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是一大片平原,有梅林竹林松树林枫树林,大片的花圃把林子划分成四个格局。 竹林中已经炊烟袅袅,有人在高声侃侃而谈,有人在商量是否加大火… 众人见月乌啼到了,纷纷招手让她入座,关河的杂粮饼已经失宠,他就着梁霄燃的手啃了一口滋滋流油的羊腿。 还没等鸡架子烤好,黎皎长剑未收一般路过,看样子是在附近已经练过几套剑法。几人面面相觑,红娘子捅了捅月乌啼的腰侧,拼命给她使眼色。 月乌啼还记得初见黎皎时红娘子的循循教诲,硬着头皮道:“这么巧啊黎道友,看你已经要走我就不……” 红娘子心中已经翻起了白眼,恨月乌啼不成钢,只得去拍她的大腿,月乌啼灵光一闪说出口的话生硬地转了个弯,“不…得不留你了,你瞧我们马上就能开席,你要是不嫌弃要不就坐下一起享用吧!” 红娘子鞠了一把泪,叹道孺子可教!自家的小白菜终于会拱猪了! 可惜月乌啼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这事也不好拿到明面上说,于是用眼神指责红娘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他小白脸让我离他远点!! 月乌啼琢磨着,他应当是不屑于同自己这帮狐朋狗友(不是!)一起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嗯?不是,我只是客气一下,你怎么就收剑走过来了?还坐下了! 众人高谈阔论随风而歌,等到月上枝头马上就要敲亥时的钟声了,才三三两两的搭伴散去。 几人中只有黎皎、廖智、月乌啼和一个五色峰师姐没有醉酒,廖智双手分别提着关河和梁霄燃,满脸的嫌弃,月乌啼跟五色峰师姐并肩站在一起,双双痛苦面具看着满地的牛鬼蛇神,黎皎扶着一个早已经睡昏过去的三参峰师弟。 一个五色峰师兄攀着关河的大腿,口齿不清地对月乌啼道:“还…嗝——还没恭喜小师妹结丹…” 关河突然道:“这是我小师妹!” 五色峰师兄道:“什么你的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 关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一边,两个五色峰师兄勾肩搭背,其中一个道:“你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你有两个脑袋?” 另一个答:“你他娘的喝多了吧,我分明有三个脑袋!” 这个又说:“嗯?奇怪,我数了数明明是四个脑袋。” …… 最终两个人互相数着脑袋走远了,月乌啼长叹一口气,“都醉得不清,这样吧,黎道友麻烦你把这位师弟送回他房中,师姐就负责红师姐了,大师兄负责二哥和三哥吧,我看剩下的几位师兄弟们还能自己走,我护送回去吧,都送到家了我再去跟大师兄报个平安。” 月乌啼紧走两步跟上了互相数脑袋的两位师兄,点了一下头上的蝴蝶发钗,银蝴蝶煽动了两下翅膀追着另外几个人去了。 还没等她跟着这两人进传送阵,身后传来黎皎的声音,“我陪你一起。” 月乌啼回过身去,见黎皎已经两步走到了她身侧,她疑惑得左右看了看问道:“那个睡着的师弟呢?” 黎皎与她保持着一个君子的距离,道:“已经送回去了。” 月乌啼惊道:“送回去了?这么快?你不会开瞬移给他丢到床上就完事了吧。” 黎皎顿了一下,心虚得偏了一下头。 月乌啼心中好笑,但是没表现出来,毕竟这可能是岳拂门首席大弟头回做这种事,不能笑出来,让人家尴尬。 二人一个白衣翩翩,一个红裙曳地,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两道身影和谐的并肩而行,谁也没有说话。 等四人过了传送阵,两个五色峰的师兄结束了互相数脑袋,开始轮流往地上出溜,月乌啼无奈地上前刚要伸手,黎皎已经一手一个,抓着两人的衣领提着走了。 不夸张,真是提着走的,两个师兄脚尖悬空,就像两只小猫一样,被母猫叼着后颈一路到了房中。 路上偶尔还能遇到未休息的弟子,见到这四人诡异的组合纷纷投来注视,月乌啼只得挨个解释。 好不容易把这两个简单收拾一下放上床榻,月乌啼面色一僵,低声道:“坏了,三参峰的那三个师兄都落水了!” 她也顾不得矜持,抓着黎皎的手就是一个缩地千里,跟着蝴蝶来到一处小池塘。 三个醉得不行的人正在堪堪没过脚面的池水里大口喝水,一边喝还一边嚷着太咸了太咸了,实在喝不下了。 月乌啼不知道说什么好,见黎皎又是一手一个,还打算抬起右脚颠起一个,赶紧搭把手,“别别别,这个我可以的,你把脚收回去吧。 等折腾到半夜,这才把所有人都安置妥当,黎皎又陪着月乌啼跟廖智报了平安,二人于月明星稀中分别。 回到绣春苑时,不期然堆积了无数贺礼,甚至照红梅送来的一盒颜色各异的小药丸,还付了纸条:吃了保准顶呱呱,送你金丹到元婴。 其中,风敲竹的礼物是一个脸盆大的四方罩子,月乌啼不禁好奇他送了什么,谁知打开卡扣之后,温润的光芒一瞬间充盈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一个足有成年男子……等等!这不是朱雀街拍卖的那个东海珍珠吗!啊?!整整三千五百颗上品灵石呢! 月乌啼捧着这颗珍珠,心中钝痛,三千多上品的灵石,你直接给我多好! 这一届的擂台比冠军当仁不让是官人皇,他实至名归,即使根骨有损也不乏有门派递出橄榄枝。 大部门人都黎皎会是大比的榜首,不过他主要是代表岳拂门代理掌门来露个脸的,只参加了几场擂台比,并未全力以赴。 月乌啼看着官人皇仿佛再无遗憾的背影,低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属于乐昀寂那个时代的人,又要消失一位了。 蓦地,她察觉到一道目光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月乌啼偏头看去,只见擂台亚军的获得者,一个长相阴柔的散修,抬脚往她面前来了。 “在下乐梓轩,见过月师姐。”他说道,阴测测的声音让月乌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三甲是可以自主选择门派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有门派拒绝,看样子,乐梓轩是来定极星宗了。 月乌啼忍下那种被毒蛇盯上的不适感,皮笑肉不笑道:“哦?是小师弟啊,那可真是先祝贺你了。” 乐梓轩闻言一笑,“哪里哪里,若是师弟有什么疑惑,还望月师姐不吝解惑才是。” 他话音刚落,却是整个人抖了一下,飞快地往月乌啼身后瞥了一眼,急匆匆走了。 “乌啼,你大师兄正在找你。”月乌啼正皱眉看着乐梓轩逃命似的背影,身后传来黎皎的声音。 嗯???等一下,是我漏了什么中间的故事情节吗?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就从月道友变成乌啼了? 她有心想问,但是又觉得不合适,问了是不是露怯?又见黎皎面上端的是一派正儿八经,还以为是昨天一起畅谈一起吃肉喝酒的情分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思及此,月乌啼给了黎皎一个鼓励又肯定的眼神,小孩,这才对嘛,才十九哎,别整天跟那些七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弄得黎皎颇有些莫名。 (年龄42岁+乐昀寂身死的30年=72岁,风某竹: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得了:D) 比试大会圆满成功,极星宗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释礼宗只拿到了几个不起眼的名次,提前打了招呼已经走了,各家也走了一些,大部分还是给了面子留下赴宴。 星月广场灯火通明,席间觥筹交错。隔了一个山头的临川峰,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身影避开了主路上照明的光源和夜巡的弟子,迅速摸到一间宫殿附近。 她右手掐诀法阵还没成型,忽然整个人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我家大门常打开的宫殿,偏头笑了一声。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她说道,下一刻直接收手迈步而入,并没惊动宫殿的结界就顺利达到了目的。 这人正是月乌啼。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门口,一直陪在风敲竹身侧的越江吟似有所感,二指捏了捏腰间的环形玉扣,大门悄无声息地闭合,将外界隔开。 月乌啼拖了一个掌心焰,看也不看殿中陈列的妖兽标本,直奔一樽周无忧的金身像而去,她虔诚跪坐在蒲团上,给金身像供了三支香,“师祖爷在上,晚辈贸然打扰并非本意,事成之后一定为师祖爷多备供奉。” 说完,她起身绕道金身像的身后,摸到一个凸起的机关,脚下轰隆隆震动片刻,显露出传送入口来。 月乌啼看了一眼墙壁上出现计时的沙漏,心想两炷香的时间,应该够了吧,然后一跃而下。 圆形的光圈在头顶越缩越小,直至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周围白光大涨,月乌啼马上紧闭双眼。 等光芒过去,眼前竟是一片汪洋,远处海天相接一眼望不到头。月乌啼放松身体随风渐渐下落,脚下就是平静的海面,四周没有一片陆地。 在此处居然不能运转灵力抵御下坠的趋势,袖中的乾坤袋也无法打开,月乌啼低头观察海面,发觉海面就像是一个平面的镜子,能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耳边安静极了,仿佛天地间只剩自己和脚下的这片海,不多时她就落到了海面上,脚下与海平面严丝合缝。 月乌啼不由得脚尖使力试探了几下,确实是实面,硬邦邦的。她等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见远处太阳与海面逐渐相接,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此处名月时小境,是越江吟开辟的一处…坟冢,葬的是乐昀寂的一根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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