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杀人”案（3）（1 / 1）

叶斯语戴好手套在女尸旁边蹲下。

胡宇涛指了指尸体：“老大别凑太近啊，她大小便失禁了，小心蹭脏你的衣服。”

叶斯语伸手摸了摸尸体身上各个大关节处，紧接着动作麻利地将她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又想俯身凑近去看死者的脸。

胡宇涛又在一旁提醒：“别看了老大，脸朝下的，砸烂砸扁了。”

叶斯语还是看到了那张脸，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这一侧都是整面落地玻璃，都没有窗，她怎么会从自家阳台一侧坠楼的？”

安修在她身后回答：“这一面确实都应该是一整面落地大玻璃，但她家不是。”

叶斯语没有回头，只是又抬头看了看楼上。

安修继续说：“她家阳台改造，全部都要换玻璃，旧的拆了，新的还没装，所以她家阳台相当于三面都是悬崖。”

“所以她是意外坠楼？”

安修顿了顿：“按死者家属的说法，如果有凶手的话，凶手就是他家的洗衣机。”

叶斯语愣了愣，思索片刻之后问：“她家阳台这边侧面是洗衣机位？她不会是为了去洗衣机那儿取衣服晾衣服，黑灯瞎火的不小心踩空掉下楼的吧？”

“那倒不是。”安修回答，“死者丈夫说，他们洗衣机今天是第一次使用，洗衣服的过程中洗衣机颠簸得非常厉害，尤其甩水的时候，就跟蹦迪蹦嗨了要飞出去一样，他就想打洗衣机厂家的客服电话咨询一下，刚打通电话又想拉肚子，他就进了卫生间，一边上厕所一边打电话，等他上完厕所出来，客厅和卧室都没看见他老婆，而阳台上洗衣机的声音还是很异常，他就到阳台上一看，洗衣机歪歪着骑在悬崖边上差点就要掉下去，往楼下一看，有个黑乎乎的影子趴在地上……”

叶斯语半天没说出话来，良久才问：“洗衣机在工作的时候会自己移动到悬崖边上吗？”

安修似乎还挺专业：“如果死者家属没撒谎，那我猜这台洗衣机应该不是专业师傅安装的，没准儿是他们自己安装的，没有拆运输螺丝，就可能会出现洗衣机自己跳舞乱跑的情况。”

叶斯语扭头问胡宇涛：“刘哥也在楼上？”

“对。”

叶斯语道：“我想上去看看。”

安修接茬：“走吧，我也上去。”

三人进了单元门，安静地等着电梯，胡宇涛拿着手机在查什么，叶斯语一直抬头盯着电梯显示屏，安修站在叶斯语身后，盯着她的后背没有挪开眼神。

胡宇涛突然咦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电梯门此时打开，郑旗带着许岩亮和武成林走出电梯。

郑旗见到叶斯语很是意外：“呀，叶医生怎么也来了？小胡觉得他搞不定所以打电话让你来的？”

“我就住旁边小区，就主动过来了。”

郑旗跟安修汇报：“安队，我们上面查得差不多了，现在去找目击者问问情况。”

安修点头：“正好也通知一下家属，尸体需要解剖。”

郑旗反问：“是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先通知家属吧，其他的回去再细说。”

郑旗应了一声：“行。”

那三人走出单元门，这三人进了电梯。

叶斯语问胡宇涛：“你之前说什么？”

胡宇涛把手机递到她眼前：“我刚看到这个平台上有个帖子，说是他家的洗衣机就是蹦迪蹦的太嗨了直接玩脱了掉楼下去了，幸好他家阳台侧面对应的楼下是条窄缝，无人经过，除了洗衣机自己噶了，万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最绝的是，最热的评论竟然是一个洗衣机品牌自己跳出来认领了，说洗衣机是他家的没错，但这台洗衣机应该不是他们厂家专业人员安装的。这个发帖的博主也承认洗衣机是自己瞎琢磨安装的，没有拆运输螺丝，下面评论也有很多说遇到过这种情况，不拆运输螺丝的话，洗一次衣服，洗衣机能从卫生间的一侧角落蹦跶到另一侧角落。安队果然说得没错啊，如果不拆运输螺丝的话，洗衣机就是可能自己跳舞，还可能自己跳楼……”

话未说完，电梯已经在12层停下，电梯门打开。

胡宇涛护着电梯门：“安队，请。”

安修对着叶斯语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

叶斯语也没跟他客气，先行出了电梯。

三人穿着鞋套进屋，一边走一边看。

胡宇涛：“这是个全朝南的一室一厅啊，小户型。”

叶斯语：“先去阳台看看。啊这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竟然有两个卫生间？”

安修：“一居室还两卫，一看就是收房后改造的。”

阳台一侧，洗衣机果然还斜骑在阳台边缘。

痕迹师刘义明和负责照相的小周正蹲在地上，对着地上的一个鞋印测量拍照。

叶斯语忍不住问：“洗衣机还这么歪着，不怕掉下去吗？”

刘义明抬头：“哟，你怎么也来了？不是休假了吗？”

小周也抬头嘿嘿笑道：“这是对小胡独立出现场的能力有所怀疑啊？”

胡宇涛对着小周咬牙切齿：“有你啥事儿？要你多嘴？”

刘义明也笑道：“叶医生就是操心的命。”

叶斯语又指了指洗衣机：“真的不用把它挪回来吗？”

“没事，管线没挣断，开关也关了，它不会再动了。”

安修看了看那个鞋印和一旁的比对尺子，问刘义明：“这是死者的拖鞋鞋印？”

刘义明回答：“应该是。现场只有两个人的鞋印，一个大概46码的拖鞋，一个大概34码的拖鞋。”

安修有点惊讶：“34码？拖鞋？一般人穿拖鞋都会穿大一两码，拖鞋才34，那她平时33甚至32的脚？死者成年人，脚这么小？”

叶斯语倒不意外：“我刚查尸表的时候也看了她的脚，确实小，可能也就33吧。”

她说完想凑过去看看看洗衣机，安修本能地伸手拦住了她：“别太靠边，这可是悬崖，你退后点。”

叶斯语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刘哥，洗衣机上面能提取到死者的掌印或者指纹吗？”

刘义明“唔”了一声：“这有点难度……”

安修在一旁接茬：“纠结洗衣机上有没有死者的掌印或者指纹意义不大，有还是没有，都不能作为死者是否因为洗衣机而坠楼的证据，就不用费那个劲了。”

叶斯语张嘴想反驳，想了想也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又从阳台途径厨房，返回到客厅，看了看沙发上茶几上，又踱进卧室看了看床上。

安修也跟了过来：“等刘哥他们忙完，我们就先回队吧，先开个会讨论一下，再做解剖。对了你还在休假，那……解剖是让小胡来吗？”

叶斯语秒答：“我做吧。”

胡宇涛也正往卧室走，一听这个就急了：“老大你还是回去睡一觉再说吧，你为了那个白骨案都熬了好几个大夜了……”

安修关切地看向叶斯语，却在叶斯语即将转头的时候瞬间掉转目光：“要不你就别回队里了，你不就住旁边小区吗？先回去休息吧。”

“我也没说立马就要解剖啊，我可以先回队里，浅睡一小会儿再起来解剖。”叶斯语说，“先回队里吧，我也想听听大家掌握的情况汇总。”

片刻之后，一行人下了楼。叶斯语和胡宇涛走在前面，先上了刘义明驾驶的那辆警车。

安修紧随其后也想钻进后排。

胡宇涛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安修示意他往里：“你看我干嘛？你坐过去点儿。”

刘义明也颇为意外：“安大，哦，安队，您不是坐郑队的车来的吗？回去还坐那辆车呗，那辆车宽敞，坐着舒服一些。”

安修不以为意：“没事啊，坐这辆车，正好熟悉一下痕迹和法医的同事。”

叶斯语见安修果真挤上了车，自己往一侧挪了两下之后干脆从另一侧打开车门下了车：“对了，突然想起来我有事情要问郑队，那要不我去坐郑队的车吧，也给你们腾点空间。”

安修微怔，目送叶斯语下车后，自己坐进后排关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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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大队会议室，大家围坐在会议桌旁。

郑旗先开场：“我们先汇报一下我们这边掌握的情况，小亮儿你先来。”

刑警许岩亮拿起一份笔录，汇报道：“死者贾贝妮，26岁，身高1米58，职业是美术设计，但她没有在任何公司上班，而是自己在很多平台接单，给不同的网店做兼职美工，或者是帮一些商户做一些广告页设计。”

安修问：“所以她是一直自己在家里办公？”

许岩亮点头：“对，事发地点那套一居室只有死者贾贝妮和丈夫髙栩两个人住，所以事发经过只有髙栩一个人的描述，过程大家之前也都知道了。出事之后髙栩立刻打了急救电话并且报了警，随后又通知了他父母和岳父母，岳父母住得不远，很快就赶到了现场。髙栩自己承认那台洗衣机是他自己安装的，不知道要拆运输螺丝，没想到会因为那个小小的运输螺丝酿成惨剧。”

安修伸出手：“我看一下髙栩的笔录。”

许岩亮将手中的笔录递给安修，安修迅速地扫了几眼，递还给他。

刑警武成林也说了说自己这边了解到的情况：“我找了一些邻居和路过的目击者询问。有个目击者当时正好骑着自行车经过那栋楼下，听到一声尖叫之后紧接着就看到有人坠楼，他也是最早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的人。当时是晚上10点35分，他有拨打电话的时间记录。另外，隔壁邻居也听到了女人的叫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东西坠地的闷响，她当时正在家里看电视，正好一集电视剧结束，她看了看时间10点35分了，于是赶紧催促着女儿睡觉。”

安修扭头问叶斯语：“法医这边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是？”

叶斯语没有立刻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