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观赏风景，用点心茶水不是很平常的事吗？韦大人可是怀疑我指使自己的丫鬟这么做？可我和刘姑娘素不相识，为何要害她？” 韦涧素顿了顿，又道：“拿茶水点心待客应当是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我与黄二姑娘情同姐妹，常常帮她待客，有何不妥？” 两人一来一往，姚璐凤对答如流，显然已经想好了答案。 见姚璐凤滴水不漏，韦涧素示意卢景生把丫鬟梨儿叫出去单独问话，自己继续盘问姚璐凤。 傅宁珞见状，牵着安平去了外面，姚璐凤看了两人一眼，垂下眼皮没有多言。 出了门，便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婆子洒扫庭院，廊下坐着一个小丫鬟，十一岁左右，梳着双髻，腿上放着一盘蜜饯瓜子，边吃蜜饯边晃着腿，童真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傅宁珞牵着安平走过去，那小丫鬟看见两人，忙把果盘往身后藏，躬身回话： “我，我，奴婢叫风儿。” “风儿，你是姚姑娘院子里的丫鬟？” 风儿连连点头，她似被吓到了，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是负责打扫姑娘闺房的，奴婢没有偷懒，房间都已经打扫过了。” 见她有些害怕，傅宁珞抱着安平坐下，还尝了尝她的蜜饯，等风儿情绪平静下来后，才继续问话。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姚府？” 风儿揪着自己的衣裳，“奴婢自小就来姑娘这儿了，奴婢的娘亲是姑娘的奶娘。” “那你娘呢？” “卖，卖了。” “为何被发卖？” “姨娘，姨娘去世了，我娘就被卖了，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犯了错。” 风儿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衣裳被揪的皱起，悄悄抹了把眼泪。 傅宁珞心酸，年幼的孩子总是容易让人心软，她们不懂世道为何如此，只能被动又怯懦的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 “那你爹呢？” “爹娶了别人，搬到别处去了，风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听说你们姑娘的娘亲长得很美，只是因为心疾突发，忽然去世了？” 风儿连忙摇头，“姨娘去世时风儿在姑娘院子里玩耍，不知道姨娘的事。” “那你知道你们姑娘的亲事吗？听说她会嫁去黄府？” 风儿呐呐，“不，不知道，姑，姑娘是庶女，姨娘也不在了，老爷, 老爷没说过。” “你们姑娘有喜欢的人吗？” “没，没有。” 傅宁珞打量了风儿一眼，若无其事的转了话题，“你和玲儿关系如何？” “奴婢和玲儿姐姐住一个屋，玲儿姐姐有好吃的都分给风儿，风儿生病了也是玲儿姐姐照顾。” “你可曾听她提起过刘沁曼刘姑娘？” 风儿忙垂下双眼，看着地面，“没，没有。” “你觉得玲儿会偷你们姑娘的发簪吗？” 这一次风儿没有再回答，只是在傅宁珞的盯视下，不自在的揪着衣角。 一直到坚持不下去了，才摇了摇头，但这摇头也不知道她是想说不知还是想说不会。 傅宁珞叹息：“玲儿是下人，陷害刘姑娘，你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吗？” 风儿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无声的掉泪，泪水砸在地上，像是在无力的忍耐，又像是无声的认命。 傅宁珞没有再为难她，牵着安平离开。 “大，大人，奴婢，奴婢可以探望玲儿姐姐吗？” 风儿眼泪啪嗒往下掉，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目含祈求，“玲儿一直照顾风儿，风儿也想送点吃的给她。” 傅宁珞点了一下头，“报我名字，狱卒会放你进去的。” “谢，谢谢。” 风儿破涕为笑，行了一礼，擦泪跑开了。 望着风儿跑回房间，傅宁珞长叹一声。 “师父，这个丫鬟都被你吓哭了。” 安平犀利的话让傅宁珞伤感不起来，她最近似乎总是被误解，“安平啊，你对师父有误解，这个小丫鬟可不是被师父吓哭的，她……” 傅宁珞正要说下去，就见院子里进来一群人，等看清被丫鬟扶进来的少女时，傅宁珞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睁圆，和她一样睁圆的还有安平，师徒俩表情在这一刻奇异的同步了。 “师，师父，她好漂亮。” 只见进来院子的少女一身绯衣，身材丰腴，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嘴唇樱红，额上一朵半开梅花点缀，鼻侧一粒小小血痣，眼波流转间，妩媚多姿。 她似身有不足之症，羸弱软绵，脸色透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少女听到孩童的说话声，看了过来，见师徒俩微张着嘴，掩唇笑了一下，那小扇子似的眼睫弯成了月牙状，风流中又带着一丝单纯和其他不知名的韵味。 师徒俩看呆了，痴痴的跟着那少女进了屋。 “姐姐，听说你惹上官司了？” 少女一进屋便笑吟吟道，看见她进来，已经被盘问完的姚璐凤脸色微变，忙起身扶着她坐下。 “你怎么来了？” “姐姐这儿有客人，妹妹不能来看看？” “这位姑娘是？”傅宁珞一屁股坐到少女旁边，眼睛黏在少女身上移不开。 少女勾唇一笑，“我叫姚璐鸾，是她的亲妹妹。” 最后三字婉转动听，有颇有意味，傅宁珞立马反应过来，这位就是姚府那位身体不好，养在庵里，刚接回来的三姑娘。 “听府上下人说，姑娘身体不适，在庵里静养，看姑娘面色红润，似是已经大好了？” 姚璐鸾唇角勾了勾，“是大好了，我听丫鬟说，我姐姐的丫鬟因为偷了她的发簪，被抓起来了？” “妹妹！” 从众人进来，一直平静沉稳的姚璐凤神色变得复杂又难看，打断了姚璐鸾的话后，又忍住了气。 “这件事姐姐稍后和你解释，你身体吹不得风，快回去歇着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抓着姚璐鸾的手便要扶她出去，却被姚璐鸾一把推开了。 “我现在就要听，看看是什么样的丫鬟这么胆大，敢偷主子的发簪，还诬陷旁人。” 姚璐鸾不肯走，姚璐凤碍于外人在场，发作不得，盯着不肯老神在在的姚璐鸾半晌，忽然赌气似的坐下，别过头不再说话。 但众人看得分明，一直神色淡然的她分明红了眼圈，只是转过脸不让人看见罢了。 傅宁珞眼珠转了转，倒了杯水给姚璐鸾，笑得有点狗腿，“姚三姑娘是何时回的家？” 坐在一旁的韦涧素和卢景生有些不忍直视，就连一直盯着姚璐鸾看的安平都觉得自己师父有些过于“好色”了。 享受着被伺候的姚璐鸾，柔柔执起茶杯抿了一口，原本因为被自己姐姐赶走的不快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一旬前回的，许久不见姐姐，都生疏了。” 一旬前？ 不是上月回来的吗？ 傅宁珞压下心里的疑惑，趁机问：“听说你姐姐将嫁去黄府，三姑娘知道此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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