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花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的尽头,一个人负手而立,正在等她。 这个空间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响。千仞花走在其间,只能凭借脚下一层一层泛开的水波纹确定自己正在行走。她没有脚步声,那个人却似知道她的一步步靠近:“你来了。” 他的嗓音很是清淡,话中听不出来任何的情感,似在诉说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千仞花微微一笑,行了一个见面礼:“您好。” “你似乎并不奇怪会在这里遇到我。”那个人微微侧首,露出半张在黑暗之中变得模糊不清的脸。 倒也不是不奇怪。毕竟她现在明显处于精神世界,又感觉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不可抵御的压制。而她先前遇到过被海神附身的唐三,现在也该遇到自己所要传承的修罗神了。 千仞花勾了勾嘴角,以淡笑作为自己的回应。 修罗神呵呵一笑,彻底的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千仞花。强大的神的威压从他的转身开始,沉重的压在千仞花的身上,让她险些透不过气。 “……”千仞花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修罗神的身影在黑暗处渐渐便为透明。周边风声顿起,掀起一番涟漪。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大风,鬓边的长发随风不断波动飘扬,在一片黑色中刮起浅淡的亮色。 “——” 大风在骤然间停止,千仞花从挡在脸前的手臂间抬头,却见前方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蓦然出现了一道光亮之门。而原来站在那个方位的修罗神,已然消失了踪影。 千仞花眨了眨眼,将缠绕在眼前的长发拂至耳后,抬脚往光亮处跑去。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她跑到腿如灌铅般沉重,也依旧没有到达终点。 “哈。” 千仞花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喘气。原本随风飘扬的长发无力的贴在她的背上,更显出几分的疲态。 “在这里跑个步也这么累。”千仞花呼出一口长气,平缓了呼吸,再度提起奔跑的步伐。 光亮越来越近,但又永远保持着只能望到轮廓的距离。千仞花感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蝠翼兀自从她的背上生长,随着脚步而一寸寸长大,直至后来,直接在奔跑间带着她飞至空中,扇着翅膀向前方飞去。 此时,医师殿,病床上的人仍旧处于昏睡状态。 医师殿的长老依旧不知道这种情况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发现千仞花体内的生机已经恢复,于是断言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醒过来还需要一些时日。 他最初保守猜测大概要昏迷五日,但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过去,看望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千仞花仍旧没有任何要苏醒的痕迹。 这个场面还是似曾相识。医师已经自主的学会避开某人最可能来的时间段了。 小鸟趴在床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数着自己即将进行武魂觉醒的日子,念叨着千仞花一定要快一点醒过来。 鬼魅听的烦了,斜他一眼:“把这只鸟带走。” “不要。”小鸟哼唧一声,转头趴在月关身上,抱着他的腰,蹬着腿往上爬:“月月不要听他的。” 月关摊手:“别叫我。” 千仞花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屏风前的暖灯照顾了她的眼睛,让她很快的适应了走出黑暗的环境。她的视线从一片简洁的天花板上移开,入目就是这幅诡异的画面。 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间一片干涩,除了粗哑的“嘶”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但这种难受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下一秒,一杯温水就被送到了她的嘴边,顺着唇一路淌入口中。 小鸟兴奋的叫道:“花花醒啦!” 喉间得到了舒适,千仞花立马用手撑着床沿坐起来,说道:“你们在干嘛?” 小鸟一秒告状:“有人想把我丢出去。”说完,还十分自然的指着鬼魅,无辜的望着千仞花。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毫不留情的敲在了他的头上:“菊花关,把他给我丢出去。” “你看!”小鸟瞪大了眼睛,缩着身子继续手脚并用的往月关身上爬,企图站到他的肩膀上:“好可怕。” 月关:(╯-╰) / 无欲无求 鬼魅呵呵一声,懒得再理这只鸟,撇头望向千仞花:“你知道你在这里躺了多久吗?” 千仞花还真不知道。 不过从这几个人的表情来看,似乎是不短的时日。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猜测道:“一个月?” 话音刚落,一个板栗就直接敲到了她的头上。 千仞花嗷呜一声,扭头泪眼花花的望着月关:“好痛。” 说话间,还伴随着小鸟脆生生的回答:“不是一个月,是十天啦。” “哈?”千仞花止住前倾的动作,眨眨眼:“我还以为睡了很久了。”毕竟梦里是真的看不到头。 月关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十天已经很久了。”说完,口若悬河源源不断的将自己这些时日的担心全部说了出来。 末了,千仞花泪汪汪眼:“我……” 她我了一声,想到星斗大森林发生的问题,忽的止了话,望向一旁兀自无语,抬头望天的鬼魅:“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鬼魅言简意赅的说道:“该好的都好了。” 该好的都好了,至于不能好的,自然还是坏在这里。 神伤,到底不是人能治愈的。 鬼魅望着胸口那处隐藏在衣料后的似乎再也不会恢复的伤口,脚下的鬼影出现片刻的狰狞。但在一息之后,这片狰狞渐渐平复,他也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对着千仞花冷冷一笑:“说起这个,千仞花,你是越活越能耐了哈。” 千仞花的难过与忧伤被他猛然一笑击碎:“哈?” 月关跟着哼唧一声,但还是好心解释道:“小花花,十万年魂环是说吸收就能吸收的吗?”顿了顿,他望着她的眼中露出难过之情:“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鬼魅站在一边静静的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同样透露出难过。 “但我也想保护你们。”千仞花抬头,认真的说道:“我努力的长大,就是为了这一个目标。” 这次是月关的板栗敲到了她的头上:“见鬼。” 他难得说的如此急促又懊恼,听得千仞花的注意力全部被转移在不该在的地方:“月关。” 月关睨她一眼,并未言语,眼中却满满都是不赞同的谴责。 千仞花嘿嘿一笑:“这不是应景嘛。” “看来你的伤确实恢复的不错。”鬼魅也睨她一眼,紧接着,又睨了月关一眼:“我都说了这招对这个丫头没用。”说完,伸手使劲的揉了揉千仞花的头:“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千仞花啊的一声:“去哪里?” 鬼魅拍拍她的头,没好气的说道:“去哪里都比继续站在这里好。”顿了顿,毫不隐晦的望了一眼同样坐在床边的某·挥手再见·菊,转身离开。 他的魂力下降,魂技和封号斗罗的一些小手段也都随之褪去。以往若是离开,鬼魅定然会选择借助鬼影直接遁地离去,但此时的他已然不是以往的他。 好在封号斗罗的枯木逢春、返璞归真的容貌依旧没有消退,不然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月关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淡淡道:“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唐三。” 千仞花敲他一下:“瞎说。”顿了顿,才说道:“从上次唐三的实力来看,他应该将海神九考完成的差不多了。依你现在的实力,定不是他的对手。” “……”月关气泡眼:“小花花,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千仞花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你——” “——” “吼——”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吸声。伴随着这串呼吸声,还有大门被磕碰的哗啦声和焱的一声抱怨:“好痛。” “你们怎么——唔——” 邪月的连忙捂嘴显然捂晚了,焱的话说到了一半,却又似把这句话全部都说完了。 千仞花和月关纷纷侧首,一脸猝不及防的望着门前结伴进来的这几个人。其中,胡列娜的另一只手还停顿在门案上,欲离不离。 月关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气泡眼,微笑着抬手拂去她落在额前的碎发。 “嗨。”宁荣荣笑的很体面:“花花,听说你醒啦?” 她十分自然的提起一行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鬼长老对我们说,你精神不错,很适合此刻来探望。” 月关啧道:“我就觉得他走前的那一眼特别有深意。”他站起来,给一行人留出床沿的那方位置,抬手在微张的唇前扇了扇:“这边坐。” 床前不远处还有一块长方形的精致屏风,他站在屏风前,半倚着木制雕盘,面色柔和的望着正在说话的千仞花。 “我其实也不算昏迷啦。”千仞花说起自己在这几天昏迷时间里的记忆时眼睛闪闪发光:“我感觉我站在一片黑暗中,前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光点。我觉得那是回来的大门,就一直往那个方向跑。” “不过距离太远了,我怎么跑都跑不到头,所以才这么晚醒过来。” “虽然付出了一点代价,但是我现在又有了一个十万年的魂环了诶。” “不过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我也不会吸收这个魂环的。这些行为还是太冒险了。” “说出来,我在吸收魂环后,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爸爸的理论到底有没有存在缺陷。” 这句话说出来,殿中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渐渐停了下来。 胡列娜与千仞花一起长大,对她的执着可谓最了解不过:“你想出来了?” 千仞花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一个公式。” 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魂环的主人也是有意识的。将这些影响因素全部考虑进去,这个理论就会成为一个有限定条件的公式。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闪而过的灵感。”千仞花耸耸肩:“我不是做理论研究的料。” 更何况,在那一刻,她更关心身边的月关和鬼魅。 千仞花微微侧首,眼神穿过几人,与那道温柔的眼神交汇。只这一瞬间,她的嘴角溢出更加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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