸了的话，那就……”她不免担忧起来。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赵可卿直视着她的双眼，神色平静，“公司既然这么做自有公司的考量，再说这不过是张入门券，能不能通过试镜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机会从来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该想的是如何抓紧它。” 鹿小凡静默地回视他，只觉得体内仿佛被某种力量慢慢灌注其中。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是不该畏首畏尾的，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勇敢地去闯吧，反正失败是成功它妈妈。 “而且……”拿起试镜细则翻了翻，赵可卿笑道，“你没发现吗，这次乐正宇也会参与评审，先不说他是我们公司友好的合作伙伴，就冲你俩的关系，怎么着也会比其他人的赢面大吧。” 刚才没来得及看清，鹿小凡视线重新投向名单，评委员一栏中果然印有他的名字。 没由来的，体内的力量似乎又涌进了一些。 或许在旁人眼中，她与乐正宇是朋友，毕竟前些日子，他才在镜头前为她解围过，但事实只有她知道，他对她是如何视若无睹，避之则吉。 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想再退缩了，只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总有一天正宇会重新接纳她的！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必须拿下角色！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上课和拍摄时间，鹿小凡几乎全窝在家里重刷《创世》这部经典剧集。 其实小时候这部剧也被她翻看过不下十遍，也许是当时年纪尚小，很多细节之处无法一一看懂，而现在重刷下来，她发现自己无论对剧集寓意还是角色剖析都有了新的认知与感悟。 与此同时，诗雅香水广告的拍摄也开始进入尾声，有了之前的经验与霍景宸的面对面指引，双方对手镜头拍摄得相当唯美而自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小凡发现这些日子里，不光是剧组人员对她质疑的声音逐渐转好，就连乐正宇和她解说时，也没有了之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还谈不上和颜悦色，但对她来说，已是迈向成功的一步了。 接下来便是拍摄海报，出台宣传等，日子过得好不忙乎。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迎来《创世》试镜会的日子。 那天，鹿小凡比平日更为着重地打扮自己，一身浅绿色的波斯米亚长裙，平时一向素脸朝天的脸孔也难得画上清雅的妆容。 在卧室落地镜前照了片刻，她拿起单肩皮包前往试镜场地。 试镜会的举办场地设在水果电视台一个面积较大的影视厅，试镜会全程会以直播形式向观众展示，距离开播还有半小时，摄像大哥架起设备，正为开播作最后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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