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镖车远去,满心莫名其妙,他转阵营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没事转的什么阵营? 然而脑子忽然轰隆一声。 秦明非原属铁甲,丁望岳也是铁甲…… 而同一阵营,是无法在运粮、运镖乃至野外的时候“切磋”的…… 荡寇与铁甲,就像两个已经传袭了几千年的大家族,许多认知都已约定俗成,即便两方有人交好,可以去做客,却极少有人一去不归甚至举家动迁的情况,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可抗拒的重大事件。 秦明非是名门望族,他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牵动朝廷的心脏,平日也不见他有过多表现,但我却知他是铁甲最为倚重的人物,铁甲也因自己这方是御医世家的大本营而骄傲,可是他,却陡然转到了荡寇…… 我忽然想起,昨天我路过临安,他站在阵营领袖那里遥遥望着我…… 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心口一痛。 换阵营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就仿佛外来户一般,非常受歧视。原阵营的人认为他是叛徒,唾弃,现阵营的人也认为他是叛徒,甚至是奸细,唾弃。你得处心积虑的做出点什么成绩来证明自己的立场,才能让人勉强接受。与此同时,还要面对原阵营的追杀。 有的人忍不了,又不想回去被嘲笑,于是选择了消失。 而秦明非,德高望重,或许不会有普通人的烦恼,荡寇可能还因为多了这么一位重要人物而欢欣雀跃,可是铁甲呢? 方才我好像在围观者的议论声中拾得“阵营”二字,却因为太吵,也因为要对付丁望岳,便忽略了。 他平日里淡泊如水,却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我有点不敢想象昨天他吊打丁望岳时是忍受着怎样的污言秽语,我现在是不是该…… “哈哈,臭婊|子,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丁望岳再次从天而降。 不,这回是他的结义,也是个大理,名唤晓梦怡然。原本是个女生,此刻却发出丁望岳的声音。难道她灵识已空,成了丁望岳的傀儡? 傀儡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唇瓣机械开合,语气却愤怒异常:“支使你姘头来杀老子,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心中烦乱,不欲与之争辩,只狮子吼一放,霎时定住对面四个僵尸侠客。 丁望岳却是不动了,待过了好久,才使出一招天地同寿,给所有侠宠包括自己加血,还拿血麒麟给自己上了个防护盾。 我只觉奇怪。因为但凡打劫,都是要从被劫者身上得到点什么,这通防御算什么? 我心下疑思,却已抛出八门定星,定住了晓梦怡然。 然而对面又不动了,又是过了很久,血麒麟才给自身上了个盾。 第三回合,在全场被封的情况下,他依旧“呆滞”了许久。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丁望岳狂笑:“臭婊|子,傻眼了吧?老子就是要卡死你,卡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子从今往后也不运镖了,专门收拾你,我看谁还能把我怎样?哈哈……” “你倒是喊啊,你倒是去告状啊,有本事让你那姘头来打我啊,哈哈哈……” 他又成功吸引了一批观众,各色议论再次灌进了我的耳朵,简直比丁望岳的叫骂还要令人心烦意乱。 而丁望岳就好像得了支持,愈发嚣张:“臭婊|子太无耻,先是勾搭卿珑刺杀小白衣,后又迷惑秦明非叛变铁甲。这等荡|妇,这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铁甲的勇士们,为了保卫铁甲,为了捍卫小白衣,都给我上啊——” 又要进行总动员了是不是?那么一会还有谁准备跟我切磋一下呢?我现在也是热血沸腾,很想试试我这绝技到底灵到什么程度呢? 我环顾四周,见丁望岳的另外三个结义也在其中,相比于群情激奋,他们是统一的表情呆滞,难道说…… 耳边传来丁望岳的狞笑,是忘尘后才能拥有的传音入密:“你没猜错,一会再让你看看老子的本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每走几步,便会遭遇一劫,不是丁望岳就是他那几个失去了灵识被他操控的结义。 我不知道那四人是如何做到统一的放弃灵识为他所用,我只知,我未来的日子果真充满艰辛、坎坷甚至是恶心。 因为他没有打败我的打算,也打不过我,他的目的只是卡时间,只是为了把卑劣的行径发挥到极致。 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有的哀叹我倒霉,惹上这种讨不到便宜也要咬掉人二两肉的货色。有的劝我赶紧放弃,说就算他抢劫成功也不过多了几点修为,而一趟镖顶多被劫两次,我虽奖励稍减,但毕竟有,否则要他这样拖延下去,剩下的两趟镖就耽误了。而且他会次次如此,天天如此,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可是我,偏不!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坚持,我只知我绝对不能输给这种卑鄙之人,我宁可放弃奖励,也不要让他占到半分便宜! 于是这一日,我进行了有史以来次数最多,耗时最长,历程最艰难的战斗,也是最认真的战斗。 一招一式,极尽心思,无一分错漏。一分一秒,极尽精力,无一分失神。战到后来,连丁望岳都骂累了,只哑着嗓子重复“臭婊|子”,最后更是只会嘎巴嘴了。 我没有封他的嘴。 完全没必要,该来的总会来,他不在此处骂,也会在别处骂,不在今天骂,也会在明天骂,我只需知道,我只需让他知道,他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 他越骂,只能证明他败得越惨,越恐惧。 足矣! 于是,在我最后用内功羊攻掉他的最后一滴血看着他倒地,然后将镖车堪堪停至终点之际,鼓声响起。 为时一个时辰的修炼结束了。 我看着还在费力往起爬的丁望岳,冷冷一笑,倏然离去。 身后,丁望岳又开始吼了:“臭婊|子被老子卡得就运了一趟镖,哈哈哈……” 然而却无一人应声。 我在临安的街上疾行,但凡遇到的人,好像都在下意识的避开我,待我走过,又纷纷调了头看我。 我无心去猜他们的心思。 身后似乎有人在唤我。 我回了头,好像看到了屠神圣帝。 也只是一晃,我就拐入了另一条街道。 我要去找秦明非,虽然我也不知道找他要做什么,所以当我奔至那两扇黑漆大门前时,对着门环,却半天无法叩动。 我收回手,骑上狮子,转身离去。 耳边好像传来秦明非的呼唤:“苏苏……” 但我没有停,一头扎进夜色。 ———————————————————— 我又开始熬制明胶了。 其实上次的明胶还剩下不少,只是因为太过仓促所以熬的时间不够,可能没有发挥出更好的效力,这回我要认认真真的来一把。 蛋壳龙握着勺子半悬空中,口里嘟嘟囔囔的抱怨,时不时的打个呵欠,我真担心它把小□□掉锅里。 小□□倒是精神,半隐在蛋壳龙的尿片里,一只接一只的捕捉循香而来的苍蝇。 黑眼圈跟功夫驴也困了,一个有气无力的拉风箱,一个歪靠在一旁,头一点一点的鸡啄米。 我到底不放心,挖出小□□,不顾它的反对,往屋里而去。 我刚在鱼缸口盖上一只盘子,就听蛋壳龙一声尖叫,紧接着扑棱扑棱,然后了无生息。 我急忙赶出去,正见秦明非抱着蛋壳龙,轻轻放在已经昏睡的黑眼圈和功夫驴旁边。 “就它难对付。”秦明非笑着,向我展示手背上的牙印。 我移开目光,来到锅边,拿勺子轻轻搅了搅。 “这就是你的……”秦明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点了半天,方试探道:“那个果冻?” 我不说话,他便静静的看,神色很认真,时不时还换个角度,好像在研究一味新的药材。 不多时,他便晃到我身边来,挑眉斜眸的侧视着我:“这么认真,是为了秦某还是,小白衣?” 我照例没理他,只放下勺子盖上锅盖,转身进了屋。 他自是跟了进来。 我心里便有些慌。 夜这么深了,他来干什么?给人制造绯闻的机会?他现在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就不知道避嫌吗?而且今天听的见的经历的这一堆乱七八糟,弄的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想找个解决的办法,却又摸不着头绪。 可他偏偏杵在那,弄得我更手足无措,他就不能安静的离开吗? “秦公子,夜已深了,你就不担心你的名声吗?”我套用了他那日的话。 秦明非仿佛轻笑一声,便再没有说话,倒使得我心虚起来。 我满屋移动,然而即便不回头,也知秦明非在盯着我看,而且莫名觉得那目光很深情,于是心下愈发不自在,手愈发忙乱,都有些抖了。 他倒愈发镇定,偶尔余光瞥过,见他嘴角好像还噙着一抹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应该也没有多久,可我却觉得分外漫长,漫长得让人想要用尖叫撕裂这种尴尬。 “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 静寂中,他忽然开口,惊得我差点弄掉了架子上的花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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