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弟,你们认识啊?”袁父扶着老奶奶,憨笑看过来。 谢尺泽重重点头,“我们是一个门派的弟子,没想到时隔半年还能再次相遇,罗师妹,我们真有缘!” “呵呵。”罗言问妙扯着嘴角,要走想起手里的桃子,刚要放回老奶奶挽着的篮子里,就听见那傻缺跟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好大的桃子!看着就好吃!” 啃野草喝西北风半个月的谢尺泽饿昏了,眼冒绿光的盯着她手里的桃子,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才半年没见,这人怎么越发傻楞?罗言问妙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怕他的口水滴到她的衣服上。 “这小伙子一看就饿坏了,来,奶奶也给你一颗大桃子。”老奶奶又篮子里拿出颗桃子放到饿鬼谢尺泽手里,他感激涕零地道谢立马啃着桃子,幸福的都快哭了,“谢谢奶奶!好好吃!好甜!!” 嘴抽搐着,罗言问妙暗道他没出息,也不怕别人下毒。 同样饿了一个星期没吃没喝的罗言问妙,攥紧手里的桃子,吐槽的同时难以自持的跟着吞了口唾沫。 老奶奶笑着让谢尺泽别吃那么着急,拿了颗给老袁,后者打算打回去给老婆孩子吃。听得老奶奶又给他两颗让他带回去,让他自己吃掉手里的桃子。 往篮子瞄了一眼,原本满当当的桃子此刻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躺在篮里。 “姑娘吃吧,很好吃的。”老奶奶的笑再一次和外婆重叠,她鬼使神差地尝了口桃子,果然如谢尺泽形容的,又水嫩又甜蜜。 她也很饿,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吃的跟谢尺泽那样饿狼扑食。 四人走在路上,前边是搀扶着老奶奶聊天的老袁,后边是两个啃桃子的修者。 莫名其妙跟着来到老奶奶家门口的罗言问妙尴尬地扣着指甲,抬头才发现那三人竟然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怎么?”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要盯着她?谢尺泽不会帮着他们把她卖了吧? “奶奶问你要不要去她家歇一阵子,袁叔家住下我就没房间了。”谢尺泽好心重复了一遍刚刚老奶奶问的话,见她纠结凑上去低语,“我们那么穷,有好心人接济我们就领了好意吧!” 他还记得罗言问妙之前在风眠镇说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试过了,真的,半夜被蚊子咬的想死,气温骤降要冻死,还有一些盯上修者的妖魔鬼怪,根本睡不安稳。 “没骨气。”她回以一句给他,转身就走。 老奶奶落寞地喊了几声姑娘,直到罗言问妙的身影要看不到了,谢尺泽冲她喊,“那你住哪?” “要你管。”说完这句话,罗言问妙直接坐在大仙身上飞走了。 老袁张着大嘴巴震惊地说不出来话,老奶奶弓着身子与他们告别,进屋子里面去了。 “谢老弟,你们这飞天要学多久啊?” 老袁带着谢尺泽回家,在袁母疑问中介绍了谢尺泽。 “婶婶好,”他呲着大白牙问号,袁母笑着应下给二人到上茶水,“我去把锅里的饭菜端出来。”在去厨房前顺便把袁桃夭喊醒。 揉着眼睛迷糊地走到外边,袁桃夭还没注意到有外人在,对着递过来一颗桃子的老袁说,“阿爹,你的惊喜是要饭前给还是饭后啊?” “现在!等你阿娘进来,你就,”他跟着女儿咬耳朵,袁母端着菜进来袁桃夭立马跑回房间,她伸着脖子喊,“先吃饭,夭儿!” 谢尺泽干坐着也不好意思,起身帮忙端菜,被袁母制止,“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做事呢。” 端到一半被袁母喊回去坐着,老袁趁着她去厨房,连忙跟出来的袁桃夭站到一起,袁母回来放下盘子,还见着两父女杵着,失笑,“站着做什么,坐下吃饭。” “好咧!”老袁大声应着,手扶了下袁母的发髻,笑嘻嘻地坐了下来,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袁桃夭举着铜镜照着她的头发。 “你们这是,”话语在见到头上那株簪花时候,化作感动的泪水留下来,“这是做什么啊,我都大多岁数了,还带这个小姑娘戴的。” “你就是我的小姑娘,”老袁拉着袁母的手让她坐到身边,袁桃夭开心的举着镜子附和,“阿娘戴簪花很好看的,比天仙还好看。” “你们呀!客人在呢!”娇嗔着,谁人都没发现袁桃夭突然僵硬的神色。 她转着眼珠见谢尺泽还龇着大牙跟她打招呼,腿灌了铅般重,把铜镜移到嘴边。 “袁姑娘好啊,我叫谢尺泽,这几日要在贵舍住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喊我帮忙。” “谢大哥好。”她掩着唇坐下,心里疯狂叫嚣赶紧跑回房间去,可一想到谢尺泽要住几天,虽然尴尬又焦躁,但也觉得就没必要躲着了。 可多少还是有些不喜欢别人带着怪异的眼神看她的唇。 谢尺泽这个脑子可能不太行,但视力绝对是视黑夜如白昼的好。他吃着青菜,从怀里拿出一瓶生肌膏出来,“袁姑娘可是伤了嘴?我这有生肌膏,很管用的,你厚敷几日就可愈合。” “谢老弟,这生肌膏为何物,果真有这么神?”老袁对谢尺泽说的功效很激动,他牵着袁母的手齐齐望着他,“能生肌肤?” 两双期盼的眼落在身上,他摸着鼻子红着眼,“生肌膏可以快速愈合破损的皮肤,无论是缺了块肉,还是拉了个大口子,几日便能恢复。” “夭儿!”袁母含着热泪看着袁桃夭,“快!快谢过谢小兄弟。” 袁桃夭哽咽的按照袁母的吩咐跟谢尺泽道谢,却没有收下那瓶生肌膏。还是袁母给她收起来的,让她睡前涂在裂唇的地方。 “嗯,”她闷闷的应着,心里高兴自己可以治好裂唇,奇怪的是,她还有些哀怨,是不是阿娘和阿爹也觉得她很恶心,所以听到可以治愈,表现的如此高兴。 第二日清晨,起了个早的谢尺泽来到院里,打算吸收天地精华,与隔壁盘腿坐在长凳上喝着鱼汤的罗言问妙打了个照面。 没一会儿老奶奶也端着碗鱼汤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看见谢尺泽,笑着问好。 谢尺泽趴在围栏上,揶揄地盯着脸色涨红的罗言问妙,没有说话,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哎,昨晚鸡舍遭了贼,要不是妙妙及时出现抓住那贼人,老太婆我啊怕是要心疼好一阵子。”虽然老奶奶养的鸡很多,但她丢了一个也是很难过的,都是可以卖钱的啊。 “这样啊,”谢尺泽调侃的目光,让罗言问妙恼羞成怒当场飞过来,在袁家院子中打了起来。 其实就是罗言问妙单方面打,谢尺泽躲。 “怎么?谢师兄看不起我的体术?”她气喘吁吁地怒问,她就是体术不行怎么了?有本事谢尺泽跟她比术法啊? 谢尺泽弯腰躲过她的拳头,“可不敢,师妹比我厉害,我就一个甩大剑的。” 他没有嘲讽的意思,他练的就是重型武器,主打一个肉搏。罗言问妙那使出花来的术法可远程作战,也可近身,就算体术不高也不打紧。 不换山的内外门实力天差地别,她一个内门弟子体术再差,也不是他一个外门弟子能抵抗的。再说了,要是她真心要打他,他还真躲不掉。 “两位这么早起来练武啊?”老袁提着秧苗要去田上,谢尺泽蹦起来避开她的扫堂腿,一边跑一边躲,“袁哥等等我,我一起去插秧。” 怕老袁拒绝,找了个借口,“亲近亲近土地有助于我修炼。” “还能这样啊?那就麻烦谢老弟了。”老袁刚想问那位漂亮姑娘去不去,就被谢尺泽拉着火速逃走。 老奶奶看着她飞回来,好奇问她种地真能修炼吗,得到罗言问妙肯定答复。 “土地孕育出许多生灵,对于修者来的作用十分之大。”体修对土之灵要比天之灵吸收转为修为更好,符修反之,法修两者兼之。 坐回凳子上她接着喝完鱼汤,眼珠子一转,与半掩在墙后的袁桃夭对视。凌厉地眼眸望来让袁桃夭猛地垂下头,她捂着嘴到院子里勺了瓢水带回屋子里洗漱。 铜镜里,上唇分裂的女人正出神的站着,脑海中全是罗言问妙令人惊叹的容貌。昨晚还是抹上了生肌膏,今日瞧着最顶端的裂缝隐隐有粘合的迹象。 心里还是雀跃的,本该是这样。但袁桃夭忍不住想起昨晚阿爹阿娘听见她裂唇可医治时,潸然泪下的模样。 “他们也是不喜的吧,可我偏偏是他们的孩子。” 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因为她裂唇而露出厌恶神色的人了。那些人视她如怪胎,不祥之物。阿爹不想她被家乡的人议论,就带着他们来到了百态村。 许是百态村人妖和谐相处,她的裂唇倒是没引起多大的议论,反而得到了许多精怪的喜爱。 可终究人是排异的。 妖族毕竟是其他种族,模样怪异倒也理解。可偏偏她一人族,生这般的唇,村里年轻一辈私下都笑话过她多次,没让长辈们抓到罢了。 “如果不是我,阿爹阿娘也不会离开故土,她们一定有埋怨过我。” 矛盾的想法正割裂着她的情绪,隐匿在铜镜中的黑雾悄悄钻入袁桃夭的耳朵里。 蓄满泪水的眼眸瞬间漆黑一片,她僵硬地伸着手拿着生肌膏,丢到窗外,心里不断被怒意占据。 正午如往常提着饭菜去田边找袁父,袁桃夭心不在焉地摸着面纱。 有谢尺泽的帮助,秧苗规整的排立在田中,今日能全部插完。袁父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往年都是要月底才能种完一大片田,今年才开始就可以结束了。 “谢老弟,夭儿送饭来了,我们上去吧。”他冲远处飞速丢着秧苗的人喊到,后者中气十足的应着。 两人带着泥土上来,袁桃夭分别递给他们碗筷,起身去河边洗手。 扒着饭的袁父让她小心点,别掉到河里了,在袁桃夭没什么精神的回应下,嘴里包着半碗饭的谢尺泽吸着鼻子,抽空抬眼看了下她的耳朵。 来到河边蹲下,袁桃夭弯着腰用水打湿裙摆上的污渍。水下闪过一道黑影,在她面前破水而出抓住滴水的裙摆。 “小桃夭,怎么闷闷不乐的?” 站在水中的女人脸上鱼鳞反射耀眼的阳光,她往上几步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掰着袁桃夭的脸,尖利指甲虚空点在她粉嫩的耳廓上,“祟的气息?你遇到什么了?” 躲开鱼妖的手,她起身拍了拍裙摆,转身往山上走去。泡在水里的鱼妖歪着头,不明白这人族小孩的苦恼。 山间小路,结伴而行的少女们提着采摘的果子,碰到拆下面纱透气的袁桃夭。她们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着,等到袁桃夭靠近她们时,领头的少女喊住她。 “袁桃夭,听说你家又来了位男人,今日还跟你爹下田去了。”少女耳旁别着一朵桃花,秀气的眉毛扬起,“是你找的新相好?” 耳边传来低笑,那些少女直白地看着她的裂唇,窃窃私语。 这些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袁桃夭把面纱绑回去,不愿与她们交涉,继续往山里走。 “被说中了心虚?”于欢把人拉回来,同样拉下的还有未系好的面纱,“整日带着个面纱在村里转悠,看着烦得很。” “还给我。”伸手去拿面纱,被于欢躲开。 于欢笑着捡起一颗石子用面纱绳绑着,丢到树上,“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意思,都是一个村的,别藏着啊!让我们对看看你这,” “袁姑娘!” 提着装饭菜篮子的谢尺泽小跑过来,“袁叔见你许久未归,托我来寻你。”扭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少女们,露着白牙打招呼,“姑娘们好啊!” 于欢离谢尺泽最近,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红晕爬上脸颊,搅着手帕低声应好。 “这日头真足。” 他学着袁桃夭仰头望着高树,茂密的树叶挡住刺眼的光,谢尺泽听见袁桃夭问他能帮忙取下面纱吗,没多想直接掐诀把挂在枝叶上的纱布拿下来给她递过去。 围观的女子都看宝似的看着谢尺泽,激动地跟姐妹们讨论这位俊朗的修者。于欢嘴角垂着,想不明白这位修者为何要与袁桃夭亲近。 她清着嗓子让大家看她,在谢尺泽转头时上前抓住袁桃夭的手,“桃夭,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把面纱弄到这么高的地方啊!别把郎君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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