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兄让我来的，他让我看看叶玄柒……是不是跟老鼠猫在一起？”千羽煌嗫嚅着。 你偷窥成瘾还有理由了？ 千羽晟，你挺行啊，都在床上挺尸了还惦着心上人呢？人家可是惦着你？你这也算大病初愈，居然还挺有心情。修行都损失大半了，是想把剩下那点也搭上吗？你打算以后做个废人？ 心口气血上涌，睡意霎时袭来。 我怎么又忘了卿珑的嘱咐？可是这一切我根本控制不了啊…… “师傅，师傅……”千羽煌的惊惶从耳边传来。 “别哭，我还没死呢！”我抖得威吓都没有气势，紧抓了他的手：“扶我到……没人的地方。” 千羽煌哭哭唧唧的也不知把我弄去了哪，我一俟停下，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千羽煌又要放声，我让他憋回去。 我运气调息，感受体内两股力量的角逐。 此番，似乎黑暗的那股不仅仅是四处逃窜，而是抖擞精神，跟金色的那股对抗，仿佛两条巨蛇，扭打纠缠，然而终是败北，隐于不知名处，于是我又缓了过来。 “师傅，你终于醒了……”千羽煌的喜悦带着哭腔。 “是，还没被你们气死！” 身体的虚弱也不耽误我没有好声气。 “师傅，我们错了……” 他哭得我好像行将就木。 “行了，别哭了，被人听到像什么样子？” 我有点生气，然而想到卿珑提起的禁忌，急忙规劝自己，而且以后一定要时刻注意情绪了。 可是我怎么能平平静静的活着？ 我身边这几个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也便难怪叶玄柒…… 我深吸了口气。 不能气，不能急，我要平静…… “有阿碧的消息吗？” “没有……”千羽煌又要咧嘴。 “好了，你去照顾阿晟，我……” 我得给他找点事做，我现在需要安静，心情很乱。 “师傅，我，我想……”千羽煌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以后我得对他们严厉一些，以前就是太温柔了，导致他们一个个的不像样！ 千羽煌犹豫了会，终于咬牙：“我，我想拜秦御医为师……” 什么？ 我微一愣怔，转瞬心头一亮。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如果秦明非非要个弟子来继承他的衣钵，可以要千羽煌啊。阿煌多合适啊，正跟他是一样的大理，专司治病救人。你说你非要个桃花救个什么死扶个什么伤？完全不对路啊。难怪别人各种不满，议论纷纷。 而且千羽煌是我徒弟，就当是，还他个人情吧？也或许是又欠了一份？总归将来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大可以来找我算账！ 依我阴暗的心思，似乎有点对不起千羽煌，可是跟着秦明非难道不比跟着我强？秦明非是什么人？还用强调吗？经过他的教导，可能阿煌不日便会声震一方，到时还有谁敢小瞧他？ 关于叶玄柒对我徒弟的各种看不上眼我还是耿耿于怀的，虽然我知道他们确实比普通人尚差得远，然而我徒弟，只有我说的份，别人凭什么指手画脚？ “好，师傅明天就去跟秦御医讲！” 我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打开突破口。 不就是一日三餐么…… “谢谢师傅！”千羽煌对我行礼大拜，尚显年轻的清俊脸庞一脸严肃，甚至是，仇恨：“待我学成神术，就替师傅报仇！” 替我报仇？报什么仇？最近丁望岳也挺安静，而且我好像也没结新的仇家…… “叶、玄、柒！”咬牙切齿：“我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向平和的面容陡的变作狰狞，我的心都跟着一拧……我的徒弟，我到底没有白疼他们。 “阿煌，女人之间的事，男人不要随便掺和……” “我没有掺和。她说的那些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师傅，难道你就……” “人跟人，总会有矛盾，也可能是，误会。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你总是说‘等你长大，等你长大’，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师傅，你难道不知，我们，还有许多人，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正因为没有变化，没有生老病死，所以许多恩怨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人的来去而消失，所以才需要化解。 我忽然发现，长生不老也未必是好事，因为需要承载的太多，无法逃避…… “阿煌，虽然年龄不会变，容貌不会变，可是气质会变，心理会变。或许我们永远不会长成为‘大人’，但是内心一定要成熟，要强大，这样就没有谁会轻而易举的打败我们。” “可是……”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懂，但是慢慢的，待经历多了，就懂了……” “可是，她都把师傅气病了……”千羽煌攥起拳头，眼泪汪汪，浑身颤抖。 我这徒弟，虽然还嫩着，可对我，是真的好。 好在他也不知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毛病，否则又要多个操心的人。 我忽然想到，若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将他交托给秦明非，倒真的是个好法子了…… “哪有什么病？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转了一圈给他看，努力做出开心的样子：“就是这两天累到了，又一时心急……” “那师傅要回去歇着吗？” 幼稚点也好，好骗。 “当然。你也回去吧，或者去照顾阿晟。你不是要拜秦明非为师吗？可以跟他多多接触，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 “师傅，我觉得叶玄柒虽然心怀叵测，但是有一件事她办得没错。” 什么事？ 千羽煌挠挠脑袋。 这是跟千羽晟学的吗？ “就是，就是她把师傅交给秦御医。我觉得秦御医真不错，昨天他说师傅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师傅去曲家宝库。其实我就在一旁守着了，什么忙也没帮上，一直是他自己在医治师兄。其实当时，情况很危险，他自己也差点……” 我垂了眸。 秦明非，我怎么觉得欠你的越来越多了呢…… “所以，我就觉得他不错。比，比卿珑强多了。卿珑虽然……可是他太……太缥缈了……” 千羽煌半天挤出这个词，还偷看我一眼。 但这个词，好像还真挺形象的。 卿珑，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宛若仙人，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好像去留都随心。 像雾，看不透；像风，抓不住。 而且隔得远了，就像梦了…… “他还很细心，可靠，把什么交托给他都很放心。我出来的时候，让他帮忙照顾师兄，他就应了……” 什么？ 我这徒弟，他长没长脑子啊？什么人都能使唤的吗？况且人家也累了一天了…… “那你还不快回去？”我气急。 他愣了愣，似乎也想通了关节，“哦”了一声，转身跑了。 我这心…… 身为家长，可是真操心啊！ 不行，我必须得想点什么法子让他们尽快成熟起来！ 我本准备回家，想了想，拐去千羽碧家。 说起来，这徒弟的家门我还是第一次拜访，或者说，她是我第一个动身登门的徒弟。 脚甫一落地，我就惊住了。 院门歪在一边，屋门也是半掩，推开一看，简直比我的房间还乱。 除了桌椅板凳，但凡能摆床上的都在床上，大大小小，圆的方的，居然还有两块鹅卵石。真不知她是怎么睡的觉，边睡觉边按摩吗？ 而我也实在不像个家长，都没有替她收拾的打算，只是打开柜子打算看看她是不是藏在里面，虽知希望渺茫。 一物直接向我砸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的一躲，便见一个架子模样的东西拍在地上。 这是……衣架吗？ 我把它竖起来。 但见它上半截是驼色对襟外衣，下半截是深一色的宽松灯笼裤，中间悬着条暗红织锦腰带。 这分明不是女孩的穿着，偏又看起来这般眼熟…… 我眼角一跳。 这不是伊云松寒惯常的打扮吗？ 千羽碧竟对他迷恋到这种程度了么？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该不会也像叶玄柒跟千羽晟…… 我这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既是如此，我要不要把伊云寒松游历的事告诉她？ 等等，她失踪了这么久，该不会得知伊云松寒去游历于是也…… 我急要往蝴蝶谷赶去。 一阵睡意忽然袭来，可能是今天这种状况太过频繁了，我几乎来不及挣扎，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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