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太皇太后有新令,太尉由李合担任。另以鲁越之事处事不利为由,罢对外事务,九卿之一的典客,指新官上任。 太尉李合新官上任,帝亲贺之。点兵当日,帝以冯莽贪利为戒,告百官,“今颁缗钱之税。凡持两缗铜钱者,收一百二十钱税。若有私藏财物,瞒而不报者,百姓可告缗,凡告发,就得私藏者一半之财。”(注:出自汉武帝的缗钱之税) 此事震撼百官,李合更是措手不及。先任富贵流油,莫过揽财于民。新官继位,以民相告,揽财于富,不得好不说,这远非李合所料,又不可发作。 事已成,兵已点。侍中卫萧青换上了威武的将军之甲。是以奉国主苍祝之命,晋为车骑将军,明日带兵前往鲁越,以抗东吴。 奉月宫内杯皿尽碎,宫人不敢多言。犹闻太后碎碎私语,言辞间尽是怒骂,“皇儿这是有病,病得不轻。前头这一出出的都是骗哀家,我李家太尉不得财富,还要被贱民盯着,成何体统。他还要去打仗,打什么仗,大平几十年没打过仗,荒唐,幼稚!让那个骑奴逞威风,做将军,这是白费了那么多军饷粮食。” 任凭那骂声再难听,出征的号角已经吹起。 一席铠甲穿过宫门,往那翩翩之影而去。 他即将远行,来此只为道别。萧青深深的眼眸如粼粼光波,有无尽话语,然别言不说,彼此亦都心知。 “我来把它交给你。”苍婧手牵一匹骏马而来。 此马亦是萧青的故交,便是那九逸。它见了萧青,高兴至极,在他手心一舔又一舔,似也有百般思念要诉。 萧青在它耳边,虚掩着嘴说些什么。一人一马,看起来还一唱一和。 苍婧依稀听到了萧青对九逸轻轻道,“我与你说好的事,办得可好?” 九逸还当真回应了他,叫得很是高兴。 苍婧不免困惑,凑到萧青身旁问,“你们瞒着我什么?” 萧青抬头张望着,九逸低头一唤。他们一人一马看起来说好的,都显得敷衍。 萧青悄悄一揽苍婧的肩,在她耳边道,“我和它说好,我一定回来。但我不在的时日,它得多担待些。你若去看它,它就替我哄哄你。” 苍婧唇角微动,“那它还真是谨记你的话。” 萧青深眸望来, “那也是因为你常去看它。” 他的柔情难胜,离别在即,多事难叙,苍婧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牌,“我还有一护身金牌赠你,你挂在心口,以备万一。” 苍婧不敢言说万一如何。 “我见过无数将军,你最是好看。”苍婧笑着道。 萧青发高束,戴军冠,一道征袍鲜衣似火,是风华正茂时,潇洒乘风来。唯独眼中温柔都落在她的身上。 萧青紧紧盯着她,“如此恭维,可是见我离去,无人问你喝了多少酒,难得自在了。” 她傲气一撇嘴,知是别离难,故他难得开个玩笑。她亦随着这玩笑说道,“嗯,说来我已许久没喝酒,谗得紧。哪日便把府里的酒拿出来品品。” 他甚有些紧张心急,“便知婧儿打这番注意,我把酒都藏起来了。让襄儿看着你,待你寻到一坛,只怕我也回来了。” 她忍俊不禁,“无聊。” 见她一笑,萧青终也笑了。 “自问不及婧儿聪慧,恳请与我击掌为誓,我离去的这些日子,你得照顾好自己。伤都未好,还作无事。”说罢,萧青伸出手掌与她。 她不知原他是在意那些伤,便宽慰道, “我的伤好得慢些而已。我又不是像你这般习武之人,总是要有些日子。” 其实有些伤,好不了了。有些伤,也确实好得慢。 见他仍忧心忡忡,她故作生气,“哦,我知道了,你嫌丑。”她故意说着,击上了他的掌。 他心头一疼,便紧紧一握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我以后也会有很多伤,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她听罢,将头埋入他怀中,这盔甲厚,自也觉不到她的眼泪。 “那不行,我会嫌你丑。” 他又抱紧了些她,“公主这是蛮横无理。” “你才知吗?”,她紧揽住他的腰,不舍看他,“那明日我不送你了,因为我生气了,你说我蛮横无理。” 萧青俯首贴在她耳畔,“真的这么狠心?” 她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她已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他就要去出战了。 一声低咽被他听得清楚。 她当然不是生气才不来相送,是为避开苍祝,避开皇族众人。人言于她无碍,但于将士士气只怕不妥。 他紧拥着她,只望片刻的温暖得以了断世间的寒。 “那也得等末将回来,再和公主赔不是了。公主千万不要忘记生末将的气。” 长风而来,吹不散这情意盛浓。萧青扶苍婧骑上骏马,二人同乘一马离去。 这厢有人情,亦有人欣慰。 李佩瑕与萧如丝行至城墙,望这城墙之下的身影,多有感慨。萧如丝已是见惯不怪,倒是李佩瑕看了许久,萧如丝唤她走,她也不走。 李佩瑕说, “在这城牢中,我就是喜欢他们的勇敢,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宫中太后亲选的李美人,日后理后宫之务的唯一人选,在此刻向着一对痴人,呆呆而笑,心生祝福。 李佩瑕头一回见到他们,是在萧如丝的那场大宴上。废宫之地,李合当空唤李佩瑕,她也本想冲了出去,救下苍婧。但有一人,比她急迫。 在那时,李佩瑕看到了世间另一番模样。萧青与苍婧站在一起,甚有思念又不可诉。李佩瑕仅仅看了一眼,就知这是与她追求自由一般,同样不可饶恕之事。但是她希望他们可以冲破一切,执手在一起。 那时,李佩瑕希望苍婧能够为自己争一回。李佩瑕想,若是苍婧,一定会有办法得偿所愿的。 萧如丝却说,“他们在一起,与寻常人不一样,想得也不一样。我不懂。” “夫人若是不懂,便也不会帮他们了。” 萧如丝看这三个为了心中所愿,大逆不道之人,摇头一叹,“我也不懂你。” 萧如丝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善人,她的心才没有那么好,只会用俗世的心去算计那些来日。不像他们,他们一个个都生得倔强,为了心中一念,奋不顾身,与世间许多人不同。 萧如丝不懂他们,但终归是深有感触。 “夫人嘴硬,心却是软的。”李佩瑕对她一笑。 “我但求你们莫把我拉下水。”萧如丝道。说罢,她瞬间挡在李佩瑕身前。 李佩瑕才看到不远处有人看向这里,那人正是佳人文琴。 萧如丝懒瞧问琴如何面色,只对李佩瑕冷了脸,“这贱人总是盯着我,想来是奉太后之命要害我。进来饮食我都加以防备,太后就是不希望我有孩子。你和我走得近,可别太近。你未见皇后疯了吗?哪一日,若是被我害了,你还不知。” 李佩瑕不为所动,拽过萧如丝的手,直让萧如丝发愣。而那文琴见此,也匆匆离去。 “你这是做什么?”萧如丝不解。 “等太后传召我的时候,我会告诉她,我想通了,那凤栖宫之位真是大好。所以我故意接近你,要亲手毁掉你,我不想任何人来碍我的事。” 李佩瑕远比萧如丝想象中还要执着,她确实可以给萧如丝铺一条极好的路,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单是这一点,萧如丝觉得她和苍婧很像,她们生在皇族,有着生来就有的残酷,哪怕是对自己,都足够狠心。 “你莫告诉我,这就是你与她抗争的手段。你觉得这能骗她多久?” “能骗多久是多久,骗了这一回,再骗下一回。他们有美梦,就让他们做梦去吧,等梦醒了,也不知那时他们如何了。” 花开盛夏,正值明丽,李佩瑕笑得灿烂,衣上一抹丹色更是明媚。在这后宫中,萧如丝只能见她一人如此。 萧如丝仍然摇头, “我还是不懂你们。” 因为李佩瑕甚至未曾想过,待他们梦醒,她又会如何? 这日,旬安城人潮涌动,旬安城最高的酒楼站满了看客。今有车骑将军率兵出征,威武之师行出皇城,已见那铁骑万人策马而来,尘烟滚滚。待于闹市,便停了快马,一步步朝城门走去。 将军出征,万人空巷。只因这是大平数十年来,头一回有人领兵出征。 酒楼的至高处视野宽广,万象一览无遗。众人皆看那千军万马之前,将军玉树临风之态。有人叹将军气度不凡,有人叹将军仪表堂堂,亦有一人目光缱绻,依栏而望,诸多情深。 她说是不送他,可还是穿了男子装扮,来送他出城。 行军路经酒楼,苍婧摇身一躲,又突然想到自己扮了男子,那么多人,萧青哪里能看得到她。 苍婧便又侧身一探,就瞧着那骏马上的将军。而萧青正是抬头望着她,眸中温暖如初,好像早就看穿了她。 短短一望,真是别离。人散人去,唯剩她,久望那远行的队伍。 “都已走了,你再看也看不到了。” 身侧之人提醒,苍婧方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有想去的地方?”苍婧问。 她道, “我不爱挤人堆里,还是回府吧。” 此次出府,本是苍婧一人,然赵蔓芝亦要跟着出来。说是府中待久了,闷得慌。二人扮作男子一同出来,应是无碍,苍婧就同意了。 眼下,赵蔓芝急着回府,苍婧生疑。 赵蔓芝甚有为难,只想拉着苍婧速速离去。酒楼人多嘴杂,也就这半刻的功夫,瞬间成了杂言堂。 文人墨客,行人酒客皆七嘴八舌,谈及今日纷纷扬扬的皇家趣闻。 “说萧将军本是与孟仓曹之女相配,是这煦阳公主横刀夺爱。” “要我说,这萧夫人自然要攀上公主,毕竟是公主府中出来的。他们是白白晾了孟家。” “难道不是这萧将军英姿貌美,早已被煦阳公主收入皇帐。莫不过是流连忘返,旧情复燃。” 苍婧听之在耳,赵蔓芝的局促她亦尽收眼底,想必这些话都已流传甚久,成了寻常人家嘴边闲谈。 “我便说快点回府,外面听不到你的好话。”赵蔓芝道。 苍婧不以为然,“好话对我没有意义,只是为何连孟伶都牵扯进来。” 赵蔓芝有些作气, “你平日聪明,现在犯傻。这不明摆着的事。孟仓曹本是指望借此姻缘高升,到手的肥肉被你叼了,心有不甘,散些谣言撒撒气。” 苍婧原以为今日送行,不在皇城出现,就不会有什么。谁知,民间流言至此,那只怕苍祝也有所耳闻。 如此当口,萧青若是得胜,再无人敢言。若是战败,就是雪上加霜了,牵连甚广了。散播谣言之人,可是意图胁迫些什么吧。 “先行回府吧。” 苍婧转身离去。 未等下楼,有一女子撞了苍婧。得赵蔓芝扶上一把,方是站定。 那女子低着头,想来是不曾看见行路之人,撞了一番,才回神道歉,“公子抱歉。” 柔善女子,眉目忧愁,淡淡一语,又甚温婉。这女子苍婧见过一回,就再也未曾忘记。 “你是孟伶?” 女子听闻对面清冷之声,惊讶抬头,那公子身姿高雅,明丽胜人,又怎会是男儿。 酒楼喧嚣,苍婧要了另一清净处,点上一壶茶,糕点少许。且看孟伶身旁随一男子,男子生得白嫩,目上眺,似桃花。孟伶唤那男子为玉郎。 这二人着寻常布衣,随身带细软,一副出逃模样。 玉郎问孟伶,“这贵人是谁?” 孟伶在他耳旁轻声道,“这是煦阳公主。” 玉郎大为震撼,想煦阳公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得满城风声,先日想只是一女子罢了,能有何不一般?今日得见,贵气难攀。 然公主身贵,娇容又人间难得,回想车骑将军潇洒威风,玉郎心中直念,“这就是公主?公主可比寻常富家女子还要不一般。” 这看似文质彬彬的玉郎,忽然被苍婧一个冷眸吓破了胆。 孟伶见他盯着公主,随即拉他跪下,恳求道,“公主,他未懂礼数,千万不要怪他。” 赵蔓芝看这玉郎眼神飘来飘去,就厉声道, “有些人不懂礼数倒无所谓,但是盯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放在哪里都不是礼数。” “草民不敢了。”玉郎立刻低头闭目。 苍婧不想理睬这玉郎,只叫孟伶免礼。 孟伶未有胃口吃些东西,哀声作叹,“今日萧将军出城,我真心祝愿他与公主此情终得眷属。然我母亲不甘婚事作罢,于官场夫人间说了些胡话。”孟伶说了便有些泪打转,面容憔悴。 “原是你母亲胡言,这些话本宫不在意,你也莫在意。有些人呈口舌之快,福祸皆不是旁人能左右。” 孟伶姑且伤怀不止,与她一同相奔而去的玉郎还埋头无声。 苍婧拉过孟伶走到一旁,尚问,“你当真拿定主意,和他一起?” “我与玉郎决定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孟伶道。 “这玉郎为人,你心中可有数?”苍婧思量孟伶口中玉郎,不值她如此痴情,是个攀附富贵之徒罢了。 “我当然知道他为人。”孟伶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期盼。 苍婧一怔,“那……那你和他……” “自从遇见了他,我才知人生是什么样的。我去过许多父母不允许我去的地方,见了许多他们不允许见的人。与他一起,我不用整日被关在房门里,做什么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我可以好好看看这世间。” 由着孟伶那般说,苍婧突然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本宫祝你得偿所愿。” 祝福,也只是对孟伶而已。 回府途中,晚霞落下。 赵蔓芝尚在念叨,“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孟姑娘只怕被花言巧语哄骗了。” “她心里清楚,肯定有打算,”夕阳落下,人间一片枯黄,苍婧眼中没了光彩,“我瞧她想借着一人带她逃离。那玉郎真心与否不重要,她出去了定会把玉郎给踹了。” “真的吗?”赵蔓芝有那么点不信,“一个深闺女子像是有这种心机的人吗?” “这算孟伶的心机吗?这不是她可怜吗?她出此下策,因为她有许多事不被允许做。”苍婧这般心机深重的人,当然觉得孟伶这些算不得什么。 公主所思,早已不在深闺,自也难知深闺事。 赵蔓芝时而犯难,不知如何解释,“比起公主,孟姑娘的心机确实相去甚远。” 苍婧望着夕阳未出声,赵蔓芝谨慎看了她一眼。她怅然若失,赵蔓芝还有点怕刚才的话有所冒犯她。 谁知她道,“原以为孟伶这般女子会风平浪静地过完一生。人生都非如常,人总会想过自己的人生。” 赵蔓芝微叹了一声,这公主还不知刚才调侃。 可赵蔓芝听此话亦有些触动,“在此天地中,有人相似,有人不同。可到底循规蹈矩的人多,像你们这般颠倒是非对错的,图个什么?” 为了过自己的人生,对错已不重要,拿定了注意,旁人就无法左右。于苍婧而言,她与萧青亦是如此。 但苍婧更坚信一点,“是非对错又非亘古不变。今朝道我错,明朝可未必。” “可你今朝就受着。”赵蔓芝微声道。不知这公主今朝所受能捱多久。 苍婧不屑一笑,“凡道我错者,皆欲我随他意。众口悠悠,我才一人之身,随了他们,我便不是我了。” 赵蔓芝甚是惊叹,“无论前路如何,为了想要过自己的人生都愿付之一炬。你就为了一个将军?” “将军貌美,流连忘返。”苍婧故作玩笑。 赵蔓芝一时被噎住了声,哪有人这般自嘲。 玩笑过后,苍婧孤望夕阳,“是我扪心自问,若是不这么做,可会后悔终生。” 赵蔓芝眼中凝动,可她还做无情,这世间有太多后悔终生之事了,谁能抵得过流言蜚语?她想,苍婧一个公主怕还不知。 车骑将军出征之日,李合与黄岩之在丞相府内相聚,并有诸多相府之官,九卿之官。 李合携诸多贵重之礼,一一来赠,并道, “区区小儿胡乱施政,不仅搅我富贵,亦搅诸君富贵。我被其诓骗,望诸君不计前嫌,今后朝堂我等一家,共谋福祉。” 黄岩之与诸官相会神色,与李合道,“太尉与我等同道,不怕陛下怪罪?” 李合无多胆怯,“他那小儿只是顽劣任性,一心当政。前有太皇太后坐镇……” 黄岩之听了,立刻板了脸, “太皇太后如今不如从前了。不然怎会给他虎符,又换了典客,由他施政。” 李合镇定自若,“怕什么,太皇太后一去,就是我姐姐做主长寿宫。诸君还怕我那外甥翻天吗?” 众官大惊,“原来太后是卧薪尝胆啊!” 李合一笑,“丞相为文,我为武,文武一家,不就合了那小儿自立的帝名?” 黄岩之拍手称快,众官与李合欢聚一堂。 旬安城内又有惊闻,孟夫人报官府,女儿孟伶被一商贾玉郎掳走。官府查探,见府中后院小屋被砸开,屡次询问之下,孟仓曹坦言,屋内关押之人正是商贾玉郎。 此案非商贾掳走孟伶,而是孟伶携爱郎私奔。 孟仓曹自觉无颜,恳求撤官府通报令。 孟夫人与孟仓曹当日大吵,孟夫人责问孟仓曹,“可是你助那不孝女出逃,否则她怎会找到玉郎。” 孟仓曹闭口不谈,只怒斥,“妇人贪心,已惹大祸!” “有何大祸?这旬安处处流言,即便是萧如丝和煦阳公主,也不可能应付得来。你为仓曹,俸禄只有三百石,丞相司直之位一直空缺,俸禄可有两千石。不向她们讨个丞相司直之位,实在难平此恨。” 然此刻,调职令已至,呈丞相之意,孟皖调离旬安,于溧阳去协管溧阳粮仓。 孟夫人站立难安,“为何惊动丞相调你去溧阳。那里是溧王之地,可谓虎口。” “你怎知司直之位是不是丞相故意空缺!司直乃检举不法之官,他见我有心以流言胁迫,妄图得此位,必当我心怀异心。如今唯有相托那不孝女,先行带细软离去,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来接应我们。这溧阳之地,难熬也。待行路途中,我再告病推辞。” “那岂非便宜了那玉郎。”孟夫人心中盘算皆破,即便哭天喊地也难应。 孟仓曹手持调职令,复念往昔为官生涯,一时痛悔,“人心之祸,成败如何,已由不得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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