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清晨还是有些冷的,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连商贩们都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仿佛昨日的热闹是海市蜃楼、黄粱一梦。 阿念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她的任务不仅仅是把杨辞虐得死去活来,还要完善世界框架。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身边偶尔会有跟自己同种气息的灵元,但待她仔细寻找时,却消失的毫无踪影。 她明白系统肯定有不少东西瞒着她,但她也无所谓,随遇而安吧。 正待阿念思绪汹涌时,江府门外一阵哄闹。 “小姐快去接旨!”子衿阔步走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阿念有些意外,季行简这么快就求了赐婚的圣旨?她只在昨天提了一嘴,丞相的办事效率真的快。 这一大早的哄闹,传遍了街里邻居,自然也惊动了离江府不远的将军府。 杨老将军听到街上七嘴八舌的议论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些遗憾和酸涩。按理说,他家杨辞和江家滟滟青梅竹马,甚是般配,怎料胡遂帝听信谗言,贬了江书敏,并且还警告他,他们的儿女绝无可能。 杨幕唤来了侍从,让侍从看着点杨辞,不要走漏江流婉被赐婚的风声,免得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念接旨后,一心想着接下来虐杨辞的计划,一时忽略了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季行简。 “江大人。”季行简向江书敏作揖,二人相互寒暄。 “小姐,丞相大人来了。”子衿的提醒让阿念不得不抬头,恰巧对上了那一双笑意盈盈的双眸。 “季……行简。”阿念难得有几分懵懂。因为她没想到季行简的速度这么快,不仅求了赐婚,还立刻来到了江府。 季行简勾唇轻笑,“虽然我们今天就被赐婚了,但是婚期定在了半年后。” 阿念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们的婚事是假戏,只要有个名分即可,想必半年后,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她点了点头,有些焦虑地看向江书敏的方向,只见他满脸笑容地接待众人去会客厅。 季行简向阿念轻轻地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会客厅里,一片和气的景象。 阿念在外面看了两眼,只见江书敏好似忧愁地对季行简说些什么,但没一会儿就又笑得合不拢嘴。阿念便知道妥了,没想到季行简还真有两下子。 她想着,杨府应该是知道现如今江府的情况了,但是杨辞肯定被杨老将军瞒着。不过她也不急于一时,杨辞迟早是要知道的,而且晚一些知道,更利于刷虐心值,更能让杨辞愤怒。 说到虐心值,系统说并没有数值,还说什么情感是没有数值的。是这样说的吧?那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虐心值是够的?系统的话很矛盾,一边说情感没有数值,一边又提出“虐心值”这个明显带有“值”的东西,它不会是才上岗还什么都不清楚就来坑她吧? 阿念一个灵体,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世界的变迁,沧海桑田。很难有东西可以让她质疑,也很难有东西可以提起她的兴趣。她莫名奇妙陷入这个地方,其实还觉得蛮有趣的。当然,如果她没有被世界规则限制,灵力没有变弱的话。 “系统。”阿念冷冰冰的声音像箭一样,刺进系统的脑海。 “咳咳……我在。”系统打了一个激灵。 “虐心值没有数值,是怎么判定我成功的呢?”阿念问出她关心的话题,此前她并不在意系统自相矛盾的话,但是现在她有些想知道了。 “额……宿主,你让我读取权限试试。”系统支支吾吾的说着。 “真不专业。”阿念面若冰霜,撇了撇嘴角。 “权限读取中……” “权限读取完毕。” “报告宿主,虐心值是基于剧情合理度和男主大脑情感波动次数,以及波动程度综合考虑的,但具体判定任务是否成功,也是综合考虑。” “啧,模棱两可,不过有挑战,随你吧。”001系统突然变机械的声音让阿念不适,但对于它的回答,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她还是一副随性的样子。 晌午的太阳即使刺得人双目微垂,在春风的加护下也显得有几分和煦。窗外几支已然开春的花朵,投在窗纸上,仿佛在簌簌低语: 是谁家的儿郎如此俊俏,趴在桌案酣睡;是谁家的姑娘正待出嫁,镜前柔柔梳妆。 儿郎不知姑娘嫁,姑娘只想戏郎心。 ——杨府—— 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门外的侍从小心翼翼地低语。 少年趴在桌案上酣睡,睫毛在几缕阳光的照耀下,在眼下投下阴影,他的脸蛋因手臂的挤压,显得有几分可爱,但是只要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那对剑眉紧凑在一起,不安的情绪破坏了他脸上的和谐。 突然—— 少年像似打了个冷战,又或是梦中掉落悬崖,他的身体一抽,猛地从梦中醒来。 半梦半醒间,杨辞明明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吵得好似脑袋快要炸掉,但现在周围除了窗外的鸟叫,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正在他思索间,突然瞥到桌子上的桂花糕,顿觉一阵反胃恶心。 “行简……” “行简……” “行简……” “呀!真的讨厌! ”杨辞的脑中都是江流婉昨日的醉话,他本不应该当真才是,但是这一声“行简”和少女口吐的酒气,像是诅咒一般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在这桌案上,明明只有几刻钟的时间,却像是睡了几季一样漫长。 他现在承认他是有些赌气了,只因上次他看到季行简送江流婉桂花糕,虽然他看似扳回了一局,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很不舒服,回到府后狂食桂花糕,导致他现在看到就有点恶心。 “来人。”杨辞吩咐门外的家丁。 只见家丁杨石低头走来,看到杨辞难受的样子,心中发毛,不敢看杨辞的眼睛,生怕透漏出什么。要知道杨幕老将军可是特意吩咐下人们谨言慎行,不能透漏一点风声。 杨辞内心异常烦躁,没太在意杨石的声色,“将这盘桂花糕端下去。” 杨石松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正要退下。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杨辞神色迟疑。 “今日府上的戒备是否森严?” 杨石看到自家少爷担忧的神色,又想到今早江府的事情,更加为杨辞难过。 “回少爷,今天杨府戒备更严,你是别想出去了。”因为外面江家小姐被赐婚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老爷怕你在外知道。 不过,后半句杨石可没敢说出口。 杨辞听完这话一阵懊恼,也没有去在意为何今日杨福戒备更加森严了。 “那你能打听到江府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尤其是滟滟的情况,比如说今日干了什么,是否有新的爱吃的点心或者想要什么书籍,我想多送她些东西……” 杨辞完全不清楚自己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后,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同样也不清楚杨石欲言又止的神色,只知道自顾自地说着。 “前年,我和滟滟的关系略有生疏,虽然现在缓和不少,可是我知道因为我爹,他阻止我们二人往来,我觉得我不再是滟滟最好的朋友了,因此我想对滟滟好些,再好一些,那样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往的情景了呢?” 杨辞仿佛在自言自语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是愁容满面,一会是笑意盈盈。这让待在杨辞身边的杨石感到难以适应。 “少爷,老爷说了,等过几天,你就可以随意外出了。”杨石不知该怎么回答杨辞的话,只能用他感兴趣的事来转移注意。 “这是真的吗?我爹有这么好心?”他怀疑地盯着杨石,杨辞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气,这突然的转变很值得怀疑。 杨石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这事本没必要讲出来的,现在反而被怀疑。他清了清嗓子:“是真的,你也知道,老爷是看着你和江小姐长大的,此前种种不过是……咳咳,上面的意思,现在那个人哪还有什么精力管这些事情。” 杨辞听罢,盯了杨石一会儿,就差把他盯出了个洞。就在杨石以为自己被看出了什么的时候,杨辞突然笑盈盈地转过头,背过身去偷笑,肩膀抖动得活像一只偷吃东西的老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杨辞装作严肃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些少女的娇憨。 待杨石出去后,屋里的少年高兴地起跳,他快速地跑到一个书柜旁,取出一个嵌玉紫檀木匣,上面雕着一些花草树木,以及一些小人像。杨辞把玩着手中的木匣,越看越欢喜。他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木匣上精美的雕刻,而是这个小木匣内有乾坤,木匣的内壁上有着还未完工的,被他用稚嫩的手法雕刻的在树下埋酒的两个小人。 他想送给江流婉,他想回到从前。 但是…… 最近,他就是看那个与滟滟走得近的季行简不爽,如果没有季行简在他们中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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