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这边是最后收到消息的,朝烟回来了,行色匆匆地附在沈照耳边道:“惊鸢池旁有一位官家小姐落水了,魏将军、三皇子和五公主此刻都在,此事还惊动了陛下。” 沈照暗道不好,她想起身去查看情况。 这时,一旁的楼星盏见沈照神色有异,好奇地凑过头来:“怎么啦?” 沈照侧过头看向对方,身着赤色云纹衫,腰间垂着一条同色丝线编织的丝绦。 沈照一把伸到她的腰间,拽下她的丝绦,笑笑:“楼大小姐,我就知道关键时候,还得是你。” 楼星盏:“嗯???”虽然但是……为什么突然就夸我? 落水的只能是秦落蘅,就是不知道现场是怎样的混乱情况,剧情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楼星盏也要跟着沈照,被沈照劝退。并不是沈照信不过她,毕竟对面很有可能是五公主在走这个剧情,楼星盏跟着凑这个热闹未必见得是好事。 倒不如留她在宴席上照看一下场面。 …… 三皇子宫。 沈照走进去的时候,感觉气氛很奇怪,她走上前盈盈行了个礼:“见过父皇。” 皇帝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秦落蘅目前还昏迷未醒。 天圣帝在厅堂上位,三皇子稍显迷茫地侍立在一侧,另一边五公主靠近皇帝站着,抽抽噎噎地哭着,仔细听,依稀能听出来这是还在断断续续地向皇帝告状。 魏子都刚换好衣服出来,站在三皇子旁边抿唇不语。 沈照则站到魏子都的身边,两人目光相撞,沈照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儿臣刚从宴席出来透气,就看见一个女子鬼鬼祟祟地往三皇兄宫里面走。儿臣怕是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想对三皇兄不轨,于是就跟了过去。” “儿臣上前盘问了几句,她又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还说是和三皇兄约好了在此处见面。” “儿臣觉得她肯定是在污蔑皇兄,争执之下一时激动,才不小心把她推入湖中的。” “父皇!魏子都还护着她!” 天圣帝闻言看向三皇子:“煦儿怎么说?” 本来静立在一旁事不关己的三皇子:“嗯?!” 谢邀,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的事的。 “儿臣不知啊!”三皇子惊讶:“儿臣是在宴席上不慎被酒洒了一身,回来更换衣衫的时候,看见了五妹妹和魏将军。” 天圣帝思量片刻问道:“那是谁家的姑娘?” 五公主回道:“户部侍郎秦松之的长女秦落蘅。” 天圣帝眉头舒展了些,不算棘手,毕竟不是什么不好开罪达官显贵:“请太医看过了吗?” 三皇子禀告道:“看过了,太医说那姑娘风寒入体,惊悸过度才导致昏迷,尚不知什么时候醒来。” “儿臣还发现了这个!”此时五公主突然掏出来一个湿漉漉的丝绦,这是她特意从秦落蘅的那一堆换下来的衣服中扒拉出来的。 “这和三皇兄腰间的丝绦未免也有些太像了吧!” 天圣帝循言望过去,三皇子的腰间确实挂着一条款式似乎很相像的丝绦。 “父皇。”三皇子懵比:“这……这确实与儿臣无关啊!” 沈照听得却很想笑,一路上已经听了朝烟讲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但是没想到她的五皇妹能编的这么离谱。 此时,天圣帝似乎心有所感,突然看向沈照:“朕记得昭懿不是应该在凤仪宫宴请女眷吗?怎么突然来御花园了?” 沈照被点名,只好躬身道:“儿臣看五妹妹不在宴席之上,所以出来寻她。” 天圣帝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套说辞:“此事,长公主怎么看?” 因为沈照素来在这宫中扮演的就是一个温顺知礼、素有贤名的老好人形象。皇帝这时候问她,沈照会意,他很明显是有心偏袒,想要息事宁人。 “五妹妹不过是担心三皇弟的安危罢了。” 沈照陪笑道:“五皇妹既是失手将人推到湖中,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若说同色丝绦的话,”沈照状似无意地轻抚着腰间换上的楼星盏的赤色丝绦:“儿臣这里也有一条赤色丝绦,物有相似,也不足为奇。捕风捉影之事罢了,不值得惊扰父皇。” “况且这又事关三皇弟与秦家小姐二人的清白声誉,若是传出去,哪怕是假的,也会有损皇室颜面。” “若依儿臣之见,倒不如小事化了。” 天圣帝看着沈照,眸中透露出某种满意之色。 五公主却不甚满意:“父皇,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秦落蘅她与三皇兄……” “汝安。”天圣帝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五公主不情不愿,但好在还是有几分眼力见。 平日里她能在宫中耀武扬威,不过是仗着她的母妃盛宠不衰罢了。但今日父皇明显不想给自己出头,不想让自己攀扯三皇兄,那她只得作罢。 沈照心下思索:皇帝既有心偏袒五公主,秦落蘅不知道什么时间会醒,如果她醒来揪着五公主不放,这件事恐怕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沈照认为,此时,她需要一件事情来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她余光扫到陪侍在皇帝身边的不是吴总管,而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小太监,于是她心中有了一个祸水东引、转嫁危机的办法,于是缓声道:“父皇,其实儿臣是有要事禀告。” 她只是想起来,这个小太监,好像就是是平秦王在皇宫安插的探子之一。 良久,沈照才听见天圣帝询问道:“什么事。” 沈照垂眸:“兹事体大,昭懿想单独禀告。” 此时的天圣帝听这些儿女情长其实也早就倦了,这些事若不是今日有些许空闲,他听都不会去听。 于是他终于在这里给这件事做了盖棺定论:“今日之事左右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酒席还未散,煦儿和子都既然换好了衣物,你们二人也自行回到酒席上去吧。”皇帝向三人摆摆手,然后看向沈照:“长公主就随朕去御书房。” 沈照躬身行礼:“是。” 临走前沈照还不忘吩咐宿雨和朝烟:“宿雨留下照料秦姑娘,朝烟先回凤仪宫,等宴席将尽之时,请来秦姑娘的母亲。” 秦落蘅纵然昏迷,也不能一直留在三皇子的偏殿中。 ………… 御书房内,天圣坐在上位,帝不慌不忙看着沈照:“昭懿有何事要禀告?” 侍奉的人都候在外面,此时的御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儿臣前几日在御花园看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和一个禁军禁军模样的人在交谈,还给那人递了纸条,好像在传递什么信息。儿臣看那人形迹可疑,便暗自记在了心上。” “今日在三皇弟的宫中,看见父皇身边跟着的并不是吴总管,而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儿臣就好奇地观察了一番。” “父皇,现在儿臣可以断定,今日您身旁随侍的小太监,正是儿臣那日在假山后看到的人。” “这本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如今这人竟是在父皇身边侍奉,儿臣便不得不向父皇言明。” 天圣帝听完,开口询问道:“和他接头的另一个人是谁?你可有看清?” “未曾。”沈照摇摇头。 “真没看清?”天圣帝再问,眸中尽然是审视。 沈照还是摇头。 天圣帝沉下眸子,目光却始终放在沈照身上,不知道在思虑或者衡量些什么。 沈照迎上他的审视,不躲不避。 天圣帝沉下来脸来:“昭懿若无事便先告退吧,” “是。”沈照温顺地答道。 沈照还未走出御书房的门,就听天圣帝沉声向外面喊道:“云棋!” 一个小太监闻言匆匆走了进来,与沈照擦肩而过。 沈照故意放慢脚步,还听到里面传来小太监的争辩:“不可能!绝无此事!长公主殿下这是诬告!” 云棋不可置信地天圣帝,他这几天好不容易靠着吴总管请病才能靠近皇帝侍奉,他小心翼翼,这几天根本没敢给那边传信。 沈照神色淡淡,走出御书房。 好吧,这确实是她诬告,但这个人却并不是被冤枉的。 她只需要随便编出个理由供出这个人,皇帝只要用心查,必定会查到真正的罪证。 至于皇帝,沈照又想起刚才天圣帝审视的目光,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也是她知道那么多信息,却不主动向天圣帝透露的原因。 她的父皇,也并不是完全信任自己。 她虽然与天圣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她就怕说多错多。 ………… 当沈照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申时将过,宴席应当已经结束了。 宿雨此时正在外面候着,见沈照出来,上前耳语道:“秦夫人来带走了秦小姐,只是二人神色都不太好。秦二小姐还说了很多不太中听的话。” 沈照没太在意地点点头,意料之内。 两人说着话,向前走了两步,宿雨停了下来,讶然道:“殿下,是魏将军。” 沈照闻言看去,前方一个男子站在树下,华服羽冠,身姿挺拔。 魏子都……他竟然还没走? 魏子都看沈照走近,眸色深深,似是有所困顿:“为什么?” “啊?”沈照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魏子都沉声道:“朝烟可以作证。” 沈照一愣,这是……在怪她没能证明秦落蘅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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