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人呢?!他欠了我们那么多钱……” “你个狗东西,你没钱你叫你女儿去卖啊!欠我们那么多钱,老婆孩子都等着用,你叫我们怎么活啊!!!” …… 记忆深处,那个疯狂又无助的中年人似乎又在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跟她同归于尽一般。 而同学们或嘲笑或同情的眼神,都像一根根看不见的刺一样地扎在自己身上,她怎么找,都拔不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办法正视别人的眼睛,可是生活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被迫成长的速度,真的没有比谁差。 傅遇深曾说过,她靠自己要怎么活啊? 可是,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甚至还有余力,去帮帮别人。 “禹啊,没事,你就当爸爸没说过这个话,你别放在心上,就这样,挂了!” 电话里爸爸的声音透着窘迫。 “爸,等会儿。”阮禹连忙说着。“二十万够不够啊,我这儿还有。” “够了够了,禹,你别勉强啊,实在不行爸还有办法,你千万要先顾着自己!” 阮禹已经不会再像当年一样,事情一发生,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质问自己的父亲,跟他吵架,让他难堪。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体面,她不去问,只知道爸爸从未对自己开过要钱的口,前几年他项目起来的时候,也经常给她卡里打钱,她又何必关切那么多呢? 她心里有数,爸爸太急了,手上盘的项目和工地太多,资金链紧张。她不是不担心的,可是现在早已经成了一个鸵鸟性子,事情不到眼前不敢去想。 她清楚,一旦爸爸手上的项目有任何一个不顺利,那么别说二十万,就是后面再加个零,也不够往里填的。不是没有建议过他步子迈小点,可事情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阮禹也不能不帮。 大额转账得直接去银行柜台,爸爸也说周五之前转到就行。她便尽早,趁相对清闲的一天去了银行。出来的时候正是饭点,她想着附近大商场旁正好有个风情街,搜索了一家不错的甜品店,便想过去尝尝。 做她这一行的,也得多看多吃点别人的,不然,迟早是会跟不上大家的口味的。 探店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也会有让人不舒服的事。 就比如说让自己倒霉催的与傅遇深重逢的那家咖啡店吧,第一次到那家咖啡店的时候,是依着它虽小众,但是口味和环境一流所以去的。可是走了一圈下来,只觉得咖啡贵的要死,其他条件也就那样。更让人无语的是,还遇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那个男人一直盯着她和晓芒看不说,她们坐了一会儿之后发现,他甚至在偷偷拍她们。因为怕被说成是同行竞争,她们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只是一直避着他的手机。可过分的是,他最后竟然举着手机摄像头过来,问自己姓名,才吓得两人落荒而逃。 时隔一年,又阴差阳错地去了那家店,然后遇到了傅遇深。这一回再探店,可别又遇到他了…… 该死,为什么她脑子里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就是消失不了呢? 可这一回她店还没有找到,倒是大路旁边的轿车鸣笛个不停,听着让人好烦躁。 最近本就运气不顺,她脾气压得很不容易。很是不高兴地回头看看到底是哪个没素质的,结果摇下来的车窗里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傅遇深脸上没有什么遇见她所以很高兴的神色,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对着她淡淡地说“上车”。 阮禹在镇定了两天之后,对于他的出现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她不会真懦弱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着车来车往,她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走自己的路,眼神都不给一个。 可偏偏遇见的这个人叫傅遇深,是阮禹的天敌。 她一路慢慢走,他便开着车慢慢跟,直到要转弯了,阮禹心想终于能甩掉了。 谁知道,后车窗也摇了下来。 心蕊今天扎了两个小揪揪,兴奋地在安全座椅上挣扎,边对她使劲讨好地笑着,边大声喊着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走过路过的人眼神太过刺眼,还是孩子的要求她拒绝不了。 阮禹还是上车了,甚至要跟傅遇深还有心蕊一起去吃饭,不过,她一直坐在后座心蕊的旁边。 中途傅遇深要停车,阮禹想抱着孩子上去,他都没让。 一下车,他单手抱住孩子,关上车门,然后伸出自己空着的右手,问都不问一句,就抓住了阮禹的手。 “喂,你……”阮禹脸一下就红了,没有想到他可以在孩子面前这样。“你把孩子妈妈当什么了?” “心蕊,谁是妈妈?”他掂了掂怀里的小胖妞,孩子便非常实诚地用小肉手指向了阮禹。 “我……”根本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阮禹,又怕伤了孩子,又怕给孩子带来阴影,只能找机会再说。 但现在,她最关键的,是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什么十指相交也是暧昧,他为了不让自己溜走,捏得她很痛就对了。 可是,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她硬是没有机会。 去了一家法式餐厅,可能因为太高档,中午也没有几个客人。 趁着心蕊坐进儿童椅的片刻,阮禹低声问:“那你不是大学没毕业,就有心蕊了。” 算算孩子的年纪和妈妈需要十月怀胎的时间,阮禹自然而然地得出这一结论。 正拿着菜单看的傅遇深脸色一滞,阮禹清楚地看到他的下颌线开始紧绷,便识趣地把身子挪了回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吃不吃鹅肝?”他语气里,比起心烦,更多的是无奈。 阮禹摇头,她知道鹅肝怎么来的。 “我应该带你去吃重庆火锅。” “嗯?”她不解。 “点两份猪脑子才够。” “……”阮禹不想理他,这个人永远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和说辞。她是觉得很不对劲,但如果他不解释,那除了他,是个人能不这样想吗? 本来见了他就没什么胃口,她吃的也不多,一会儿便坐着等他们了。 “妈妈,我跟你说,我之前过生日许了愿望,我希望爸爸能一整天都陪我,还希望妈妈能回来。结果今天不光爸爸在,妈妈也在,我真是太幸福了!” 心蕊吃得满嘴是油,说话的音量依旧控制不住。可是那般满足的可爱样子,看的阮禹心情都好了一些。也顾不上她为什么要叫自己妈妈了。 “下次不要用一个生日愿望换你爸爸一天陪你了。” 阮禹想,那多不值得,可触及到傅遇深明了又不悦的眼神,她又败下阵来。 “我是说,你想要你爸爸陪你,你爸爸一定会陪你的,就不用浪费愿望了。” “好,那我不许这个愿望了,爸爸可以走了,妈妈陪我去游乐场!” 阮禹瞧着她一脸认真,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笑。 傅遇深屈起手指,正准备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意思是叫她不要太过分。 阮禹却躲开了,让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最后又不得不收回来。 这不是阮禹故意的。 只是这动作实在是太亲昵,她受不住。 青春期的时候,阮禹和傅遇深唯一的身体接触,就是这个脑瓜崩。 傅遇深很避嫌,连座位,他都要求阮禹跟他隔着一个人,走路也不许跟在一米之内。可唯独阮禹厚着脸皮拿着数学题来问傅遇深的时候,可以靠得近点,甚至把傅遇深蠢生气了,脑袋还能被他轻轻敲一下。 傅遇深又不是班主任,真生气起来,敲得人脑子嗡嗡响。每次这个时候,他动作都会很慢,幅度也很小,轻轻一下,她早可以躲开,但是她不要。 这是别人都没有过的待遇,只有她,傅遇深才会这样。 所以,她甚至是在期待他的脑瓜崩。 不曾想,八年之后,他还是喜欢这样。 是对别的女生也这样吗?还是真觉得她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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