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在昏迷当中,但意识是清醒的。徐母把熬煮好的中草药灌进她嘴里,她下意识就从喉咙咽了下去,怪味道苦涩的令人发呕。 一碗黑乎乎的药见底,徐母动作粗鲁的从她嘴里收回搪瓷绿碗,顺着她嘴角流下来的药渍也不管,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道,“三天两头的就想着要跑,喂不熟的白眼狼,吃了我家多少粮食了!家里的啥活也不让你干,这十里八村的那家女娃有你白,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也就是我家小涛只稀罕你,不然早给你卖了,现在还要花钱给你看病,我家欠你的吗?扫把星!” 徐母拿着碗越想越气,对着昏迷的徐青骂了一通,这才气顺了点,转身出去了。 徐青听见院子里徐涛的声音,“妈,我媳妇咋样了?” 徐母看着眼前憨厚痴傻的儿子,快二十岁的人了还在院子的篱笆边玩蚂蚁,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来也不知道擦擦。她心中悲痛起来,把徐涛从地上拉起来,扯着嗓子大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咋就这么命苦,小时候那么聪明的娃,咋生了场病就这样了,呜呜……你要是好了,啥样的媳妇找不到。” 徐母的哭声引来了几个农村的妇女,纷纷出言安慰。 大伙儿在一个村,村里的大姓就是徐,都知道徐家老两口就这么一根独苗,徐涛小时候确实聪明,算术题做的又快又准,村里人都说徐涛这娃是当大学生的料。可谁曾想,七八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把脑子烧坏了,现在二十岁的人了和几岁的娃娃一样,大家不由得都有些惋惜。 而徐家的徐青,村里人都知道是徐涛的童养媳,至于是怎么来的,大家也不深究,都在一个村,大家都姓徐,往上数几辈还都是亲戚,所以村里人都是向里不向外的。 这次徐青又趁着徐家老两口下地干活,带着徐涛去村口水库那边,打着捉迷藏的幌子又打算悄悄逃跑,据说当时已经跑老远了,眼看着就要搭上收药材的大卡车跑了,徐涛他二叔正巧在卖药材,给卡车师傅说了两句,又给抓了回来。 徐母抱着徐涛鬼哭狼嚎的哭着,向周围的妇女数落徐青是白眼狼,又把她臭骂了一顿,周围的妇女附和着徐母…… 一门之隔的徐青,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这是徐母惯用的把戏,每次她逃跑都要来这么一出,说自己命苦,徐涛命苦,徐家命苦,她徐青则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这一世重生为人,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上辈子活了三十几年,她现在对徐母的谩骂也丝毫不在意了,毕竟这一家子最后都遭到报应了。 过了没一会儿,院子里也没听见声音了,徐青喝下的药效也上来了。她感觉眼皮不再那么沉重,试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所及的是低矮的土坯瓦房天花板。 上一刻她还在最顶级的酒店里享受烛光晚餐,旁边陪伴的是英俊多金的丈夫,肚子里还有他们爱的结晶。她知道了自己的上一世是一本小说,自己作为女主角结局幸福美满,有令所有女人羡慕的一切。只是她不明白正文结束了,她自己为什么又会重生回来?聂旭尧呢?他有没有和她一样重生? 不过既然重生到了二十岁,那么属于她的那么也可以早点拥有,这么一想也不算坏事。 前世他和聂旭尧相识的时候双方都三十多了,聂旭尧作为一个男人和她没结婚之前也有过几个女人,为此她吃了好长时间的醋,深爱自己的丈夫怎么能在最青春最年少的时光里床上抱着别的女人呢,一想到这,她就又气又嫉妒。 现在好了,重生回来,她就要消除这个心里的疙瘩,他聂旭尧从心和身体都只能独属她徐青一人。 想通之后,徐青便靠着枕头坐起来,头还是有点晕,她缓缓靠在没有床头的墙上,仔细回想这是哪一次逃跑被抓回来了,没一会儿就想起来,应该是在收药卡车上被徐涛二叔抓到的那一次,按照时间线来说,徐父今年年底就会安排她和徐涛结婚,在结婚前两天,徐涛去水库玩,突然被淹死了,徐父徐母受不了打击,最后都没好下场。 现在逃也逃不掉,整个村子一大半都姓徐,走出村子都可能会被抓回来。现在已经八月了,距离徐涛淹死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等徐涛去世后,那老两口就没心思管她了,到时候是个逃跑的绝佳时机。 这家里的傻儿子徐涛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徐家老两口对这个傻儿子真是疼到骨子里了,只要她稍稍教一教徐涛,自己就什么活也可以不用干,只要陪傻子玩就行。 徐青举起双手翻看了一下,虽说比不上后世保养得宜的白皙玉指,但至少没什么茧子,细嫩无暇,村里没一个姑娘比得上她。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不免得意。 在这大西北,别的小姑娘都被晒得两个脸蛋红红的,皮肤又黄又糙,而自己的却是白嫩细腻,一点儿也没有被强烈的紫外线侵蚀过得痕迹。 作为一个活了三十六年的女人,她深知拥有姣好的美貌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在这三个月里,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容貌,以最青春貌美的容颜出现在聂旭尧眼前。 …… 京都军区团长办公室。 江承开罕见的在这里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静默的抽着,骨骼分明硬朗的轮廓在烟雾里有些看不清,更看不清他眼睛里翻涌的情绪。 刚刚他接了个电话,海城那边打来的。 “根据你给的信息,我们查了几遍都没有黎榕这个人,包括她的住址,以前的学校,她的父母邻居都是不存在的,可以说黎榕这个人就没有在海城生活过的痕迹……” “咳咳。”吸的太急,江承开被烟呛了一下。 拧灭烟蒂,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外面是几棵梧桐树,再远一点就是正在操练的新兵,他的目光越过这些,看向远处绿色的山脉,隔着京都几十公里的军区,江团长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后来又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纸和钢笔坚定的写了起来,写完后,在傍晚递交给上级垂直领导。 几天后,军区司令办公室。 江承开一身笔挺军装,头戴军帽,站在首长江庆山办公桌前。 他敬了个军礼,庄重严肃。 两人虽然是父子,但在部队里是属于上下级关系,在军区有时候见了面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 江庆山罕见的不那么严肃的道,“承开,我今天不是以上级的身份叫你来的,而是以父亲的身份找你谈话,坐下说话吧。” 办公室里只有父子两人,江承开坐在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 “你处对象了?”江庆山指了指桌上摊开的他一个月前交上去的报告。 “是,我处了。” 江庆山又拿起桌上另一份报告看了看,对着自己的儿子问道,“这份撤销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这两份报告是他上级领导交过来的,说先请首长看看,前一份交过来好几天了,这几天去别的军区考察,还没得空问这小子,今天刚回来,他领导又交来一份撤销报告。 江承开声音有条不紊道,“我对象不是黎鹏的妹妹,一开始被我认错了,所以我打了撤销报告。” 江庆山严肃的问,“认错?那女同志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她小时候生了场病,时间又久,全都忘记了,是我自认为她符合黎鹏妹妹的特征,就坚定的认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后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我对象和黎鹏他妹妹就是太过巧合。” 江承开想了想又道,“黎鹏只给我说过她妹妹的具体特征,所以绝不可能有人假冒他妹妹。” 江庆山沉默了一瞬,说,“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只要你自己喜欢,是个正直的女同志,就可以给你批准。” “是。” 若是没打撤销报告的话,现在正要调查黎榕的背景资料,军人打了恋爱报告后,是需要调查女方户口,是否有犯罪行为等一些基本信息的。 江庆山喝了口水,“你的这事我也不多问,你自己有分寸些。那姑娘叫黎榕吧,什么时候有空了带回家吃个饭。” “她现在正在读高三准备考大学,正是关键阶段,等过段日子吧,到时候就把她带回来见你。” 江庆国听到黎榕准备考大学,对她的印象增加了几分好感,“行,你这报告给你撤了,到时候重新打。” 江承开眸光闪了闪,“等她考完试再说吧。” …… 刚回到自己的团长办公室,黄志峰就来了。 “哎哎,承开,听说你都处对象了?”将近四十岁的大男人,端着泡着茶水的搪瓷缸子,一脸惊讶的赶紧跑过来问。 要知道,江承开这小子,从十几岁起,自己就是他指导员,现在这都成团长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听说和谁处对象,这小子一点也不像二十来岁的男人,在场地训练时,别的兵都是伸长了脖子看同军区对面文工团的姑娘,他倒好,不仅自己瞟都不瞟一眼,人家姑娘把信送到跟前了,他都不收。 送上门来的,江承开这小子都不要,别的兵求都求不来,这小子不屑一顾。 可见眼光有多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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