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妃子极为貌美，性情又温柔，出身医学世家，虽家中兄弟几人，却只她极具天分，于是她的父亲便废弃了医术传男不传女的祖训，将毕生所得全部传授于她。” “她几乎一夜之间名震天下，成了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医。当时，她只有十八岁。奇怪的是，也便在她成名的第二年，她的父亲和兄弟同时暴毙且尸体不翼而飞。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多了层神秘色彩，来找她问医或求学的人络绎不绝……” “她叫什么？”我忽然发问。 “这位女医，出身秦氏……”喜来乐说着，还仿佛意味深长的睇了我一眼。 她也姓秦…… 我微皱了眉。 “女医自幼定了亲，因为当时风头太盛，而秦家又只剩她一人，怕她毕竟年轻所以无法支撑门户，于是夫家便不顾她需守丧三年而提前迎娶。话说这女医婚后夫妻也算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只是半月后，女医外出行医回府，惊见夫家惨遭灭门。那是遍地鲜血，惨不忍睹。而奇怪的是，尸体依旧不翼而飞……” “女医几乎要疯了。试想，谁能连续经受这等刺激？即便她是医，且医术高超，可是医者能医不自医啊！她很是恍惚了一段时日，偏偏这段时日，有关她的谣言纷至沓来。说的什么她本为女子，不配继承家族衣钵，所以天降此祸。还有说她本就是颗灾星，先克父克兄现在又克夫，谁挨近她谁就要倒霉。还有的说，她太过聪慧，而慧极必伤，不仅伤害别人还对自己不利。一时之间，她成了众人口中的不祥之物，唯恐避之而不及。” “可也就在这时候，不知是打哪传来的消息，说是女医天纵奇才，乃几百年不世出的人物，一般人是无福消受的，必须是极贵之人，方能匹配。而这天下谁才能称得上是极贵之人呢？” “天子？”我喃喃道。 喜来乐赏了我个“这用你说”的眼神，继续说道：“可是女医不想二嫁啊。于是又有消息传来，说如果没有这极贵之人镇着女医，待女医年纪渐长，就会成巫，继而祸乱天下！” “于是人们不答应啊，所以各方势力软硬兼施，再加上天子也恩威并重，终于把女医娶进天宫，封为宸妃。” 我怎么觉得这像个阴谋？就好像一切都在为迎娶女医做铺垫。 我瞅了瞅苏珑。 他只对我莞尔一笑。 “那时天子刚刚继位，却已年近花甲，且健康不佳，有驾鹤西游的征兆。于是各方又说女医命克天子，竟然要将她活烧了。天子拼尽全力护下她，只言她若能保他一命，谣言不攻自破！” 愈发像个阴谋了…… “女医自是不负他望，仅仅几日，天子就重获新生，甚至脱胎换骨，不仅换了口牙，还长出了黑发，连脸上的褶子都不见了……” “这就是生白骨，肉死人？”我惊道。 “是‘生死人，肉白骨’……”有人带笑纠正。 我的精神忽然一阵恍惚，这一幕，我好像在哪见过…… “天子自是重赏女医，还想晋她的位份。可是这工夫，女医怀孕了……” “没有人给女医诊脉，因为她的医术天下第一，谁敢班门弄斧？可是人人都在猜测，这个孩子，究竟是天子的，还是她那个死去的夫君的？毕竟她成亲半月便新寡，一个月后又成了宸妃……” “那天子是怎么想的？” 这种事，主要看男人的态度。 “天子？”喜来乐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他只要长生！他跟女医说，只要她能让他长生不老，万寿无疆，他就保她一世荣华！” “可女医哪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她只对天子的提议感兴趣，因为秦氏行医多年，济世活人，还从未有过让人与天地同寿的念头。因为这是逆天之举，天不容，又如何可行？” “可女医偏偏是个好钻研的人物，于是当真开始研究起这种长生不老的法子……” “你是说，如今这些人的长生不老都是她的杰作？”我忍不住发问。 苏珑按了按我的肩膀，示意我听喜来乐说下去。 我忍不住脸一烫……我是有些操切了。 “她在天子专门为她建造的药房夜以继日的研究，而她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来……” 她这种对医术的痴迷倒真的跟秦明非很像…… 其实我还有句话想问……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她自己不清楚吗？ 可我到底忍了回去。 “然后那个孩子就在她成为宸妃的第八个月里降生了……” “奇怪的是，谁也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因为根本就没听到婴儿的哭声，只是见宸妃出关后肚子瘪了回去，才知孩子降生了，却始终没见过那孩子是何模样？是男是女？” “是不是小产了？” 我再次忍不住，然后瞥了瞥卿珑，抿紧了唇。 喜来乐眯了眼，仿佛在回忆：“那孩子长到了五岁才被人发现，是个颇为清秀的男孩子，就是生得过于白皙瘦弱，也不知女医是怎么调养的。但是极聪慧，不仅过目不忘，对于医学方面有着超常的天分，简直完全承袭了他母亲的灵气，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有人断言，这是秦氏家族几百年不遇的奇才！” “天子大喜，直接就要给封个国，然而宴会上有人提出，此子不类天子，结果……” 我不禁攥紧了拳。 但凡有点好事，便有人出来搅局，似乎就见不得别人的好，恨不能将所有优秀都掐死在摇篮中。 而且我莫名其妙的就把那个孩子跟秦明非联系起来，于是愈发气愤。 “若无人提及，天子怕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放过了，偏偏是在大庭广众下直言不讳，天子当时虽将那造次的人罚了，但心里却埋下了刺。这点自是瞒不过聪敏的宸妃，于是还没等天子动手，她就把那孩子处理了……” “处理了？”我惊异：“怎么处理的？” 喜来乐乜了我一眼：“只跟人说孩子死了，还摆出了尸体……” 死了？ 我皱起眉。 这么说，不是秦明非…… 也对，记得他有次还提起了父亲…… “天子虽是不信，但确实找不到那孩子，更何况，他还要靠宸妃帮他长生不老，也便不好追究。” “再后来，宸妃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这事也就算过了……” “天子真是宝刀不老啊！”我忍不住感叹。 耳边有人噗嗤一笑。 我顿时想起旁边还有个人。 听得太投入居然把他给忘了…… 我顿时两腮一烫，狠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正在看我，眼中那种宠溺似曾相识，我不禁再次恍惚…… “呵，都是托了宸妃的福！宸妃尚未进宫前，天子膝下只有二子，还身体孱弱，朝不保夕。宸妃进宫后，不仅自己为他添了两个儿子，他的后宫亦是繁荣昌盛，子嗣不息。” “那他长生不老了么？” 我打算丢个问题让某些人忘记我方才的不淑女。 而且我也是当真好奇，因为若是追求长生，势必无法退位可能更是不想退位，那么生那么多孩子干嘛？留着给自己添堵？还是让他们惹祸？而且所谓的长生，是否是可避过刀光剑影的长生？否则儿子们来个弑父夺位，不是白折腾了？ “天下已有五百年没有过登基大典了……”喜来乐“抚须”长叹。 什么？天子有六百来岁了？ 那么喜来乐，当是也有…… 我抿紧了唇……若秦明非是那个……那么，他也是…… 我记得他曾有意无意的感叹，说自己活了太久，太寂寞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些心疼。 “咳咳……” 身边好像有人在提示我他的存在。 我听得太入神，又把他给忘了…… “这么说，宸妃的长生之术成功了？”我瞥了眼苏珑，小心发问。 “当然，否则又怎么有这五百年的天地不换？” 所以，这个时空并不需要人的更新换代，因为现有的人，足够了…… 这本应是好事吧，可喜来乐为什么语带冷笑？ “但是天子应该是只希望自己长生不老吧？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变成了长生？”我终于发现了漏洞。 “因为天子多疑。他怕宸妃害他，所以拿人试药，因为他知道，宸妃的那个儿子还活着！”苏珑突然开口。 所以…… 我脑中仿佛有火花闪烁，难道那个孩子，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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