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语也不介意让他死个明白，“说起来也是运气，我们下午圈定了五个最有可能被你利用的地点，然后提前让刑警们埋伏起来，一人负责一个地方。” “最后，还真的猜对了，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陆奇根本不相信这个答案，他果然还是大意了。陆一寻和颜语有警方的帮忙，他是孤身作战，怎么可能斗得过？ 本来想最差的结果就是拖着颜语同归于尽，结果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 颜语冷笑，这当然不是偶然。他们排查地点当中，这一处最符合陆奇的风格。所以他们才会安插自己最信任的小吴警官过来埋伏。 “咳咳，”陆奇死到临头竟然还是笑着，“有意思。” 陆一寻走上前，从怀里取出手帕，抬手想碰颜语的伤口，但又怕碰疼了她，“先按着止血？”虽然一切几乎“如预期”一般顺利，但陆一寻知道这一趟实则是一场豪赌。 颜语提前穿了防弹衣，但这依然没法保证她必然活下来。 万一陆奇真的弄到了枪，万一他第一次攻击打中了颜语的要害...... 颜语心口一暖，就着他的手按在伤口之上，“别担心，我没事。”能以这么微小的代价换的这么大的成功，她已经很满足。 陆奇的气息似乎弱了下去，但眼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盛，“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明天醒来，我一样是最早读档那个，你们要怎么办？” 颜语沉默不语，眼神微冷。 陆奇一边咳嗽一边笑，“颜语，咳咳，你猜猜，我昨天做了什么？” 颜语手指猝然收紧，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没有想到答案，不，某个答案曾经在她脑海闪过，但她怀有侥幸心理。 得知肖雪云是内应以后，再回头重新看前一日，分析的结果显然是不同的。陆奇放狠话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掩护肖雪云。 甚至，陆奇早上留下一颗杀伤力不大的炸弹，也是同一个目的。那东西不太可能同时杀了她和陆一寻，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既然有制造炸弹的能力，为什么不干脆多弄点材料，在书房铺满？她当时以为是材料不够，而一个半小时的先发优势，不足以让他布置更强的陷阱。 那么陆奇将杀人任务交给肖雪云之后，他自己在做什么呢？循环的时间那么宝贵，他不可能浪费。而且当时她和陆一寻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暂时走不开，反而给他提供了天然的行动机会。 如果换做是她，她会做些什么？ 首先，目标第一。陆奇的目标是，杀死所有人（或许可以留着肖雪云），并成功脱离循环，恢复自己的正常生活。 那么杀死所有人的办法，一是获取更高级别的武器，比如弄到一把枪；二是找到更多的盟友或内应，出其不意。 后者让她不寒而栗，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还没有被触及。 陆奇最大的劣势，不是被他们调查到真相，不是被他们抓到肖雪云，而是信息差——他不知道循环的规则和脱离方法。 所以，他不惜让肖雪云跟着一起死一次，从而从他们口中套出真正的复活次数。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信息。 脱离循环的关键点是林哲松，那么他可以去调查他，闯入他家，翻找他所有的个人物品，甚至严刑拷问他身边的人然后灭口。 一个答案隐隐约约浮现出来。 颜语发现自己的呼吸突然失了规律，指尖冰冷，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找到了什么？” 陆奇捂着伤口，血液从他的手指缝中汩汩流出，染红了白皙的肌肤，浸透了他神色的风衣，但他的脸上没有吃痛的扭曲，反而是一种略带疯狂的邪肆笑容。 “我找到了一个铁盒子。”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在幽暗的森林中显的细碎又不起眼，仿佛是什么昆虫发出来的挣扎之声，但落在颜语耳朵里，却有如恶魔的低语。 陆奇竟然找到了林哲松在安蓝的慢递站。 是他们大意了。那是林哲松名下产业，又是这种带着“保管储存”兴致的业务，陆奇当然不可能放过。林哲松的家是他的第一站，而慢递站是第二站。 那天他们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为了避免信号追踪，将原本的手机关机了，转而使用一次性手机和其他人联络。 所以，林哲松没有接到任何预警提醒的电话。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死的太早了。中午时间，他们所有人就已经死亡，而陆奇还剩下12个小时来独自行动。 “你找到了什么？” 陆奇又是一咳，似乎鲜血灌入了他的喉管，他只是用幽深的眼神看着颜语，却没有想要为她解惑的意思。 哐——咔哒——咔咔咔咔—— 将山顶围起来的铁丝网慢慢滚动打开，而警车的声音骤然响起。吴项斌已经到达监控室，警方的人也赶到了。 接下来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到午夜，陆奇不一定会死。 颜语眼眸渐冷，往前迈了一步。这是一场残酷的大逃杀游戏，她不杀他，他就会杀她，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来——”陆一寻握着她的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和温和，“上次让你脏了手，这次让我表现一下？” 陆奇虽然早就料到自己的结局，但没想到自己的生死在他们眼里像游戏一样简单。他以为自己能看到颜语的挣扎，看着她堕落，结果....... “咳呕——”他被自己喉管里的血呛到，面色不似一开始的苍白，反而染上了几分红，血液流出顿时加快。 陆一寻没有犹豫，从怀里取出了另一块手帕。这才是他带手帕的真正目的，为了善后。 颜语抬头查看着四周的情况，以免陆一寻的动作被警察抓个正着。虽然零点一到，他们就会读档重来，但能不进警局就不进。 等吴项斌一路小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失去了气息的陆奇。 “你们没事吧？他没搞什么小动作吧？” 颜语不禁莞尔，对方都中枪倒地了，当然没法搞什么动作，更何况他们两个对他一个。小吴警官有时候却是有些护短和可爱。 “没事，”陆一寻声音有些冷淡，“一会需要录口供吧？但颜语今天确实受惊了，我们明天再到警局一趟，今天先回去休息可以吗？” “可以应该是可以，”吴项斌其实也不能拿主意。 “我同意了——”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颜语抬头一看，正是赵朔他们。两三个队员已经弄开了民宿的大门，救护车也火速开到了山顶庭院之中。 赵朔：“这件事我可以做主，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他今天已经调查了一番陆一寻和颜语，基本确认他们没有大的问题，“记得保持手机开机，不要离开云城。” “是，我们知道了，”颜语点头向他致谢。 “那我送你们回去，”吴项斌自告奋勇。 “可以，”赵朔本来就想派人送他们回去，“不过你送完之后要立刻过来，今晚还有的忙。”陆奇死了，肖雪云生死未知，出了这么大事，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安排。 为了符合“受惊”的形象，接下来颜语一直靠在陆一寻怀里，窝在小轿车的后座，一言不发。吴项斌本来还有话想问，但见状也只好东扯西扯，岔开话题。 为了节省时间，颜语和陆一寻都回到了她家。而林哲松也随后赶到。 “抱歉，”林哲松面露愧疚，“是我考虑不周。”他没想到陆奇会查到慢递站，甚至能这么快找到铁盒。 但细想起来，确实不难找。那东西很重要，所以他特意放在了房间木柜上方，还额外找了件床单包起来。如果他是陆奇，恐怕也会对这东西产生怀疑。 “林叔不用自责，”颜语知道，除非每天都先去将这东西藏好，否则被找出来是迟早的事。可若是真的每天一早都先去藏它，也容易露出马脚。 “好在它是有密码的，”林哲松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我当时用了好久才打开，他应该还没看到笔记本。” 颜语却没有这么乐观，林哲松之所以慢慢一个一个试密码，是因为他知道那东西是颜东岸的遗物，不想破坏它，但陆奇不会这么好心。 那铁盒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保密装置，用斧头砸、用菜刀砍，总能弄开。但陆奇今天的反应并不像是知道了所有事情，所以她的直觉是，陆奇恐怕只是拿到，却没打开。 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等明天早上5点陆奇醒来，他一定不会浪费时间，立即赶往安蓝。那时店铺没人，他想要闯进去拿走一个盒子，再容易不过。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不会用先发优势来杀他们。 “我们现在必须假设，他明天就会打开箱子、拿到笔记本，那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林哲松似乎想到什么，心下一喜，“不，不对啊。那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并没有我的信息。所以他不知道循环还有多久。” “但他会知道循环是怎么开启、复活机会确实只有两次。” 颜语神色凝重，将信息送往更高维度的咒语，真的落到陆奇这样的人手上的话，会发生什么呢？他会尝试与高维沟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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