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这副样子,许谣君终于手起剑落,向着女鬼挥砍过去,与此同时,女鬼张开腐烂的嘴,高声尖叫起来。 许谣君被这叫声吵得头痛,顷刻间全身脱力,意识不清地晕倒在地。 最后的视线里是模糊不清的混沌月色,似乎还有血的味道。 …… “许姐姐,许姐姐。” 温软的呼唤声在耳畔回荡,把混沌不清的意识逐渐唤醒,许谣君缓缓睁开眼睛。 天色大亮,温暖的气流裹挟着她,一切都安静祥和。 许谣君坐起来,看着面色苍白的花兰,问道:“兰兰,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花兰一脸担忧地看着许谣君,“倒是你,许姐姐,怎么睡在地上,也不怕着凉。” 许谣君看向地面和天花板,昨晚记忆里女鬼待过的地方,本应该有斑斑血迹,可此刻却是干干净净,什么也瞧不见。 她皱起眉头,心不在焉地梳洗打扮,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不堪的面容,叹了口气:“兰兰,你在屋里等着,我去下面买些早饭回来。” 一到大堂,许谣君就直奔桐娘的方向。 桐娘正忙着招揽生意,回身见到眼眶青紫的许谣君,见怪不怪道:“哎呦,你也撞鬼啦?” 许谣君警惕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桐娘坦然答道:“嗨呀,这镇子里有几个人没撞过鬼呀,被鬼缠上的人,第二天都是像你样,一副半人不鬼的样子。” 回想起昨晚和桐娘声调极其相似的哭声,许谣君特意打量了桐娘白皙修长的脖颈,完好无损,并不像女鬼那骨头尽断的样子。 被这么无礼的目光注视着,桐娘不躲不闪,只是抬手遮住胸襟,哂笑道:“姑娘,如今被鬼缠身,若还有闲心,不如先去找那道长,为你家小妹求药的同时,还能顺便请求他为你撞鬼之事指点一二。” 许谣君脸一红,又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便毕恭毕敬地答道:“多谢姐姐指教。” “姑娘不必客气,”桐娘伸出纤纤玉手,摊开在许谣君的面前,“给点回报就行了。” 许谣君只好掏了腰包,又多抓了一枚铜板,嘱咐桐娘:“烦请姐姐送些早饭与我小妹。” 说罢,许谣君又学聪明了些,索性向桐娘打听道:“姐姐对小镇闹鬼的事情,可还有什么消息?” 桐娘微微一笑:“你倒是会物尽其用——不过这事人尽皆知,告诉你也无妨。” 在桐娘的温声细语中,许谣君了解了个大概。 陈家长女,陈灵雨,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于血崩。 陈家长辈认为此时蹊跷,便请了镇子里有名的阴阳先生来看。 阴阳先生只踏进远门,看到奴婢怀里哇哇大哭的女孩,便语言断定:“此女乃凶煞之命,继续留在家中,定会招至祸患。” 陈父不听劝阻,也不顾家里妻妾和长辈的极力反对,硬是护了女儿的周全。 然而好景不长,陈灵雨不满六岁时,陈父便身缠重疾,在陈灵雨不到十岁时便撒手人寰。 家里人都认为是陈灵雨害了陈父,不约而同地把她赶出了家门。 与此同时,镇子里的降雨一年比一年少,直到五年后的一年,整年都不见一滴雨。 庄稼旱死,存粮不足,饥荒近在眼前。 镇民大惊,便去请求阴阳先生为他们观天象。 一阵看似庄严肃穆的仪式和吟唱过后,阴阳先生拂尘一挥,一端指向正被一群顽童欺负地奄奄一息的陈灵雨,断言道:“此女命大凶,因名带‘灵雨’二字,致使龙王认为在此地降雨不祥,故将我们这里的雨停了。” 如此荒谬的话语,镇民们却信了,自顾自给陈灵雨改了名,什么“贱人”“妖女”“灾星”之类的称呼都抛到她身上,还不许她再自称“陈灵雨”。 每当她在集市上捡垃圾讨吃的,都会有好事的人问她:“你叫什么?” 如果她回答“陈灵雨”,就会迎来一顿毒打和谩骂。 若她不理睬那些消遣她的人,又会被拦住去路,一通羞辱。 没有人为她说话,因为她是整座小镇公认的“灾星”。 然而,这荒谬的改名行为并没有为小镇带来半点降雨,于是镇民又七手八脚绑了陈灵雨,带过去找阴阳先生要个说法。 而这次,阴阳先生只说了一句话:“欲渡此劫,先断其源。” 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如果想解决大旱,就要杀了陈灵雨。 阴阳先生把她关在了自家的柴房,然后嘱咐镇民修筑一座二十米的高塔,说是要用来向神明请罪,献祭妖女,求神明宽恕。 而修筑高塔期间,陈灵雨始终被囚禁在阴阳先生的家里。 听到这里,许谣君终于忍不下去了,用力砸向桌子,杯盏尽洒,茶香四溢。 她咬牙切齿地问桐娘:“这个挨千刀的阴阳先生,是不是你说的那位张道长?” “怎么会?那阴阳先生在高塔修成之前,便突发恶疾死了,”桐娘怜惜地扶起自己的茶碗,“许姑娘,我劝你收着点脾气,我这茶具名贵得很,要是碰坏了,就你身上那点银子可赔不起。” 许谣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微软下来“是我冒犯了。”继而问道,“后来呢?陈灵雨逃出去了吗?” 桐娘惊讶地看着许谣君:“你也认为不是灵雨的错?” 许谣君义愤填膺:“怎么可能是她的错!” “你这小姑娘悟性不错,比那帮任人摆布的愚民强多了,”桐娘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继续说道,“那阴阳先生死前向镇民保证,祭祀仪式会由他的儿子继续完成。” “所以祭祀最终还是成功举行了,陈灵雨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在高台上跳了下去,落在提前点好的火堆中,被焚烧地一干二净。” 残忍程度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许谣君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继而不解道:“为什么穿嫁衣?” 桐娘道:“因为他是想将陈灵雨献给龙王。” 许谣君道:“不对啊,既然阴阳先生说龙王嫌陈灵雨晦气才不愿意来降雨,又为何将她嫁给龙王?这不是会让神明更加愤怒吗?” “许姑娘,你还不明白吗?”桐娘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根本就没什么龙王,所谓的祭祀仪式,也是故弄玄虚。” 许谣君急道:“我知道啊,我只是在想,又说龙王嫌陈灵雨晦气,又把陈灵雨嫁给龙王,这么大的破绽,都没有人觉察吗?” “饥荒都闹成这样了,大家病急乱投医,谁会在意这些?而且这些年镇子里灾难不断,因为阴阳先生的一句话,大家都认为灾难是陈灵雨带来的,怨气都聚在她一人身上,没有人盼她活着。”桐娘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语气有些无力,又夹杂着些许悲哀。 许谣君不甘心地继续问:“那镇民们为什么对阴阳先生那么信任?” 桐娘叹了口气:“因为阴阳先生帮过村子里很多人,且百试百灵……许姑娘,不早了,快些办正事去吧。” 见对方不愿再说,许谣君便识相地点点头,身负长剑前往道观。 她得快些见到那位道长,为花兰求药。 早市的气氛格外沉闷,许谣君又没休息好,浑浑噩噩地穿梭于络绎不绝的人·流中,忽然被余光里的火焰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是一群人正在一幅被点燃的画像前指指点点: “烧了!把有关那妖女的一切都烧了!看她还有没有本事出来害人!” “要我看,不如我们凑些银两,去白云观找张道长收了那妖女的凶魂!” “嗨哟!谁能请得动那尊大佛啊?” 许谣君只听了几句,便心里不痛快,佯装不知情地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口中所说的‘妖女’,是不是近来小镇频繁出现的女鬼,陈灵雨啊?” 其中一人立刻警惕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许谣君客气答道:“我是路过此地……” 话音未落,便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没你的事少打听!” “也别提那名字,晦气!” 见对方如此顽固,许谣君眼珠一转,故弄玄虚道:“怎么没我的事呢?你们所说的张道长可是我故交,我来此地是与他有要事相商,或许能让他为女鬼之事指点一二呢。”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将目光落在了许谣君身后繁琐贵气的剑柄上,然后说道:“那妖女啊,生前就总为我们村子招致灾祸,死后还来扰我们安静,当真是罪大恶极!你若是能请得些许指点,还请转告我们,大家齐心协力,让那妖女天上地下都无处容身!” 呸!一群狗杂碎。许谣君在心里骂道。 不过她想带走几人手上的画像,表面上只好不动声色:“都说画是有灵气的,几位大哥,这没烧完的画能否赠我一幅?我拿几张画去给张道长,也许有大用处呢。” 几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把剩下的三幅画都塞进了许谣君的怀里,再三叮嘱道:“这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你可要小心,一旦觉得哪里不对,赶紧烧了它!” “就是就是,那妖女属实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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