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言问妙茫然地望着地上的人,唤来大仙蘸取朱红颜料在眼上勾勒出一条上扬的红线。提笔勾画完,紫眸缓缓回归黑色,暴走的灵气随之停息。 谢尺泽躺在地上,算是明白她为何总要在眼上画这么一条线了,原来是用来压制灵力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 举着铜镜调整眼线的人耸肩,“灵力浑厚,我身体承载不住。” 谢尺泽:“……”不能一直承载不住吧? 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罗言问妙梳着头发,丢过去一张清尘符让他除去身上的黄泥,“知道村长家在哪?” 几分钟后,罗言问妙坐在椅子上听着地上哭天喊地的妇人骂袁桃夭,翘起的腿打着拍子。 “哪有人半夜去河里沐浴的,”死者刘长金的媳妇赵梅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求村长做主,把害死她丈夫的凶手送去镇上衙门里。 袁母怀里是默不作声的袁桃夭,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梅,不带一丝情绪的黑眸让人瘆得慌。 袁父在村长面前,气的站不稳,“赵梅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赵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么多人看见袁桃夭湿着从河边走过,然后我男人就死在了河岸,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坐在后边的人不合时宜地打着哈切,挨得近的村民寻声找去,谢尺泽上前挡住打瞌睡的罗言问妙,露着一口白牙对村民打招呼。 “这种情况你还睡得着!”他从早上罗言问妙赔礼中拿出传音符贴在她肩膀上,“被赵大姐看到了就要骂你没良心了。” “我就是没良心,她骂吧。”掀了掀眼皮,她托着下巴看着袁桃夭,眸底掠过冷意,“自己不爱惜自己,如今活死人的看着这出好戏,她倒是不急。” 心存死志,结果对于袁桃夭来说无所谓。 “那他们是看到我家夭儿动手了?”袁母质问赵梅,“就凭路过就要被扣上杀人罪名,还有没有王法!” 要不是有人拦着,赵梅早就扑到袁桃夭身上,要这个害死她男人的怪物赔命,“那你说说,她大半夜跑去河边做什么?浑身湿透,难道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莫要信口开河!平白辱了我家夭儿的清白!”袁父拳头攥的格拉格拉响,赵梅生怕他动手,当即躲到村长后边,大喊着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吵吵闹闹的让村长王全水头晕脑胀,年纪大还整日要为这个村子忧心。他用拐杖重重敲着地板,还在吵闹的人一个个静下朝他看去。 “赵梅,凡事要讲究证据,不能空口定罪。”王全水叹气,“我要上报官府请仵作来验尸,你百般阻挠,咬定夭儿害死刘长金,这是什么理。” “不能毁尸!我家男人都死了,还不可以走的体面些么!”她无助的倒在围观大婶的怀里,大家都觉得剖尸会让死者走的不安生。“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家男人不成,心声歹意害死了他。” “赵梅你要不要脸!” 袁母比袁父反应更快一巴掌扇在赵梅脸上,赵梅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缓了好一会才尖着嗓子,瞪眼作势打回去。 “你敢打我李真真?你女儿什么德行村里都知道。之前住在你家的公子哥不就是被她骗了?你敢说不是!就她那鬼样子,还肖想人家何大公子,我呸!” “大婶,不要攻击人家外貌啊!”看够戏的罗言问妙从人群后往前走,似笑非笑地环着手。 谢尺泽站在她身后,很是不解地看着赵梅。 几百年来与妖族相邻,他们并不在意相貌,毕竟那些妖族化形千奇百怪的,所以百态村里几乎没有人对袁桃夭的裂唇有很大的恶意。 于欢是因为情郎爱慕而生出的嫉妒,何处单纯以为她是下山贪玩的妖,藏在袁家不知要作何,好奇罢了。 来到村里一段时间,他发现上至八十老者,下至幼童,也没有表现对裂唇的过分关注。 他还记着老奶奶说的,“袁家女娃性子好,是大家伙儿都看着眼里的,做不得假。世上人相貌各异,我们看的是心,不是面貌。 她面貌不管如何,与大家而言,无益无坏,在意做什么?再说了,谁说不喜的,你是不知道袁家女娃在兔族那可是众心捧月的地位,妖族都喜欢她。” 这赵梅也是百态村的,怎地对袁桃夭恶意这么大? 盯着面前高傲抬着下巴的美人,赵梅眼里闪着嫉妒,她指着罗言问妙不耐烦问,“你谁啊!别插手我们村的事情。”话间转头厌恶地盯着袁桃夭,“也不照照镜子,这模样出去能吓坏不少人。” “赵梅!”王全水拍着桌子警告他注意分寸。 挤在屋内的人怒视着赵梅,袁桃夭一个清清白白待出嫁的小姑娘,怎么可以被如此污蔑! 反而是这位日日惊怕自家男人说不准哪天会被野花套住,对她不再关爱的老妇——众人露出不耻的表情。 扶着她的大妈当即嫌弃的松开手,眼里含着责怪,嘴里不停说着晦气。 赵梅极为不服,梗着脖子,“还不让说,老话说观面相看人心。袁桃夭长那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孽。” “老话还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你是什么?。”罗言问妙眯着眼上前,“嘴里满是粪水,都不知道平日里躲起来吃了什么。” “那来的没教养的,这是该对长辈说的?!我今日倒要给你长长教训。” 赵梅抬手就要打,眼看长满老茧的手要落在罗言问妙脸上,奇怪的是,竟无一人拦着。 大伙眼神古怪的看着她找死,都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才从娘家回村的赵梅没见过罗言问妙,以为她就是个爱管闲事的野丫头,还来不及打听她的身份,见对方吓傻似的一动不动站那,加大了打下去的力道。 满身痛快的赵梅被一股气浪掀翻,仰面倒在地上凄惨的喊疼,根本不能起来。 上方坐在椅子上的老者见状,眼珠瞪大不少。再怎么说赵梅也是村里的人,王全水犹豫要不要叫停罗言问妙,身前就出现一位汉子。他看着挡路的袁父,摇着头妥协地坐回去。 “你要做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无一人上前拦住罗言问妙,赵梅急的冒汗,“王全水,你就看着村里人被外人欺负,无动于衷吗!” “嘘。” 似乎嫌她太吵,罗言问妙蹲着对她摇头。“都这样了,你还有力气叫唤,不累吗?” 赵梅吃了亏,知晓罗言问妙修者的身份,当下面对她的威胁,无论心里如何愤怒,都识趣闭上嘴。 “想知道真相?”她玩着手里的大仙,耳边是赵梅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起身拍着褶子,视线从围观群众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面无表情放空的袁桃夭脸上。 “那便看看吧。”说罢,开始提灵。 随着紫气汇聚,地上坐着的人动了下睫毛,轻哼了声便闭眼靠在李真真怀里休息,不在理会其他。 一颗紫色的小珠子凝聚在空中,罗言问妙只提灵了昨晚至人们发现刘长金尸体那段时间的经过。 她瞥了眼袁桃夭,见她避而不视,便也不在顾虑直接手一挥,一面水幕出现放映着画面。 水幕中,寂静无声的水边先是出现失魂落魄的袁桃夭,赵梅一喜,正要开口肩上落下一手,“急什么,”罗言问妙紫眸看的她心慌,憋屈地咬牙不敢言。 众人看着袁桃夭脱鞋走入河中,不知打哪来的黑猫焦急地在岸上叫着,眼见袁桃夭沉入河中,猛地跳下水去咬着她的衣服,奋力往上游。 刘长金就是这会出现的,他醉醺醺地走在路上。看着落入水中的女人,眼比月光还亮。提着裤头冲到岸边,跟着扎入水中。 几分钟后,袁桃夭在下游爬上去岸,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黑猫,她光着脚去捡回外衣,抱着小猫离开不久,就撞见那群上工的村民。 而刘长金自从下水后就再也没出来,直至太阳挂起,被端着盆洗衣的大婶发现。 这会,大家伙都清楚了刘长金死亡的真相,与袁桃夭无关。 “我就说,刘长金那管不住下身的,”有人藏于人群,往目瞪口呆又青着脸的赵梅看去,“这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害人不成害自己,一个死抓着人家姑娘不放,还有脸闹到村长家。” 那人没有压低声音,听的一清二楚的赵梅羞红着脸去找说话的人,“那个不长眼的,被我抓到不撕烂你的嘴!” 那人嗤笑了声便不再说话,静静看着赵梅作死。 赵梅气的头晕脑胀的,她恨呐! 为了给刘长金还债,她拉下脸回娘家,低声下气送了许多珍藏的首饰请大哥帮忙。他倒好,整日吃酒晚归不说,还搞出这种事。要是得手了还好说,可以用清白要挟袁桃夭,可却偏偏把命搭上去! “谁知道你有没有从中做手脚!”事已至此,就算是真的赵梅也抵死不认! 李真真抖着唇早已泪流满面,低头看着怀里的袁桃夭,轻柔地摸着她消瘦的脸颊,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埋怨和自责。 她想不明白袁桃夭为什么要自裁,为什么要丢下他们要走,也害怕再见是袁桃夭冰冷的尸体,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察觉她的不对劲。 呆住往后退了退,被人扶住的袁父红着眼,僵硬地转向袁桃夭,他看着李真真失声痛苦,心也一并痛着。 本就担忧女儿,赵梅却分不清好歹还要狡辩,他抄起一旁的板凳砸过去。 “啊!”在赵梅的尖叫中,谢尺泽抬手抵住袁父手里的凳子,提醒他,“不要冲动,顾及一下家人。” 要是袁父真砸了赵梅,怎么说也要去衙门待上一阵子,还别说赵梅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讨要巨额赔偿。 “你往后你给我小心点。”留下警告,袁父去看袁桃夭。 被救了的赵梅松了口气,眼睛在谢尺泽身上滴溜溜地转,“这位公子,你可要帮我说说理。” 许是谢尺泽高大的身形和正气的面容让赵梅觉得他好说话,“这女修者拿出的证据,谁知道会不会作假了。又可能看我一个普通百姓,欺负我不懂,公子帮帮我吧!” “……”他哪里敢。 不看看罗言问妙那核善笑容下的威胁,谢尺泽实话实说,“大婶,这位姑娘的提灵术是不换山最出名的,做不了假。” 言下之意,他帮不了,也不能帮。 这下真的没话说了,赵梅白着脸在众多谩骂下逃离,撞倒人也不回头地跑。 躺在地上吃了一嘴土灰的男生,正是上次小路堵袁桃夭的何处。他皱着脸不停地呸着嘴里的土,爬起身快步来到屋内,见到这么多人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要紧的给说了。 “村长,我今日上山采果子,在一颗桃树下发现一具白骨。” “什么?” 才解决完赵梅那边,这下又来了个事,还是白骨。王全水觉得他这村长是不想做了,安抚好底下的群众,让人去镇上报官,他跟着何处先去看一看。 等村长离开,人群散了不少。袁桃夭被李真真牵着手回家,望着山林深处,眼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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