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陈三问端上厨房特意给李狰做的早餐,上楼走到李狰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卧室里都没有反应,正当陈三问想要自己开门进去的时候,门里传来李狰有些模糊的声音,“请进。” 陈三问扭开门把手,单手端着餐盘走进卧室,并顺手关上了门,他走到床前,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俯身扶着李狰坐起来,还体贴地将枕头立起,让李狰靠着枕头坐好。 做完这一切,陈三问仔细端详李狰的脸色,见她气色红润有血色,只是嘴唇还有些泛白,但总体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陈三问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茶几搬到床边,然后将早餐一一摆放在茶几上。 他先递给了李狰一杯温水,“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李狰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又将杯子递还给陈三问。 陈三问接过杯子顺手放在茶几上,端起热粥递到李狰手上,“昨天晚上你没吃晚饭,应该饿了吧,这是曾家的厨师咨询过曲医师后,特意为你熬的养生粥,还有红糖馒头、桂花蜜红枣果和小菜。” 顿了顿,关心地问了一句,“手上有力气吗?” 李狰双手接过粥,歪了歪头,笑着说道:“姐夫,想不到你还挺贴心的,嗯,算是勉强配得上我姐了。” 陈三问冲李狰假笑,“李狰,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 李狰嘚瑟地反问道:“难道你不是爱屋及乌,心甘情愿的吗?” 陈三问反驳不能,冲李狰翻了个白眼。 李狰装作没有看到,开心地舀起粥吃了一口,“嗯,曾家的厨师手艺真不错,这粥熬得软糯香甜,只能尝出一点儿淡淡的药味。” “姐夫,给我夹点儿菜。”咽下嘴里的粥,李狰理直气壮地把碗向前递了递, “李狰,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陈三问直接被她给气笑了。 李狰笑嘻嘻地看着他,抬了抬手里的碗,“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李狰,你可真是会顺杆儿爬!”陈三问被气得没了脾气,一边没好气地吐槽,一边手上乖乖地给她夹菜。 李狰满意地在陈三问的夹菜服务下,斯文又快速地将早餐吃得一干二净,最后接过陈三问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满足地重新靠着枕头坐好,“我姐呢?” 陈三问一边将碗碟收好,将茶几搬回原位,一边回答道:“阿妩在厨房里给你熬药,她不放心别人,所以亲自守着。” 收拾好后,陈三问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狰,“李狰,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李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嘛。” 陈三问表情一肃,不赞同地说道:“你不应该瞒着阿妩,她这次被你吓得不轻。” 李狰指了指床边的椅子,“你先坐下,我仰头看你,脖子累得慌。” 在陈三问听话地坐下后,李狰打了一个哈欠,才慢声说道:“我的本意是不想让我姐担心,所以才会故意隐瞒她的,可惜……” 李狰叹了一口气,“人算不如天算,按我原本的计划,一粒紫薇四煞丸,不出意外的话最少也可以压制我体内顽疾一个月的时间,不成想曾家的案子牵连颇多,一重接着一重,导致我消耗过大,反噬来势汹汹,我猝不及防之下,就成了昨天那个局面。”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偷偷多带了一粒药丸,想着若是期间坚持不住了,再服用一粒,只要把曾家的案子处理妥帖了,我再想个由头把我姐支使出门,就算没能分得曾家人的功德抵消反噬,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再不济我就回白云观找观主爷爷、找师兄他们帮忙,只要成功渡过了发病的时间,自然也就顺利把我姐给瞒过去了。”语气里是满满的计划被打破的遗憾。 “阿狰,你为什么处心积虑一定要要瞒住阿妩?”陈三问不解地看着李狰,“智者千虑都有一失,你也说了,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你不但没有瞒住阿妩,反而让她为你担心害怕!假如你不是一味地只想瞒住她,而是提前告诉她最坏的情况,昨天她就不会措手不及,突然面临你昏迷不醒的状况!” “如果提前告诉了我姐,她一开始就会退掉曾家的委托,根本不会让我到曾家来。”李狰抬眼瞟了陈三问一眼,眼睛里明晃晃透出你是不是傻的意思。 陈三问皱起眉头,“阿妩说你需要功德养生,但她也强调过,你们自己也不能确定,完成了曾家的委托后,是不是真的能得到曾家人的功德回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想想其他更万全的办法,而要来赌这种概率可能。” “我的好姐夫,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李狰偏头睨了陈三问一下,嗤笑道,“你我同为修道之人,难道还不清楚功德有难修吗?” “我身上这病,是自打娘胎里就带着的了,辛苦养了这么些年,病情才逐渐有了好转,只是还是会在每年的七月十五中元节复发,所以我每完成一次委托,收到的委托费都会由我姐向慈善机构捐赠出三分之二。” “每一年,她还要想方设法、尽可能在我病发之前,为我接下一两件像曾家这种大善之家的案子。为的就是让我每一年病发的时候病症能有所缓解,可以不那么痛苦。” “可是,像曾家这样的大善之家,哪里是好找的,我们又不能明着跟委托人提前说好,让他们以功德作为报酬,天道不会允许这种作弊式的交易。” 李狰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昨天你们只是见到我昏迷不醒,可你们没见过,我真正病发时候的模样,我姐见过,所以,我不想让她再见到。” “曾家的案子我必须接,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我也必须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最后一句话,李狰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陈三问直视着李狰的眼睛,说出残忍的现实,“可是你还是没有瞒住阿妩。” “是啊,”李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是让我姐担心了。” “李狰,你就没有想过,就算你这一次成功瞒过了阿妩,可是一旦被她知道你对她的隐瞒,她心里真的会高兴吗?一个爱你在乎你的人,只会想要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苦,而不是被你用美好的假象蒙蔽。”陈三问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道。 “所以,姐夫,你不会告诉我姐的,对吧?”李狰偏头冲着陈三问眨了眨眼睛,“在隐瞒我姐这件事情上,你和我可是同谋,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一开始是被你骗的!”陈三问不满地瞪了李狰一眼,“是你说想要补偿我和阿妩的双人旅行被迫提前结束,还说要给阿妩一个惊喜,让我和你一起瞒着阿妩,你还假模假样地提醒我要尽快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好!亏我开始几天还感动你的贴心。” “结果呢,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你提前以要补偿我和阿妩一次约会的名义,让我配合你的计划。接着你又和五组的人联系好了,让他们突然发难扣留阿妩。” 说到这里,陈三问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五组组长韦玉章可是一只老狐狸,我和他共事多年,很清楚他是怎样一个面善心黑的人,你是怎么劝说他配合你的?” 李狰笑了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陈三问“哼”了一声,“一直以来,我们九个小组都是良性竞争,互相之间是有小摩擦,但是没有大矛盾。五组的人为什么会在明知道阿妩是我的妻子的情况,还是态度十分强硬地把阿妩给扣留了下来?” “五组的人对此的解释听起来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前提是,领头的那个人,不是谢宜安。” “五组自从上一任副组长在一次任务中牺牲后,副组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置着,我早就听说,韦玉章有意培养谢宜安做他的接班人,大概再晚些时候就会提拔他做五组的副组长。” “韦玉章看重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头脑不清楚,容易被情感左右的人!五组扣留阿妩的借口,根本站不住脚。” “啪啪啪……”李狰捧场地鼓起了掌,“不愧是国家特殊部门一组组长,你猜的分毫不差。” “只是你说错了一点,五组里的确有人对我们事务所心有不满,”李狰停下拍掌的手,伸出右手食指冲着陈三问摇了摇,“两年前我在‘包罗万象’上挑了一起协助警方追查人贩子利用玄门手段拐卖儿童的例行任务,恰巧遇到了同样参加例行任务的五组组员杜娜,任务完成后,我俩互加了微讯好友,这一次我和五组的合作,就是通过她来完成的。” “我想请他们扣留我姐几天,他们呢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组里心高气傲的组员。我还答应他们,此次曾家的案子,所有信息我都会毫无保留地与他们共享,除了我们事务所已经接下来的曾老爷子的案子,其他的比如曾靖驰肇事逃逸案、曾老夫人被害案,我不但会无条件协助他们,而且不会占取一分一毫的功劳。” “另外我还向他们保证,不会因为他们扣留我姐这事儿,让一组和五组心生嫌隙,你也不会以此为借口找机会给他们穿小鞋。最后我们一拍即合,就此达成了合作。”李狰摊手耸肩,表示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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