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衍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坐在A市某高校的天台上,悠闲地晃着腿。 现在是七月份,学校里空无一人。 木衍从这毕业的时间有五年了,她成为孤儿也已经五年了。 可乐罐头在她身后倒了四五听。 她原本准备用最后一点零钱买上一箱啤酒,搬到天台上喝,这也确实看上去比较有逼格,但是她的酒量实在是太差了。 作为一个烟酒不沾的良好青年,平日里两三瓶鸡尾酒她就会开始晕头转向。 在今天这个日子她可不想让酒精影响了她的投胎之路。 木衍的手机亮着屏,上面播报着今早警察在A市江边打捞起一具女尸,据分析调查已经查明女尸正是A市某上市公司董事长这两天走失的独生女。 这份报道已经是一小时前了。 木衍无聊的又从旁边抄起一听可乐。 “刺啦” 木衍定眼看着手中的罐装可乐,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距离她买完可乐已经过去两小时了,原本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的气爽已经全没了,在两个小时下的暴晒下,可乐变得过分甜腻。 拆都拆了… 木衍还是决定尝一口。 呵。 齁甜。 她讨厌这种腻掉牙的甜味。 木衍往下望了望底下的绿化草坪。 抬起手,把可乐撒了下去。 “这算高空抛物吗?” 木衍一遍唾骂自己缺德,一遍肆无忌惮的又从高空往绿化草坪撒了一听可乐。 “明年这草坪还长的出草吗?” 木衍无聊的自言自语。 天空的光晕层层叠叠倾泄下,地面温度烫的能现场煎个荷包蛋。 被晒两小时的木衍已经蔫了,她缓缓晃动着垂坐在天台外的腿。 心想,早知道应该带把伞出来的。 那起码她现在会是在玩伞而不是耍可乐。 在木衍犹豫着要不要再撒一听可乐用于解闷的时候,警车鸣笛声开始传入她的耳中。 木衍颇有兴致的扔掉手里还没打开的可乐,决定不再祸害底下的草坪了。 从木衍的视角清楚的看见警车毫不收敛的从学校大门进入。 木衍往下扯动了嘴角。 她进来还是从学校后门翻墙进来的。 有权真好啊,简直就是各处通行证。 她现在坐的这栋教学楼就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为了他现在的女儿捐的。 想到这,木衍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他的女儿刚从A市江里捞出来呢,没气了呢。 木衍掩下眼底的戾气,平复了心情。 果然,那个男人跟在警车后方,木衍看清他下车时,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 她的动作很快被警方察觉。 一名警察举着一个喇叭朝着她大喊:“别冲动!一切好商量!” 木衍可不信这种鬼话,她手上粘着她同父异母妹妹的血,她那个垃圾的父亲可不会和她好商量。 果然,他一把抢过喇叭,大声质问:“木衍,你在做什么?!” 木衍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和她母亲一直都是懦弱的模样,当初被强行按上私生女的标签时都不敢反抗,他当然不会想到她敢对他女儿下手。 木衍突然想起五年前的今天,她那个向来和气软弱的母亲割腕放血溺死在家里的浴缸里。 木衍忘不掉那天入眼满眼的红色,溢出的血水,溅洒在墙壁上的血珠。 躺在浴缸里的母亲睁着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合不上眼。 被死亡和生活笼罩的窒息感,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透不过气。 她好像也溺毙了。 木衍反应强烈的干呕,吐的直不起腰,却吐不出半点被强行灌满的命运。 一张被调换的录取通知书,压垮了她母亲,溺死了两个人。 木衍接下来的生活里,喉咙里像是被人强行灌了口血水,吐不出,咽不下,哽在喉间,让她时刻谨记。 在她没了有利可图时,她往日的朋友避她如蛇蝎。 在绝对的权财之下,木衍并没指望过那些表面朋友能有什么用处。 她那些朋友没有跟风落井下石,木衍已经觉得他们够仁义了。 唯一庆幸的是,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那张通知书换取了木衍本该有的人生,但没有谁的东西是好拿的,木衍骨子里也不是个和平分子。 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五年后被木衍亲手按死在江里。 木衍知道淹死对方自己也逃不掉,不是死也是被折磨致死,不过木衍依旧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对方的死亡,来祭奠自己母亲的忌日。 这栋教学楼很高,木衍居高临下看不清底下人的表情。 木衍知道他们已经派出了警察来天台打算劝她好好活下去。 可这个世界对于木衍来说只是看起来美好而已,实际上烂透了。 这里没有她的牵挂,她所牵挂的人早在五年前就选择离开了。 只有死亡,才是她的解脱。 木衍纵身一跳,拥抱她蓄谋的死亡。 凌厉的风裹挟着木衍快速坠落。 她感觉到了心脏因为濒临死亡传来的压迫感骤然攥紧,一颗心提到了极点,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她体内炸开,可她又觉得这是拥抱生和死的轻松。 木衍懂得了母亲面对死亡时的感受,这是摆脱掉活下去这个重担后如获的新生,是自由,是解脱。 是死亡。 她砸在绿化草坪上,大面积流出的血液和刚刚她倾倒的可乐混在了一起。 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眼里只有一地的绿草和讨厌的甜腻味。 绿草上沾染了木衍的血,绿光大涨,草叶纷飞,如同要将木衍席卷上天。 可下一秒却不见踪迹,随后归于平静,这一幕没有任何人看见。 木衍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她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身处黑暗之地,思维如同浆糊,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环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木衍察觉到身处的地方开始动荡,可是她依旧无法动弹。 一阵挤压和推动,木衍感觉自己像是被谁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地迎来光亮。 周围一群人的吵吵闹闹。 听不清。 但是真的很吵。 木衍的听力开始回笼。 只听见有个嗓音大的女人说话带着哭腔。 “凤君,陛下生下来的小皇女一动不动,似乎是个死婴……” 木衍的知觉开始恢复。 ……咒谁死呢? “陛下没事吧?” “回凤君,陛下没事,只是陛下刚难产完,需要休息。” 木衍的眼睛略微能看清些事物,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晃过。 “青烛,没事,我在。” 任溪已经窜到女皇的轮椅前。 女皇虚弱的声音透露出咬牙切齿:“你挡着我看女儿了。” 侍女:“……” 木衍弱弱出声:“啾。” 木衍原本想说6来着,她牙都没长,啥也讲不出,漏风。 侍女大喜:“陛下!小皇女没事!!” 女皇安下心来,亳不给面子的驱赶任溪:“让开,我要休息。” “闲杂人等都让开。”任溪没走,握着女皇的手温柔安抚,“青烛辛苦了,我等等去给你熬骨头汤。” 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驱赶道:“凤君请让让,陛下现在需要回病房静养。” 女皇是为了看一眼女儿才让医生把自己推过来的,如今确认没事,医生围着女皇的轮椅把她推进ICU,让她重新躺回病床。 木衍也终于理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大致是什么了。 她这算是已经投胎了? 还投胎到皇家了? 她好像没喝孟婆汤啊? 刚刚没睁开眼时,木衍还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可是睁开眼看清自己躺在新生儿保温箱时,木衍凌乱了。 离保温箱最近的女人,见任溪凑过来想看木衍,往前一步拦住他的路,默默勾起礼仪微笑,然后吐出一句讽刺:“凤君,您就别折腾陛下了,您煲的骨头汤是能喝吗?” “宋薇,别以为青烛和你关系好就能乱说话。”任溪像是习以为常般,看上去毫不在意,可他话锋一转又反问道:“真的很难喝吗?” 宋薇原本标准礼仪的微笑里夹带着鄙夷的冷笑:“凤君那么有心的话,把汤送给费小姐不好吗?她现在肚子七个月大了,正需要补补。” “宋薇!”任溪微怒,他又怕惊扰到刚出生的女儿,压低声音斥责道:“这又不是我想要的,是费婉雪给我下的药,我也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费家护她护的这么好,我怎么动手?” 宋薇懒得吵,暗讽一句:“凤君英明。” “让开。”任溪也不想同她吵,“你挡着我看我女儿了。” 宋薇压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不情愿地往旁边站了一点。 任溪往木衍面前凑了凑,打量半天,看着皱巴巴的木衍,皱起眉头反问旁边的人:“你们是不是抱错了?我和陛下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丑?” 侍女:“……” 宋薇的白眼还是没忍住的翻出来。 木衍合上眼,不愿面对。 她两世的爹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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