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陈启宗终于忍不住给林春天发消息。 “吃过饭了吗？”他问。 林春天久久没有回复，陈启宗想她或许又在跟别的男生发消息。 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回复。 他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 响了一会儿，她终于接起来了。 “怎么了？”她在主卧洗漱间的浴缸里泡着，身边点着香薰蜡烛，小桌板上iPad正在播放她喜欢的综艺。 脸上敷了一张面膜。 “在泡澡吗？” “嗯。”她冷淡。 陈启宗终于受不了了，他此前一直忙于学业，又有点自视清高，林春天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他不喜欢她这么冷漠，好像他可有可无一样，他不喜欢这种缺失安全感的体验。 他深吸了一口气。 “宝宝，别生气了。”他终于还是低头。 “没生气。”林春天说。 她确实没有生气，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她说没生气，原本想哄她跟她讲道理的陈启宗火气反而上来了。 脑子里一直反复在说她根本不在乎自己。 明知道是事实，却依旧咬牙。 “你能别这么对我吗？”他问。 “我怎么对你了？”林春天反问。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吗？不要冷战行不行？”他问。 “扑哧，我什么时候跟你冷战，你打电话过来我没接？”她的回答无懈可击。 陈启宗后牙咬紧，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气人。 欠操。 也只有在床上她比较温柔好说话，什么没下限的话都说得出来。 他只好道歉“我前天说的话太重了，对不起。” “算了。”他道歉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林春天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我来找你行吗？”他问。 怒火转为欲|||火，很想发泄一番。 “山訸在家，我等下也要睡了。”她回。 “好，明天他们返校了，下午一起吃饭吗？”他问。 “再说吧。”她的不在意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在割他的心。 “好。”陈启宗也有自己的脾气。 “晚安。”他说。 林春天回了晚安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陈启宗嘴里一直冒出F开头的英文词。 只有工作能让他安定下来，于是他开始做下周的教案，看新周的会议安排和准备事项。 第二天返校，林春天送山訸去学校。 反正她一天也没什么事干，没开家长会的时候家长的车是不能开进学校的，她在门口停下来，山訸从副驾驶下车。 从后座拿上书包和衣服，关门。 林春天按下车窗。 “山訸，好好学习哈，再苦再累也就最后一年了，上了大学就不累了。”她说。 “知道的。”山訸弯腰，看着她的眼睛。 林春天冲他笑笑。 “给你转了两千，买点东西方便点。” “好，谢谢姐。”她给他转的钱基本都是存着的，在学校吃住都不花钱，衣服裤子鞋子乃至日常生活用品林春天都会给他买，他拿钱基本没什么用处。 他站直身体，看林春天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才进学校。 “大网红，你好啊！”有同班同学经过他，还拿出手机录像了。 山訸眉头皱皱。 “别拍我。”他说。 对方吐了吐舌头。 “好吧。” “删了。”他说。 对方不太高兴，还是把拍摄的片段删了。 把东西在寝室收拾好了，回到教室的时候更奇怪了。 他一进教室，在教室的同学都叫起来。 “欢迎三年六班大网红山訸同学！”不知道是谁在起哄。 班里顿时像是进了一群猴子，搞怪的叫声此起彼伏。 山訸不喜欢被人关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发什么疯，只知道他们都很奇怪。 他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习题册拿出来。 班里一看他这个态度，顿时都有点尴尬。 山訸的同桌勉强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山訸大帅哥，你成大网红了知道吗？”他就是那天在张若霏镜头里出现的男生，叫赵明雷。 山訸摇头。 赵明雷把手机掏出来，那天张若霏拍摄的视频在小红书和微博都已经爆了。 爆的原因就是他出现的那短暂几秒，评论区有他的截图，虽然有点糊，但是掩盖他白的发光的肤色和立体出众的五官。 “你比上次的洗头小哥还火你知道吗？”赵明雷问他。 洗头小哥是谁山訸也不知道，他皱皱眉头，明显对这件事感到有些生气。 张若霏明明说过给他打码的。 现在大家却都关注到他了。 他的视线寻到张若霏。 对方也在看他，见他注视着自己，张若霏走过来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打好码。”她说。 “视频我删了行吗？”她问山訸。 可是都已经转疯了，删了也没有什么用了。 山訸好奇怪，多少人渴望在互联网上爆红，在他这里好像就成了一种困扰。 山訸闭了闭眼。 “算了。” 现在互联网更新迭代速度如此快，他很快就会被其他事情或者其他人顶下去，大家很块就会遗忘他。 山訸想。 他自觉是黑暗中的丑陋生物，就像小时候那些骂他的人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杂种狗。虽然林春天一再跟他说他不是，但是他心中还是很自卑的。 他不想生活在阳光下，不想别人看到他。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开一个自己的账号？你现在这么火，有了自己的账号肯定能有好多粉丝。”张若霏建议道。 因为山訸其实她也涨了十多万粉丝，大家都在催她拍山訸的新日常。 她不敢。 山訸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她就是不敢惹他。 因为家里人都说，咬人的狗一般不叫，她怕山訸发疯。 山訸看着她，他的瞳色要比亚洲人浅，似乎有点发灰。 被他这样注视着，张若霏的脸一下爆红。 “可以带货搞代言，能赚很多钱的……”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来这里读书的，谁会缺钱。 山訸的眼睛却亮了一下。 “什么？”他知道林春天也会在直播上买东西。 “很挣钱吗？”他问。 “对啊。”赵明雷抢答“大网红带一次货能赚几百上千万的。” 他的心动了一下。 不为别的，他知道林春天爱钱。 她喜欢消费，爱钱多过爱男人。 不过又迟疑了，之前有模特公司在街上挖他去发展，都被林春天婉拒了，她说还是希望他好好读书，多读书见识多了选择也多。 再加上模特行业他们都不了解，万一是骗人的呢？ 山訸一向听话，也就没有考虑那方面。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来。 张若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山訸写字的笔在纸张上停留太久，淤积了一滩墨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晚自习间隙，学校里很多人都到他班门口蹲他，拍他的照片。 山訸索性戴上了口罩。 他在微博爆火的事请也火到了学校的贴吧，几百年没有涟漪的贴吧，因为山訸又重新沸腾起来。 有一个帖子里全是偷拍的山訸的照片，有一组很特别。 那是近距离拍的，应该是他班里某个同学拍的，拍的内容是他晚自习在做题的时候，有时候微皱眉头，笔夹在修长的手指间。 完美的侧颜，认真的神情。 后面还补拍了一张山訸的草稿纸，上面是一道题的运算过程。 他的字迹非常漂亮，纸张干净。 山訸竟然完全不知情，不过也是，他在学校基本不用手机，班里同学的联系方式也没有，独来独往。 人太多，多到他班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而且还有人打着上厕所的旗号跑到他们班门口偷看他。 靠走廊一侧是玻璃窗，陈启宗一转头就看到站满了人。 他走出去，慕名而来的人就如鸟兽散。 这件事大到校长都知道了。 打电话给陈启宗，让他维持上课的秩序。 其他班的学生被剥夺了上晚自习去厕所的权力，学校里一晚上鸡飞狗跳的。 山訸也被这些疯狂的人弄得有点恐慌。 “山訸，过来一下。”陈启宗叫他。 山訸跟他走到门口去。 “怎么回事？”他问。 “不知道。”山訸回答。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陈启宗说。 “知道的。”山訸回答。 “今晚你回家去吧，我刚才给你姐发了消息，她一会儿来接你。”他说。 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如果山訸今晚还在学校，他的寝室门口肯定又会围满人，校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你跟她说了？”山訸有些不满，他很讨厌自己给林春天带来麻烦。 她带自己来这个城市他已经很内疚了。 “这个情况你今晚在学校也不安全。”陈启宗说。 “嗯。”没办法，他只能点头。 过了没多久，陈启宗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以后就冲山訸招了招手。 山訸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出门去。 陈启宗让班里好好自习，他把山訸送到校门口去。 山訸比他高一截，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山訸。 确实很帅，哪怕近距离也很能接受考验。 真不知道林勇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他跟林氏家族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林氏家族普遍矮，男性也不过一米七左右，但是山訸有一米八八。 只能猜测他妈妈是个有两米的外国女人。 到校门口，林春天的车已经在那里了。 山訸坐进去。 陈启宗走到林春天那一侧。 “明早先正常送他来学校，可以稍微晚一点，第一节课开始上了再来，免得到时候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说。 林春天点头。 陈启宗把身体探进来，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回去好好睡觉。”他说。 “好。”林春天点头。 两人之间的龃龉就这么过了。 “学校明早会开一个关于山訸的会议，到时候跟你说。” “好。”林春天也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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