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不无失落,摇头:“师兄要和他同窗来看比赛,娘亲说,安平不能来。” “那等你师兄看了说给你听。” 安平身体不好,不能大喜大悲,她的公主娘亲和驸马爹都不赞同她来观赛。 小池子年纪太小,不符合参赛年纪,只能做个观众看比赛,若是让他陪着安平到一边玩耍,肯定会很失落,还不如看了说给安平听。 安平这才打起精神,又问起她“二师兄”去哪里了。 傅宁珞:“你陆二哥带它出去放风了,等训练好了,你也去放鹰。” “二师兄不会飞走吗?” “不会,它现在认了师父为主,除了喜欢山林,最喜欢的就是你师父了,跟着你师父有肉吃。” 其实不跟着师父她“二师兄”也能自己抓到肉吃,安平心想。 初八,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参赛人员和牛还有镰刀锄头犁都定下来了,“春耕大赛”正是开启。 参赛的都是书生,不乏觉得好玩凑热闹的王公贵胄子弟。 一群翩翩少年郎换上农夫短打,挽着裤脚,牵着牛,扛着镰刀锄头来到田地里。 田埂上已经围满了前来观看比赛的民众,多数都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和妇人,专门来看这些年轻人怎么种地的。 读书人脸皮薄,虽然做好了心里建设,但真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忍不住红了脸,低下头去。 王公官宦人家的弟子被围观习惯了,昂首任人打量,还有人不顾自己一身农夫短打,拿了折扇轻轻摇着,这样另类的举动让围观者们轰然大笑。 “崔五,你最爱的白袍去哪儿了?” “唉,先生说种地穿不了长衫,白衣变黑衣,穿了也白穿。” 众人又是哄笑。 “那是崔祭酒家的公子?”傅宁珞蹭了卢景生的位置,坐在他身侧看着那摇折扇的年轻公子问。 坐在她对面的是难得休息的韦涧素,同样蹭了订了最好位置的卢景生桌椅。 一张桌子坐三人最合适,因此源宗裕和楚芸带着不甘不愿的源江婉坐在了隔壁的位置。 韦涧素在国子监读过书,对崔祭酒家的人也算了解,介绍道:“崔祭酒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崔五是他最小的孙子,生性开朗爱玩,崔祭酒最喜欢他,只是时常叹息他不肯收心好好读书。” 有崔五带头,其他书生也放开了,到了地头,时辰一到,锣声敲响,一群农夫打扮的书生有模有样的下了地。 赶牛的耕地,拿锄头的挥舞锄头松土,拿镰刀的弯腰割草。 众人为了这场比赛显然提前学习过,可即便如此,依旧状况百出,牛不听话走歪了,犁倒了扶不起来,锄头挖到石头把自己手震麻了,割草被地上的肉虫吓的扔掉镰刀。 “七尺男儿,挥不懂锄,扶不起犁,割不断草,气死老夫也。” 站在他们身后监督他们好好干活的夫子们戒尺一指,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大声指挥: “快快快,旁边的那谁,快帮忙把犁扶起来。” “牛牛牛!牛跑了,快把牛牵回来!” “那谁!怎么停下不挖了?快挖快挖!” 田地里被农活折腾的苦哈哈的书生们追牛的追牛,扶犁的扶犁,挥不懂锄头的继续艰难松土,割草割的手酸的继续拖动镰刀。 围观的人不懂这些书生的艰苦,站在田埂上哈哈大笑,尤其是看到一个书生为了追牛反而摔了一身泥,爬不起来时,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一开始书生们还顾及仪态脸面,到最后眼里只剩下干不完的活了。 看到书生们这么狼狈又真切的一面,傅宁珞笑得没有形象,直接摔下了椅子。 卢景生好笑拉她起来,“之后言论把控好风向,别让他们出了力还被人笑话。” 重新做回位置上,傅宁珞郑重点头,“已经准备好了,文章和说书文稿的基调都定好了,那些人只会按照吃苦耐劳,勇气可嘉,朝气儿郎的方向夸赞,不会嘲笑的。” 傅宁珞早便猜到读书人种地会笑料百出,也正是因此才能吸引这么多人来观看,否则看老农平平淡淡的耕地,这些富贵闲人怎会有这样的雅兴。 于是,等午时参赛选手们休息,说书先生们就上场了。 “……崔家小公子勇猛征服水牛,把那一亩田地耕,只见他年轻的身姿将那不听号令的耕牛往前赶,热汗流淌,是他坚毅不服输的目光。” “王家二公子迈着矫健的步伐,朝那偷懒奔走的牛跑去,凭借一腔热血,硬把那八尺蛮牛拉回……” 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中,吃着府衙准备的萝卜炖肉,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参赛选手们露出了汗颜的表情,想要退赛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而田埂上也在用午食的贵妇人和闺秀们笑闹过后,同情心起。 “这府衙怎么只准备白菜萝卜?公子们都这么辛苦了,为何不准备好茶好菜?” 还要种地,酒没有,好茶也没有? 再者,不吃肉,哪里有力气干活? 有贵妇若有所思,招来下人附耳吩咐一阵,下人便匆匆离去了。 下半晌的务农还在继续,有了上午的经验,书生们渐渐熟练起来,可体力用尽,只觉得身心疲惫。 “诸位公子,我家夫人买了酸梅汤,公子们饮一碗吧。” 所有参赛书生忙奔过去喝清凉可口的酸梅汤,年轻人富有朝气,喝完酸梅汤,便又恢复了活力,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干起活来。 日头还未落山,赛程暂毕的锣声敲响,干了一天农活的年轻人们欢呼一声,扛着锄头提着镰刀出了田地,往家里或书院赶。 围观的人意犹未尽的散去,留在最后的傅宁珞让衙门的差役记录下众人完成的量,以免大晚上有人来作弊。 “时间安排的正合适。” 卢景生等她一起回城,眼里露出笑意,再晚书生们就干不动了,围观者们也累了,现在刚好卡在兴致往下降的时候。 傅宁珞得意:“我可是计算过的,专门请了陆大哥还有小池子的同窗们来体验,若真按照百姓那样早出晚归,明日一多半的人都可能弃赛。” 说着话,到了路口设置的关卡放行桌前,傅宁珞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抱住钱箱,问收钱的差役,“今日收了多少钱?” 差役眉开眼笑:“这条路口收了三千多贯。” “春耕大赛”共设置了五个赛场,一村一个,进出道路两条,这一条朝北,面向京城,所以进来的人多。 算上另外一条路口设置的收费处,至少有四千贯。 五个场地,便是两万两左右。 傅宁珞差点抱不动钱箱,兴奋的恨不得晕过去。 这还只是第一日,接下来的两日只要人流不大减,五万两不在话下。 不用求人“化缘”就能收到这么多银子,傅宁珞觉得这样的大赛以后都可以举办。 看她累成狗了还死活要抱着钱箱子回去,卢景生无奈帮忙搬上马车,让她在马车上数钱。 坐镇衙门的傅文清看到自己闺女抱回来一大箱银子,又得知一日收益将近两万,同样吃了一惊,这比他喝酒“化缘”筹到的银钱多多了,无论是买种子,还是买农具,甚至给每村添几头牛都够了。 第二日大赛继续,有了昨日的经验,书生们干活渐渐上了上轨,虽然没有那么多笑料了,但贵夫人们看着这群年轻人成长,依旧欣慰不已,而少女们则觉得这样的儿郎才更值得倾佩。 第二日收到的银钱不减反增,比昨日还多了两成,傅宁珞准备给干活辛苦的书生们准备好吃好喝的,可惜,这些东西已经轮不到她准备了,那些贵夫们全包了。 二月十一,大赛完美落幕,府衙赚了盆满钵满,书生们则个个累瘫了,好在市井间的舆论都是在夸他们,后面两日更是有许多贵妇贵女们送吃食给他们,所以干了这么多活,他们不仅没瘦,还健壮了。 看到他们体验完民生艰苦的夫子们却很满意,觉得日后可以多参与这样的活动,学生们听话了,他们就轻松了。 傅文清则看着堆满库房的银子,忽然发现自己女儿竟然还有生意头脑,不赚钱则已,一赚钱一鸣惊人。 要知道她闺女给人干活从来赚不了大钱,还不够她自己花用的。 既然赛程顺利,成果显著,傅文清带着手下连夜把胜出者名单统计下来,不仅发放了榜单,还十分有仪式感的敲锣打鼓的把承诺的奖金,题字,书都送到给位书生、牛行和铁匠铺手里。 众人收到奖品,惊喜不已,因为比他们预估的还多,许多名士大家,王公贵胄看了他们的比赛,不仅给他们写了文章和诗词甚至画了画,还赏了东西,甚至还有书生收到了许多姑娘给的丝帕香囊。 几乎每个人都有收获。 当然,最有收获的还是崔五,他被当选为最受欢迎的耕田读书人,除了府衙给的奖品,还有好些姑娘给他做了白衣,绣了手帕,连登门的媒人都多了。 而完成自己要扶持农业的承诺后,傅宁珞继续回归自己本职工作,抓犯人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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