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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条古道老街的时候,李卫的第一感觉就是凋零。
一般这种街道为了经济效益,当地会将其划为景区。
不过景区也是有寿命的,他不是能一直吸引人来这里,逐渐的没落,荒废,改建。
将近两百年历史的街,逐渐被改成了步行街区。
故事,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
久到除了一些本地人之外,没有多少人记得这古来之事。
李卫在这人迹凋零的街区里游走,除了在这里留有回忆的老人,很少人在这里晃悠。
此时,李卫顺着痕迹来到了一处大树之下。
这大槐树看起来也很老迈了,比这条街区还老,也许这老槐树是承载着这条街区最多的生命了。
见证过去,见证现在,也许还会见证未来。
此时,李卫在这槐树的树荫之下,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男人长相俊俏,皮肤白哲,身着长袍马挂,脑扎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小辫子。
坐在槐树的石椅下,似乎是在眺望着远方,在他身前,则有一把漂亮的古琴。
士子风流,不外如是。
李卫看着眼前正在眺望的青年,不由分说的坐到了他的琴前。
“先生好雅兴,树下抚琴。”李卫微微笑道。
这青年抬起头来看着李卫,表情略微有些意外,但也是笑道:“无非杂艺而已,道长见笑了。”
“贫道此来是想打听一些事儿的。”
“打听何事?”青年却是淡淡的笑道:“我在这儿挺多年了,有些事儿,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这儿了。”
“贫道来打听当年这里的卿月楼,刘梦琳,当年这里最漂亮的花魁。她当年的事儿。”
青年表情一怔,双目深邃,似乎着名字触动了他的脑海深处。
“卿月楼,刘梦琳吗...道长,你是想听故事,还是过往。”
“贫道想听过往。”
“人们来这儿,即使是知道卿月楼和刘梦琳,都只想听她的故事,而不是她的过往。”青年感慨道。
“于旁人而言,故事,还是过往,有区别吗?”
“有区别。”
青年眼神深邃眺望远方,略带忧伤的说道。
“故事,是故事的,只有喜怒哀乐。”
“过往,则有阴晴圆缺。”
.....
在这虎门之地上,有一处地儿,最风流。
乃是这一条泗水街道,这这儿说是烟花之楼,却是主要讨论音乐艺法,诗词书画,乃是一处雅处。
偶尔能传出一些风流韵事儿,也是一桩美谈。
绫罗绸缎,诗词歌赋,那士子风流,那佳人花魁。
其中最美丽的花魁,是莫过于那刘梦琳。
南方有佳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其中最妙的乃是那歌喉,唱出的戏曲儿就连那京城的高官南下时,都会特意来这卿月楼订一雅座,听听那妙曼的歌喉。
她是当之无愧的花魁,无数人趋之若鹜,也是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但她心中,也有一个白月光,是一介平民书生,当时他们因曲而相识,因琴而结缘。
你来唱罢,我抚琴。
他说,要进京赶考,有了功名,就能赎她,就能保护她。
为此,她守身如玉,等书生回来。
然而,一年又一年的等待,没有等来书生,却等来了。
大烟。
这个在其他地方早已流行,却始终没有侵入到泗水街道的事物,他来了。
大烟侵入了这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的泗水街道,让这烟花风流之地,成了大烟倾销之地。
来自异域的药物占领了这一条街道,烟花风流之所也逐渐的改成了烟馆——毕竟哪家的掌柜会拒绝利润更大的大烟呢?
最后还保留着风雅文艺的,也就只有那卿月楼了。
只可惜的是卿月楼的生意越来越差,风流士子们去了烟馆,当年那些风流书生们,也成为了一个个流连烟馆的烟鬼,不再谈论诗词歌赋,不再比斗琴棋书画,而是沉浸在黑色魔药带来的虚幻世界里,自顾自的沉沦着。
一日,一个当年在卿月楼颇有名气的贵人。
当年以琴筝双绝的书生,在卿月楼留下颇多风流故事的书生,他一脸消瘦落魄的在卿月楼前。
‘给我点钱啊,给我点烟啊!’
‘我要上天了,上天了哈哈哈!’
‘刘梦琳,哥哥我来啦哈哈哈哈哈...’
刚刚从烟馆出来的男人,闯进了卿月楼大闹了一番,然后他进入到了刘梦琳的闺房里,没有什么书生意气,也没有士子风流,只有为了大烟散尽家财后,连最后的脸面都失去了的落魄人。
他强行闯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后来,一把火烧着了这卿月楼,那白白的丝绸缎子,化为了一串串赤金的火球。
大火烧尽了里面的生命,这里再也没有卿月楼了。
...
“如果刘梦琳能再等一年,男人就能回来了,带着他的承诺回来,告诉她。”青年略带忧伤的指着另一边的海滩说道:“从这里,就能看到男人,为家国所做的事情,可惜啊可惜,她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那书生没有辜负刘梦琳,他只是用了别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国家和家园。”
“进京赶考的路上,他见识到了许多事物,大烟就是其中之一,在那一年,大烟已经在华夏蔓延,他逐渐意识到,笔杆子,是救不了人民的,他遇到了一生的伯乐,改变了他,成为了他一生效忠的对象。也亲手,为他点燃了在虎门滩上的那一缕火。”
青年转身看着李卫,说道。
“他的名字,叫做林折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