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那么圣父，愿意丢掉放在眼前的唯一生机，坚守所谓的道德准则。那行，就算我看错你了。” 但他很清楚，这不可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反正都是要死，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也是常事，还能为自己赢得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干？ 非得守在时钟旁边，一天天倒数自己什么时候死吗？ 谷黎川垂着头思考了片刻，依然没有一口答应，“你得知那联系方式，必然不是林哲松告诉你的。哪怕他死，他也不会说出来。所以，你偷拿了他某样东西。” “啧，”陆奇没想到谷黎川这么刨根问题，“对，我拿了他的东西，才得到的线索。” “所以，我也可以直接找上林哲松和颜语他们，从他们那里拿到联系方式。我为什么非得和你合作？” “呵，”陆奇挑眉凑近他，“你认为林哲松和颜语会将这东西交给你吗？他们甚至不敢将循环真正的原理说出来，不敢告诉你们真正的复活次数、循环天数。” 谷黎川确实猜到了。 能逆转时空的方法，一旦被人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所以林哲松、颜语和陆一寻都会死死守着这个秘密。 谁没有一点遗憾呢？他想回到两年前，孟江想回到他出轨之前，陆奇恐怕也想穿越回去。但“单日循环”的代价是性命，时空穿梭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死，还能被夺走什么？ “你想怎么做？”谷黎川依然冷静，“你该不会想让我先替你杀人，然后你才将那信息告诉我吧？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银货两讫。难道我现在将信息告诉你，你还会替我杀人吗？” 两个彼此不信任的人陷入了僵局。 “哦对了，”陆奇看着谷黎川的脸，心里突然有些怪异感，“那东西我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藏起来了。所以，你也别想着对我动手。” 谷黎川遮掉眼中那点情绪，并不回应。 “怎么样?做不做，给句准话。”陆奇有些不耐烦的敲击着桌面。 谷黎川安静了数秒，再次抬头时眼中一片清明，“该怎么杀人？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提供给我？武器？药物？” 陆奇心里一阵快意，将自己随身的背包取过来，“毒药、炸药，这两种我都有，但我建议你用毒药，能确保效果。”更何况，他可是很想看到陆一寻和颜语再一次惨死的模样。 啪啪——他将一样样东西摆放在桌上。 谷黎川拿起其中一只注射器，“这是什么？麻醉药品？还是毒药？” “毒药，”陆奇解释，“就是你们前天中的那种毒。我虽然是医生，也不见得能弄来那么多不同的毒药，就这一种致死的。” 谷黎川取出注射器，凑近闻了闻，“无色无味。” “对，方便你下手。” 谷黎川将注射器压在透明密封袋上，“我们怎么联系？你现在是通缉犯，如果我被查到和你联系，就会立刻被怀疑。” “这个，”陆奇直接掏出一个一次性手机放在桌上，“这是今天的，明天我会再来找你。” 谷黎川还有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循环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今天就是循环最后一天呢？那我杀了颜语他们，我明天就是通缉犯了。” “你刚才不是和他们开会了吗？如果今天真的是循环最后一天，他们真的会忍住什么都不做，只是躲着？” 谷黎川暗暗叹了口气，“我今天就动手吗？” “是吧，”陆奇将背包拉链拉好，“我离开这里之后也会直接去找孟江，速战速决。虽然今天不是最后一天，但我猜离结束不远了。” “好，”谷黎川的视线落在桌面，低低应了句。 “行，那有消息随时联络。”陆奇拿上背包，起身穿好风衣，戴好帽子和口罩，“我会打车从这里走，你至少过一个小时再离开。” 谷黎川点点头，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 陆奇压了压帽檐，转过身向外走。 但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使得他汗毛竖起，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他猛地回过头却刚好撞上了谷黎川的动作。 啪——一个紫砂茶壶结结实实的砸碎在了他的太阳穴。 陆奇身形一个踉跄，头部被狠狠摔向一边。陶瓷片刮破了他的脸，鲜红的血液瞬间冒了出来。原本戴在头上的黑色帽子也滚落在地。 “草——”他狠狠的咒骂出声，一股眩晕感挥之不去。 他努力握紧五指，试图找回一些力气，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冰凉的刺痛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你他妈——” 那是注射器，他刚才交给谷黎川的，里面灌满毒药的注射器。 陆奇猛地抬手抓住谷黎川的手，但终究是后者动作更快。只是短短两秒，药水就被注入了他的手臂。 一种夹杂着愤怒的绝望涌了上来，他瞳孔像蛇一样紧缩，拔掉针管直接扑了上去。只可惜刚才那一击破坏了他身体的平衡感，他自以为准确而迅猛的一扑，在谷黎川眼中漏洞百出。 谷黎川猛地退后一步，又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杯，朝着他砸过去。 陆奇一惊，立即侧身避让，但他刚一动作，眼看着玻璃杯在背后的墙面上被砸碎，耳后却响起了同样的碎片声。 “我劝你别乱动——”谷黎川刚才将高玻璃杯砸掉了杯口，将它变成了尖锐无比的利器。 陆奇却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继续向他扑过去。他没有复活机会了！那毒剂致死极快，他就算立即冲出去求救，跑到医院也不可能来得及。 他要死了——这四个字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他脑海。 这怎么可能！陆奇实在是太愤怒了，谷黎川，竟然是谷黎川？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袭击自己？他疯了吗？ 谷黎川虽然生病了，但状态尚可，又按时服用了药物，还真不是被袭击之后的陆奇能够轻易扳倒的。他也没再留手，直接用玻璃杯狠狠刺了过去。 “你——”陆奇这一刻才发现他果然是气疯了，竟然赤手空拳和他打，至少也应该先找到一个趁手的武器才对。 刚才的针管——他记得里面还剩下一半的药水。 但陆奇反应终究是太晚了一些，谷黎川手下动作很快，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他腹部鲜血淋漓，手上也失去了力气。 “你，疯了吗？”陆奇捂着腹部滑坐在床边，“你以为这样，我会告诉你那东西在哪？不，不可能。我死也要你垫背！” 谷黎川冷冷扫他一眼，将沾满鲜血的玻璃杯放在桌面，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针管，“陆奇，你以为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是聪明人吗？” 他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和陆一寻、颜语斗的时候，我们其他人在做什么？” 陆奇像是被狠狠一锤，思维都混沌起来，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失去意识，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谷黎川语气很是平淡，“没做什么，不过是调查你罢了。你可是连环杀人犯，可能会杀了我们其他所有人，你以为我们会怎么做？” “难道我们都在等你来杀吗？” 他蹲下身，看到陆奇此刻痛苦的神色，心情极好，“林哲松那样东西，肯定一开始不在你手上，而是在他手上。” “所以如果你要拿到它，肯定是今天一早就出发去取，然后藏了起来。” “你的读档时间是早上五点，那个时候没有租车行在营业，而你也不可能傻到偷谁的车，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你是开车去的。” 陆奇瞪大双眼，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他正要张口，但一股灼烧感从手臂向外扩散，剧痛让他失去了语言能力。 谷黎川似乎根本没多注意他的动作，抬手取过他的背包，“颜语醒来以后会通知警方，你就会被通缉，所以你只能弃车，但我猜你应该没有扔掉车钥匙吧？” 他在背包外侧翻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一串黑色的车钥匙，“现在车上都有行车记录仪，即使没有，也会有基础的GPS定位系统。” “甚至，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你开车去的地方很远，所以可能直接将车丢弃在了那东西附近。只要找到你的车，我就能找到那东西。” “当然，如果我非常倒霉，恐怕就得重新查林哲松名下的产业。但，我猜你今天的行动一定造成了某种破坏吧？入室抢劫？” 他只需要挨个确认一下林哲松名下的房屋是否有报警，就能知道东西在哪里。 谷黎川轻轻叹了句，“你看，反正是杀人来获取一个新生的机会。相比杀陆一寻和颜语，我更希望杀你。” 毕竟，他曾一度死在陆奇手上。 而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美妙的滋味。 “咳咳——”陆奇显然开始毒发，哇的一口吐出大片血迹。他原本深色的衬衫被染得接近于黑色，不住的抬手抓着喉咙。 “而且，”谷黎川微笑着说，“就像你说的，今天不是循环最后一天。所以我还挺好奇，如果我在今天杀了你，但你又没有复活机会了，那明天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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