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克最近都被爸爸妈妈关在家里写作业，没机会出去玩。 他每天坐在窗台，希望能听到熟悉的敲击管道的声音——那是小豆子每次喊他下楼的暗号。 可五六天过去了，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出现过。 上次小豆子以为自己要搬家，还打算把机甲玩具送给自己。 虽然最后他非得要回去，但也答应了先借给自己玩几天。 比克咬着笔头想，小豆子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可这也是他自己答应过的呀。 比克把笔一扔，踩着椅子往柜子最上面伸手摸，把机甲玩具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他把手狠狠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涂漆，确认除了最开始的那个白点之外，没有其他的坑碰。 反正我也玩腻了，下次见到小豆子，就还给她吧。 比克检查完，又小心地踩着凳子放了回去。 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他一个激灵，立马慌里慌张地把柜门关上，弹跳着坐回了椅子上。 卧室门打开，比克正端正地坐在窗前，写着算术题。 “比克，吃饭了。”妈妈靠在门框上说。 比克装作辛苦学习一上午的模样，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笔。 妈妈刚把剩菜剩饭热了端上桌，爸爸也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的菜，皱了皱眉头。 “不是刚得了三万块吗？还吃这些？” 妈妈把最后一个碟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爱吃不吃，事多的你！” 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只出不进，还不知道省点。” 爸爸有点理亏，他不再多说，心虚地坐下：“剩菜也挺好的，是不是啊比克？” 这种时候，比克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一直闷头扒饭，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一家人相顾无言，只听到碗筷碰到一起的清脆声音。 “我吃饱了！”比克把碗筷一推，从板凳上跳下来：“我回房间做算术题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他好像听到妈妈正在斥责爸爸：“在他面前提什么三万块？嘴上没点把门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也别再提让比克去做基因升级的事情了，我感觉不太对劲。” ... 垃圾堆的午后，闲散的拾荒者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消磨时光。 行政中心的军队入驻后，很快平息了这场没什么组织和凝聚的无意识骚乱。据说只有最核心的参与绑架案的那群人被抓走了，其余的看客又纷纷退回了往日的生活中。 “这天气真邪门，怎么突然就热起来了。”瘦长条的男人掀起上衣，无所事事地用衣服下摆扇着风。 “谁知道呢。”头顶光油油的男人用手在脑门上擦了一把，撸下来一手的汗珠。 “过段时间得找个事干了。”两三句话后，拾荒者们聊到了最近热门的话题上。 瘦长条索性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搭话：“咱这样的，能找个什么事干？我都捡一辈子垃圾了。” “你们听说了没，垃圾厂撤离后，就会有垃圾清理公司来，到时候会招很多工。”一个土豆似的矮个子男人说。 “嗯，我听说了，不过那人家都自己带人来吧？还在这招工？” 土豆说：“你这不废话吗？从首府星带人来这里打扫卫生，那得开多少工资人家才来？都是在本地现招的。” “反正我厂区的朋友说帮我留意，一有招工消息放出来就和我说。” “这还要抢啊？”瘦长条问。 “清理厂区的建筑垃圾和清理咱这儿，哪个好干？招的人数是不少，可你没熟人，去不了轻松的活！” 瘦长条撇撇嘴，没继续说。 他其实之前在厂区干过，每天都要打卡，上班就得在流水线上一直干活，别的啥也不能做。 不过是去厕所次数多了，还被组长揪出来骂了一顿。 所以一个礼拜他就直接跑了，上班哪有捡垃圾舒服，缺衣少食了，就来这边找点东西，回去又能躺两天。 傻子才去厂区上班呢。 不过垃圾堆即将没了，瘦长条也得给自己找找出路了。 天色渐晚，聚在一起的拾荒者也逐渐散开，准备回家了。 瘦长条跟着大伙一起过了桥，轻车熟路地穿过狭小的巷道，朝家的方向走去。 “哥们，你别走这么快啊。”瘦长条回头一看，是刚才凑在一起聊天的光头。 他停下脚步，看着光头顶着一脑门汗，朝自己走来。 “你也住这片？没见过你啊。”瘦长条懒散地问。 “害。”光头赶上瘦长条，喘了口气后说：“我有个活，正缺人。看哥们你跟我投缘，才跟上来的。” 瘦长条：“别，我可不愿去什么厂里上班。” “不是坐班的活。就是因为是不用坐班的好活计，我刚才才没往外说的。”光头和瘦长条并排走着，他有意压低了声音。 瘦长条起了兴趣：“什么活？” “简单得狠，就过去做做体检。”光头含含糊糊地说。 “体检？要抽血是不？我不去。”瘦长条一口回绝。 光头连忙补充：“你想去还去不了呢！现在不缺男的。” “那你找我干啥？”瘦长条有点不高兴。 “别急啊，现在缺小孩和女的，你介绍人过去也赚钱的。一个人头这个数。”光头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百啊？” “什么五百，五千星币！”光头低声说：“介绍个人去一次就五千！” “真的？” 光头塞给瘦长条一张纸片：“嗯，就这里，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行进到一个巷口，光头站定了脚步：“别忘了，有合适的人介绍找我啊！” 他又比划了手掌，提醒瘦长条，人头费五千。 瘦长条看了看纸条，上面有光头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地址。 再一抬头，光头已经钻进了巷子里，再也看不到踪影。 ... 结束了孟玉的这单生意，洛戈长舒一口气。 太累了。 不过驻军已经进入了S-97星，之后的事情孟玉有自己的打算。 她雇佣了迟淼做自己的私人保镖，看起来是要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好好大干一场的意思。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S星系做完了这么多单生意，但每次完成合同签订的满足感，还是从未变过。 程墨用自己的渠道，调查到迟淼在S-97接的那单“轻松地跑腿单”，客户是一位代号G的先生。 除了这个留在黑市的代号，再无更多信息。 洛戈察觉到这群人似乎对垃圾星的兴趣很高，无论是自己第一次出现的那颗星、还是最近的S-97星，都是垃圾星。 更确切地说，都是处于旧的垃圾倾倒结束到新的垃圾倾倒协议之间的，强制休息的星球。 洛戈想起自己介绍给张伟明先生的那颗星球，也是同样的一颗垃圾星。 那颗星三年后才会强制进入修养期，这三年算是过渡期。 她以客户回访的名义，拨通了张先生的电话。 “张先生您好，我是小洛，打扰到您了吗？” 张伟明一听到是洛戈，立刻带上了笑容：“哎呀呀，洛老板。不打扰不打扰，有什么事吗？” 洛戈斟酌了一下说：“想了解一下您学院的搬迁事宜，看看您最近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这边帮忙的。” “你帮我做了这么成功的招生，就是最大的忙了！”张伟明疲惫中带着兴奋：“你不知道，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管学院的建设，又要忙招生。报名的人太多了，老师也不够用，我还得招一批老师。” “不过呢，我算了算，确实是够前三年的贷款了。真是没想到啊，我觉得跟天堑一样的困难，你这么一拆解，居然就实现了。” 洛戈想到在沙漠中遇到的那对小情侣，都是机械学院最后一年的学生，不知道找到工作没？或许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意向去铁山机械学院工作，如果能介绍些同学来面试，那也算是解决了张伟明的难题。 现在他急缺的，正是低年级的机械老师。 书归正传，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还是想了解那颗垃圾星的情况：“张先生，是这样，我最近经手的一单生意，也是即将进入修养期的垃圾星，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延续几百年的垃圾倾倒，刚结束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反弹吧？您也要多小心。” 张伟明却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刚把学院搬过去，建设要花不少钱，在本地招了很多工。更别说我还打算在接下来十年内，把学院开得闻名整个S星系呢。” “现在很多家长要来学院咨询报名事项，星球上可热闹了。机甲废料又不脏，我看到有些脑子活络的，在旁边开了机械体验中心，把小孩扔进机械堆，一玩就是一整天。” 看来铁山机械学院给这颗即将陷入休养的星球，注入了一剂活力针。 如此说来，应该把这个案例分享给孟玉小姐。 挂了电话，洛戈把自己想法整理了一下，结合最近的新线索，打算和顾染通通气。 等了好一阵子她都没有回复。 就当洛戈以为顾染正在什么脱不开身的环境中时，收到了顾染一连几条信息。 顾染：洛戈，说到底，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 顾染：我觉得你没必要陷太深，这样对你也好。 顾染：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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