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在夜晚出现的朋友,以后……都不会来见你。” 不可能! “她说你最好继续上学,成年后她会帮你要来作为奴隶的身契,到时候你想留在这里,或者离开都随你。” 不可能! “如果实在不喜欢读书也不必勉强,尽管随心所欲的生活,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 军凃利的声音暗哑的仿佛被火烧过,音量小到他自己都差点听不到,“我只想和‘他’一……” 杜德打断他,“不可能,她不会来见你。” 为什么?? “这是为你好。”杜德顿了顿,道:“她是这么说的。” 军凃利慌乱的不成样子,精神力几乎脱控,他的伴生灵的白蛇时隐时现。 精神体是一种力量的体现,除了在亲密的人面前,都可以视为威胁,杜德望着那只半透明的抖个不停的白蛇,什么都没有说。 “我要‘他’亲口对我说!不然我什么都不信!” 杜德垂下眼眸,说:“她没有办法。” 军凃利一震,下意识朝着杜德走了两步,“‘他’怎么了……受伤了?严重吗?会…会死吗?” 杜德摆了摆手,“那到没有。” 今早餐桌上月藜说出让杜德帮忙的时候,他问过月藜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军凃利。 月藜看起来有五分疑惑和五分为难,她说:我没办法拒绝他。 因为没有办法亲口拒绝,所以决定再也不见他。杜德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月藜的做法,但他是最忠诚的仆人,主人的要求,他自然是要执行。 军凃利误会了杜德的态度,“‘他’真的受伤了?‘他’在哪里,让我见‘他’,求您了让我见见‘他’!” 军凃利忽略了杜德高大的身材带来的压迫感,双手抓住他的衣摆,仰起头急迫有慌乱的恳求,说着就要跪下,被杜德直接拽住了衣服的后领。 “别跪我。” 军凃利被拽的整个人耸起来,双脚只有脚尖着地,瞬间抓住重点,“你不让我见‘他’,我就跪,一直跪,跪到死!” 杜德微微眯起眼,“你威胁我?” 军凃利的理智已经离家出走,他抬脚踢了杜德好几下,“我不信!你们都是坏人,‘他’不会不见我,‘他’会带我走!我要见‘他’!” 杜德心疼自己衣服上的脚印,顺手把军凃利往一旁一丢,没想到少年瘦弱的身材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摔倒在地,还翻滚了好几圈,直撞到一旁的家具。 杜德的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心里其实嫌弃极了。 军凃利大概是不小心咬到舌头,红色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咬着牙,一双蓝色的眼睛由泪水浸泡着,眼神却一点也不软弱,带着愤恨和怒气。 杜德觉得很可笑,他拍掉衣服上的脚印,“你没有资格。” 军凃利眼神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很快垂下头,狠狠擦掉嘴边的血,“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对,都是假的,‘他’对自己这么好,怎么会突然不肯见自己,都是假的,肯定都是假的! 杜德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动作一顿,垂下眼睛站直身体,右手放在胸口,朝着军凃利的方向微微鞠躬。 杜德不会对自己这么恭敬,军凃利几乎是霎时意识到什么,当即转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是体型高大,毛色漂亮的猫形精神体。 军凃利狠戾的表情骤然一变,眼角向下,委屈的抿住嘴巴。 可是雪豹没有如往常一样来到他身边,更没有安慰的他,而是缓步走到杜德身边。 “……” 杜德站在雪豹后半步的位置,对军凃利说:“现在,你信了吧。” * 军凃利游魂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埋进柔软的黑暗里。 没一会,被子里传来闷声大哭。 杜德来到月藜的办公室汇报,月藜用支着额头,“行了,知道了。” 如若是平时杜德就会离开,但他心里实在不解,不禁问道:“您既然这么在意军凃利,为什么不把他放在身边?” 月藜后仰靠在椅子里,“他太小了。” 十四岁还小吗?杜德想。 月藜笑了一声,“我没有办法说明,你只需知道他对我来说很特别,我只希望他可以活的自由些轻松些,不要被过去那些糟糕的东西负累住。最好,也不好受到我的影响。” “留在您身边不自由吗?” “不是只有笼子才是禁锢,杜德。” “那您又为什么照顾他呢,以精神体的形象照顾了他那么久。”就连您最忠实的仆人也是在今天才见到您的伴生灵。 “一开始也没想照顾那么久,他对谁都那样防备,只对我才……我也想过逐渐疏远他,可只要几天不去见,他就闹脾气不肯睡觉,饭也不好好吃,我也没有办法……” 有什么没办法的?稍微狠狠心不就行了吗,可以在星盗手里求生,生存y望如此强的人,杜德不信他会饿死自己。 月藜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太过苍白,深呼一口气,道:“我找了那么久,没有办法看他对自己不好。” “您爱着他。”杜德总结。 月藜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不可能。” “我见过很多人,他们陷入爱河的时候就会这样心软,患得患失,就像您这样。” “我爱过人,”月藜又说了一遍,“这不是。” 杜德没有强辩,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杜德离开后,月藜仰头坐在椅子里。 军凃利和莉莉丝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绝对不是爱情。 在亲情与爱情里她都是失败者,越是渴望越是小心,失去的就越快。 她不想重蹈覆辙,只想要按照自己想法的过完这一生,军凃利算是她这一世唯一的执念,如今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军凃利应该是喜欢她的,谁都会喜欢对自己好的人,他之前过的那么悲惨,更会如此。 月藜不想与他有情感上的牵扯,他还小,肯定会对自己不舍,但时间久了就会忘记。 军凃利很聪明,精神力等级高,等成年后,月藜会让杜德解除他奴隶身份,想从军做科研也好,做个普通人也好,只要是军凃利自己选择的生活。 然后,谈一场普通的恋爱,与伴侣一起过完余生。 这是月藜觉得最完满的人生,希望军凃利可以得到它。 至于她自己,当重生的那一刻月藜就知道,她将为脱离家族,脱离上流贵族身份而耗费一生。 不是只有笼子才是禁锢,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自由。 这一回,她要为自己而活。 连续几天军凃利都浑浑噩噩的像被恶魔抽取了灵魂,他没有故意不吃饭不睡觉,每天准时去学校,完成工作,晚上回到一个人的房间躲进被子里才会哭出来。 军凃利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最开始是不敢哭,眼泪会让那些星盗更加兴奋,越是哭泣和哀求“惩罚”越重。 分化的那个晚上他犹如被置于火中焚烧一样,忍耐没有用,痛苦没有尽头,他是真的怕极了,才躲进被子里偷偷哭,还不敢哭出声音来。 大猫就来了。 那么大一只,獠牙可以轻易穿透皮肉,肥厚爪子轻轻一挥,就能把他打碎掉,可是军凃利就是不害怕,抱着它哭的它皮毛都湿掉。 在察觉到大猫是精神体的时候,他心里很慌,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罗琪医生亲自给他上生理课,讲到人类的第二性别、分化、成熟、伴生灵,军凃利心惊不已,独处的时候又暗暗高兴,大猫有主人——有人在关心自己。 “他”一直没有出现在军凃利面前,军凃利便不提。自己这么弱小,还受到好多人的帮助和照顾,军凃利都不喜欢自己,如果可以,军凃利希望可以在自己长大时,能帮上忙的时候再跟“他”相见。 结果……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痴呆了吗,痴呆都比你聪明,知道这些题不能这么做!”亚尔林教授大声斥责道,“要是不想学,你就别做了!” 军凃利木偶似的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老人。 “看什么,年纪轻轻黑眼圈这么重,熬夜干什么了!”亚尔林因为爱才之心才格外的生气,换作别人他才不会留下人来教育,“不知好歹!” 亚尔林见军凃利的眼神从恍惚逐渐清明,似乎是被自己骂清醒,才冷哼一声,丢下一个接收器,“把里面的东西背熟,明天……后天我检查,敢偷懒就滚回去不用来学校了!” “亚尔林教授。” “怎么?”他教育军凃利的时候,对方都是一声不吭,今天难得开口,“还想延后?那就……大后天吧,不能再晚了!” “亚尔林教授,月、月藜大人,”军凃利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哑声问道:“您知道月藜大人是怎样的人吗?” 莫尔贝的首席医师为自己诊治,食宿与其他奴隶不同待遇,这些他竟都没能察觉异常,直到几天前,在山顶的主殿里,杜德突然出现在军凃利面前。 能随意驱使山顶的二把手,伴生灵都能让龙人恭顺的站在后面,在整个巴里卡,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尽量没有说明,大猫的主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不是“他”,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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