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盒子交给颜语以后，林哲松带着陆一寻走出了小房间。 他们来到了楼下，让店员给他们弄了杯咖啡，坐在一楼的小厅里。 “我原来弄这个店，只是一时兴起。”林哲松家境很好，从不缺钱，所以也不需要奔着赚钱的业务去做，“却没想到，还能见证这样一件事。” 陆一寻也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心情有些复杂。 “你看，”林哲松指了指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男人，他低着头，正在信纸上细致的写着什么。他手边是揉了一个又一个的纸团，显然他很认真的对待着这一封信。 “我们这本来只寄信，不提供休息的地方和饮料。还是有次我到店里来才发现，这样可不行。很多人其实是来到这里，才有写信的想法的。” “有的人是写给自己，大概是想记住什么教训，或者告诫未来的自己。” “有的人是写给之前的对象，大概是希望现在说不出口的话，对方早晚有一天能知道。” “不过啊，来这里的确实大多都是年轻人。我们这些老东西，不擅长这些。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是会写的。” 陆一寻其实再明白不过了。 无法宣之于口的想念，无法坦然面对的误会。 还有，不愿意失去的喜欢。 “其实循环倒是一件好事情，”林哲松看向他，意有所指，“其实，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方便去干预，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别等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会一直在原地的。人生无常，不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嗯，”陆一寻轻轻应了句，似乎是听到了心里。 过了大约小半个小时，颜语才给陆一寻发了消息，他们二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小房间里。 她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痕经过擦拭已经淡到基本看不出来。一旁的垃圾桶里多出了很多揉成小团团的白色纸巾，而那墨绿色的笔记本正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再抬起头时，颜语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你们回来了？” “嗯，”陆一寻捧着杯咖啡递到她手边，“这是抹茶拿铁。” 颜语整理好心情，又快速的进入了主题。她还有好多疑问，等着林哲松来为她解答，“林叔，我25岁生日还没到，”还有两个多月，“所以这盒子？” 林哲松既然交出了盒子，自然是愿意说的，“你爸爸把盒子交给我以后，我一直替他保管着。刚开始听到他的死讯，我也以为他是自杀。” “我开始尝试打开盒子，是在去年的2月份。那时候店里装修，结果楼上不知道怎么漏了水，这盒子被泡了小半天，我不清楚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被毁了。” 如果他送出去的是一份被毁掉的礼物，那未免也太失职了些。 “所以，我就尝试打开这个盒子。”这盒子的密码是6个数字，有许多种组合，换了别人可能直接砸了或者放弃了，但清闲的林哲松反而将它看成了一个魔方。 每次夜深人静，他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他就开始尝试打开盒子。 失望次数多了，他就想可能真的要到颜语生日那天，才能打开了。 谁知道，某一天晚上，在他靠在墙上无聊的尝试密码的时候，啪的一声盒子打开了。而这也改变了他接下来的人生轨迹。 颜语：“您看了笔记本里的信，对吗？” “是的，”林哲松垂下头，声音放轻，“我很抱歉，我不应该偷看你爸爸给你留下的信。我一开始只是想看看里面的字是否被泡糊。” 但视线落在笔记本上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读下去。 “不，谢谢您。”颜语举了举笔记本，“事实证明，盒子密闭性很好，爸爸的字迹很清楚，笔记本也没有任何的破损。” 林哲松也松了口气，笑道，“是啊，如果真的被毁了，我们也没有坐在这里的一天了。” “林叔，”颜语垂下头，看着笔记本数秒，轻声开口，“您活不到9月13日了，对吗？” 林哲松愣了下，偏开头不敢与她对视，“循环就是这样的嘛，就像你爸爸说的，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颜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猜到了林哲松是为了救陆一寻才开启的循环，但她以为，林哲松只是不希望牧瑶死亡的真相被掩盖，毕竟陆一寻是最后见过牧瑶的人。 但现在，知道了父亲和林哲松当年的约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搬到她家附近，在她忘记带钥匙的时候请她吃自己包的饺子，经常借着邻里往来的机会给她带一些水果零食...... “哎哎，”林哲松见颜语眼眶又红了，有些慌，“小语，我年纪大了，本来也没什么活头了。可你们还年轻，而且我孤家寡人一个......” 颜语垂头，又胡乱抽出一卷纸巾擦掉脸上的湿润，然后掩饰性的捧起桌上的抹茶拿铁，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 “那让我们完成您的心愿吧，”颜语抬眸，认真道，“一定要查出牧瑶死亡的真相。” 林哲松也心头一松，“好，我们一起努力。” “您这边还有什么不太方便直接告知的线索吗？”陆一寻想，林哲松之前肯定暗自进行了很久的调查，只不过之前为了扮“村民”，不敢暴露自己。 “有是有的，只不过可能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林哲松坦言，“之前我并不知道循环这件事，所以行事终究还是有顾忌，能接触到的人也是有限的。” 他之前雇佣了两个私家侦探去查，但结果都并不理想。连专业人士都收获寥寥，那他这个门外汉就更查不到什么东西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但您很早前就看过颜叔叔的信，所以知道王月敏杀了周心妍和另外两个高中生？” “对，”林哲松道，“一寻很敏锐，一开始就怀疑了孟江，那么查到王月敏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就没有故意在中间提示什么。” “那天其实在安蓝镇的收获并不多，至少警察那边没给出周心妍的身份。”他说的就是陆奇和肖雪云闯入陆一寻家里那天，“不过，我回来以后，就混合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起告诉你们了。” “原来如此，”难怪陆一寻觉得，对王月敏的调查过于顺利。 “但，牧瑶不是她杀的，”颜语蹙着眉，“她死在了牧瑶出事之前。但那人犯案的手法似乎和王月敏很像，这是巧合吗？” “不清楚，”林哲松摇头，“毕竟伪装抢劫杀人，似乎也不是一种很少见的做法。说不定，是凶手想将这起案子栽赃到之前的三起案件凶犯头上，所以才刻意模仿。” “但王月敏是个女人，这一点很不一样。”陆一寻道。 “嗯？你的意思是？”颜语问。 陆一寻解释，“女性连环杀手是不多见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女性的力量和体力很难与男性相比，所以女性杀人能一击成功的概率较小，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更多。” “比如说，王月敏是流产后不久开始杀人的，哪怕她恢复得再好，也很难轻而易举的杀死同年龄阶段，身体可能更灵活的女孩子。除非她力气很大，或者有帮手。” “还有一种可能，她利用自己的外表设下陷阱，”颜语看到过王月敏的照片，她的外形其实很有欺骗性，“然后使用一些药物、工具来辅助攻击。” 陆一寻也认同，“看来我们必须要翻一下之前几个案子的卷宗了，对比一下。” 林哲松却有点没跟上他们思路，“为什么要看之前那几个案子，那些不是确定是王月敏做的吗？难道她还有共犯？” 陆一寻其实更倾向于没有共犯，王月敏的杀人动机应该是很私人的。在这种杀人的过程中，她可以获得一种掌控感和满足感，共犯可能会毁掉这一点。 “还不能下结论，我会排查王月敏的关系网，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之所以要查周心妍那三起案子，是因为我想确定凶手手法上是否存在不同。比如是否能判断出杀害牧瑶的到底是男，还是女。” 林哲松这下也明白了过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警局？”反正他们现在离春熙警局不远。 “还有一件事，”陆一寻看着林哲松，郑重问道，“您之前说的，每个人最多有一次复活机会，这是真的吗？” 林哲松摇头，“是两次，我故意少说了一次，想留一手。” 陆一寻微微松了口气，但表情依然很凝重，“现在形势不太妙，您已经暴露身份了。在他们看来，每个人只有一次复活机会，而您已经死亡了一次。” 颜语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会试图杀了林叔，暴力破局？” “恐怕是的，”陆一寻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就有所联想了。 “那我们能不能告诉他们，林叔不能死，他一旦死了，循环就永远不会停止？”颜语急急道。 “不，他们不会信的。”陆一寻猜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规则对其他人太不公平。而且对于凶手来说，他不杀林叔，在真相揭穿以后，林叔也会杀他。”来为原牧瑶复仇。 所以，现在开始，不再是三组对抗，而是3:4。 他们三个村民，面临不明数量的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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