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包厢的门进去，只见立马有个人影蹿出来往何清霄的身上扑。那人以为走在前面进来的是孟惟，结果一看，表情更震惊了：“靠，老何！你什么时候从美利坚回来了？” “上周。”何清霄回应了对方热情的拥抱，“忙着办入学手续，想着忙完了再联系你们，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学霸。后面那姑娘是你的妞？眼光不错嘛，大美女啊。” “不是。朋友。” “失礼失礼，妹妹，我随口说说的，别放心上啊。”那个男生侧过头和苏子杏打招呼。 “这是三子，别搭理他，越搭理越来劲。”孟惟这时候忽然拉起了她的手：“走吧，跟我去那边坐。” “哦~”包厢里坐着的人立马发出了起哄看热闹的声音。 三子顿时就来劲了：“靠靠靠，孟哥你丫的下手也太快了吧，一听人姑娘不是清霄的女朋友你就把持不住了？作为男人能不能矜持一点？” 孟惟懒得搭理他，他牵着苏子杏到了包厢的一个角落，直到落座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酒吧里的游戏多了去了，不过在包厢里大家施展能力有限。在他们三个人进来之前三子他们正在玩骰子，所以孟惟理所当然地转头问她道：“会玩骰子么？” 苏子杏点头：“当然。”其实她一点都不会。 “那你跟他们玩，输了我喝。”孟惟往沙发上一靠，冲她挑了挑眉毛。 她来就她来。 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幸好她有一颗好用的大脑。两圈下来，罚了孟惟两杯酒后，她就已经摸懂了游戏规则。 几圈下来之后，酒全让孟惟的兄弟给喝了。孟惟靠在沙发上，看着苏子杏脸上的笑意愈发有了深意。 “你丫傻笑什么呢？赶紧过来替我。”三子随手抄起一个抱枕扔向孟惟，刚才几局下来他是最大的输家，“我出去吐会儿去我。” 孟惟就这样被换到了三子的位置上。 三子在临出门前，对苏子杏投来一个加油的眼神，冲她喊道：“妹妹，你今天要是能把我们孟哥给放倒了，我立马改口喊你姐，你以后就是我姐。” 他们的游戏规则里大家每喊一圈数字，就要加一杯酒。 然而三圈下来了，面前的芝华士摆了四杯，没有一个人喊开。数字已经叫到了8个，在座五个人，照理来说早该开了。 “八个六。”孟惟他看了一眼下一个喊号的苏子杏，不紧不慢地说。 苏子杏的手里能算成“六”的骰子有四个，她估计在座除了孟惟之外剩下的人里大概还有两到三个。她如果再往上喊就要喊到九个，下家如果开她，85%是她要喝。 她看向孟惟，根本不知道他脸上的微笑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苏子杏心一横，打算赌一把：“开吧，我四个。” 孟惟当即笑容就更灿烂了，一开骰盅里面直晃晃地躺着四个六。 “我输了。”苏子杏愿赌服输，她确实技不如人。 她刚伸手要去够桌子上的酒杯，孟惟却先挡在了她前面：“我说了，输了我替你喝。”说完便将面前的四杯芝华士一饮而尽。 他的这个动作就像是往柴火堆里扔了一个打火机，包厢里的其他人瞬间开始起哄—— “我靠，英雄救美啊孟哥。” “real n！孟哥在场唯一真男人！” “孟哥还有这么怜香惜玉的时候，活见久了啊。” 刚吐完从厕所回来的三子一进门就听到了大家的哄闹声，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四处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虽败犹荣啊，虽然没赢，但酒可是孟哥喝的。” “靠！老孟我输的时候你怎么不替我喝？”三子冲到自己的位置上环住孟惟，激动得就跟刚 才喝酒的人是他似的。 “你丫谁啊，我认识你么？”孟惟玩笑地推了他一把，把位置让了出来，重新坐回到苏子杏的身边。 他大概也是有点上头了，四杯芝华士喝下去是个人都要晕一会。 “让我靠一会。”孟惟拉过苏子杏的手，没等她点头同意，已经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孟惟的酒量绝不至于四杯芝华士下去就已经醉得不能动了。但他现在靠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苏子杏很清楚，他就是在占她的便宜。 一帮人一直嗨到所有人的嗓子都喊哑了才慢慢歇下劲来。接近散场的时候苏子杏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接近三点。 孟惟的几个兄弟陆陆续续起身打算回家睡觉，尚且还算清醒的何清霄被安排负责送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三子回去。他在临出门前满怀歉意地看了苏子杏一眼。 孟惟先对上他的视线，立马朝他喊道：“我他妈又不是野兽，还能吃了她不成。放心吧，一定把人送到家。” 野兽不可怕，色狼才可怕，苏子杏从何清霄的眼神里读到了这句话。 她浅笑，指了指孟惟冲着他说：“他现在也没有伤害我的能力，你快送三子回家吧，我看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那好吧，你们两个路上小心。”何清霄点点头，这才扶着人出去。 偌大的包厢里现在只剩下孟惟和苏子杏以及一桌子的杯盘狼藉。孟惟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起身拍了拍身上，朝着她勾勾手指：“妹妹，走吧，送你回家。” “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这一晚上送到苏子杏嘴边的酒都被孟惟喝了，她的大脑完全清醒。除了有一点困。 一听这话，孟惟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别废话，走了。” 宿舍十二点门禁，寝室阿姨准时在这个点锁门，之后就是天王老子去敲门都不会开。寝室是回不去了。不过她爸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在学校不远的小区里给她买了套房子。 CCclub离小区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了地址后孟惟就靠在苏子杏的肩上休息。 这一个晚上，他已经熟练掌握这个动作了。 出租车司机对于从酒吧里出来带着一身酒气的男男女女一向没什么好眼色，去那种地方的人玩到凌晨天快亮才出来的人哪里有什么正经的。 透过后视镜，苏子杏看到了司机打量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嫌弃里还带着一丝鄙夷。她大脑一转恶作剧地开口：“喂，你听说过深夜公交的故事么？” 孟惟虽然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他附和道：“深夜公交？” “就是很久以前有一辆只在晚上十一点以后运行的公交，专门负责去接那些没有赶上末班车的下班族的。” “然后呢？” “有一天晚上，在中间站的时候有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上了车。他看上去有些奇怪，不知道是衣服太大还是他太瘦，他的衣服风轻轻一吹就全都跟着摆动。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上车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继续。” “深夜公交嘛，上车的乘客毕竟都是少数。司机看着那个人就觉得奇怪，于是一直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车上这个唯一的乘客。他一会看路，一会看后视镜，一会看路，一会看后视镜，然后……” 苏子杏说到这里停了停，忽然抬起头看了后视镜一眼，正好对上出租车司机投来的视线。这一对视瞬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下车下车，算我倒霉。我不送了，车费我也不要了。”出租车司机火速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把两个人从车上“请”了下去。重重关上车门的时候，他还透过车窗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冲着他们说了句“真是俩神经病”，骂骂咧咧地开着车一骑绝尘而去。 夜里的凉风轻轻一吹，孟惟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和苏子杏站在路边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回想起司机离开时的表情，两个人顿时捧腹大笑。 过了好一会孟惟才笑得直起腰：“现在这个时候这里根本打不到车，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子杏看了看路边的路牌，指了指远处的高楼：“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了，要不走回去？” “那走吧妹妹，也没别的办法了。”孟惟无奈的语气里听得出一丝欣喜，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苏子杏说的“不远”，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开车十分钟的路程，步行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 孟惟鲜少有这样的耐心，愿意耗费大量时间在路上，不过旁边有苏子杏在，他觉得走两步好像也没什么。 十一月的凌晨，凉意刺骨。走出两步之后苏子杏才后悔刚才在出租车上和司机开了那个玩笑。她今天内搭穿了一件长款的毛衣，而穿在外面的风衣根本挡不住吹过来的凉风，走几步就要打个寒颤。 “完了，我后悔了。”她停下脚步，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孟惟已经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二话没说盖到了她头上。 她扯下来，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别感动啊，我是怕你冻感冒了之后赖上我。”还是那么欠扁的语气。 孟惟的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淡淡的香水味钻进了苏子杏的鼻腔。她应该要配合着露出感动的神色的，在这个冬天的某个凌晨，孟惟把自己身上最能御寒的外套脱给了她。 孟惟见她一脸呆愣的模样，以为她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别扭地轻轻地拍了拍苏子杏的头：“好了好了，赶紧穿上吧。快点走，冻死我了。” 两个二十来岁的有志青年就这样沿着大马路一直走了近半个小时。如果城市上空没有因为污染而变得雾蒙蒙的话，没准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繁星，这个画面想象起来似乎还挺唯美的。 “我还从来没有和谁在这个时候压过马路。”孟惟突然发出了一阵感叹。 “我也没有。好后悔刚才讲鬼故事吓那个司机了，我已经累了。”苏子杏抱怨道，“地图上看好像也没这么远啊。” 孟惟叼着烟，一脸痞笑：“苏子杏，你真不是因为想和我多待一会才故意开那个玩笑的么？” “当然不是。”苏子杏否认得很迅速，她就只是讨厌那个司机看他们俩的那个眼神而已，谁知道那司机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那么不经吓…… “和偶像一起压马路的机会可不多哦。”孟惟打趣道，“好好把握。” “……” 其实不用苏子杏说孟惟也知道，她哪是自己的粉丝啊，这姑娘估计连什么叫rap也不知道，他就是想逗逗她。 “对了，刚才玩忘了，忘记给你签名了。我这正好有笔，我现场给你签。” “不用了不用了。”苏子杏连忙摆手，“我这也没有纸。” 苏子杏越是拒绝，孟惟倒越是来劲：“那签你衣服上？见到偶像了，总归是要留点纪念的吧。” “那行，签这上面行，你签吧。”反正外套也是他自己的。 孟惟停下动作，好像一定要给苏子杏留下点什么似的，继续追问：“不想要签名，有没有其他愿望？” 苏子杏想了想，道：“那你能把何清霄的微信推给我么？” 她能够冲着神灵发誓，她这个时候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她和孟惟萍水相逢，今夜过后也不会再有交集，她什么都不想要。 话音刚落，孟惟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一个度。 不知道是不是没看清楚，他握着苏子杏的手臂，毫不犹豫地衣服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几千块钱的LV外套一下子失去了它的价值。 “你加我，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孟惟说罢便立马转身离去。 …… 苏子杏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拿了杯水静静地欣赏着日出的景象。虽然回来的路上她困得直打哈欠，但是一到家她立马就清醒了。 从厕所卸完妆出来，客厅里没有开灯却已经开始变得明亮了起来。云层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天空破晓，启明星亮。 苏子杏看了眼手机里孟惟的微信，她其实在完成添加后就有些后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神使鬼差地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大部分都是一些歌的分享，偶尔给自己和他兄弟的演出打打广告，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她上下滑动了一下，忽然看见了一条刚更新的状态，是他发的一张日出的照片。 太阳这时候已经缓缓从东边升了起来，孟惟拍下了这一刻并且分享了出来。苏子杏走回到落地窗前，看到整个天空都透着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的光。 日出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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