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艾想了想，组织过语言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那我希望，无论茗儿的选择是什么，风姑娘都要尊重并支持她的决定。” 她的妹妹不止应该有选择的自由，还应该有拒绝的自由。今后，只要苍茗想，她便随时能成为不受囚困的小鸟。 风若冉对她的请求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几乎不带半点犹豫，她就点头应允了：“好，我答应姑娘。茗儿要是不愿意，我绝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我会尽我所能，保她的平安与康健。” “康健”一词，触动了苍艾关于剧情的一段记忆。 直到此刻，风若冉都显得健康至极，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与活力。可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因病而逝，这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风姑娘，你最近……会不会有身体不适的感觉？” “没有，姑娘怎么会这么问？” 苍艾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只好把这句突如其来的问候，解释为善意但不含特殊意义的关心。 风若冉看起来并不相信这说法，但还是配合着往下说：“既然姑娘放心不下，不如请个人来帮我检查检查身体？请个大夫来看看，我们都能安心些。” “倒也不用那般麻烦！我就会看诊！” 听着苍艾这句话，风若冉挑起了好看的眉毛。那眼神，很明显是在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 诧异归诧异，她很自然便将手伸到了苍艾眼前，示意其为她诊治一二。 苍艾将食指与中指搭在了风若冉的腕间，闭目凝神，认真感受其脉搏。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脉搏极为有力，除此之外……就没有然后了。 “风姑娘可有诊出些什么？” “完全没有！我看不出任何问题！原来我不会看诊啊！” “……？” 看苍艾的表情与语气，方才所进行的，大概率不是一个玩笑，风若冉便没有多问，反而劝慰道：“或许姑娘只是一时忘了正确的方法，过上一段时日，说不定就能想起什么。” “或许吧，多谢风姑娘。” 就算没有看明白些什么，苍艾仍然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风若冉绝非普通的因病而逝，其中必然有某些人动过手脚。至于本朝既恨不得她去死、又有能力将这想法付诸实践的，显然只有一日。 ……得尽快将诛杀莫承泽之事提上日程了。 好歹是知道了妹妹的想法，苍艾进到院中见到妹妹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时，心里已经有个大致的预判。果然，苍茗开口后所说的话，和她预想中的几乎分毫不差。 “姐姐，我仔细想过许多以后，还是决定要回到那边去了。一直让爹爹和娘亲为我担心也不太好，你说……”苍茗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过姐姐的表情，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是这么回事没错。不过，回去之前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 “当然可以！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苍艾从怀中取出的信件无疑是给苍茗满腔的热络情绪浇了一盆冷水，后者怎么也没有想到，父母的来信已经寄到了姐姐的手上。 也不知他们在里头写了些什么，她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等待着姐姐的下文。 在苍兴贤的这封信中，原剧情里提到过的使臣凌和光可算是出场了。更为凑巧的是，他还同苍兴贤一行碰了个正着。 苍兴贤和妻子为了小女儿能顺利从老宅中脱身，安排好了家中的一切，不辞辛劳地来到了乡下。半途中，他们遇见了一位衣着、谈吐皆不俗的青年男子，意识到这或许能成为个机会的他们没怎么犹豫，便邀请了名叫凌和光的男子同行。 通过一些旁敲侧击的打听，苍兴贤猜出此人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不低，想法设法地在交谈中提了提小女儿的特殊之处。这果然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凌和光已表现出了愿意将苍茗带去京城中的兴致。 打铁要趁热。 苍兴贤暗自琢磨着，他得尽快让小女儿同凌大人见上一面，说不定他的谋算就成了，苍家兴盛的希望，便在此举之上。 于是他愈发着急起来—— 必须立刻同苍艾见上面，看看这鬼丫头脑子里又在酝酿什么乱七八糟的计划，并及时地加以阻止！ 苍兴贤没有料到的是，他以为的“巧合”，其实是苍艾的刻意设计。她原本只是提供了名字和几条线索，让槐尧和尤景去盯着凌和光，调查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是在这过程中，她发现了可乘之机，便在新寄出的信件有心引导、改变路线，让他和她的父母见上了面。 那之后，苍兴贤寄来信中的语气，一封比一封更为急切。眼见着苍艾无动于衷，不得已，他只好将遇上了天子使臣一事明确说出来。 不说还好，他一说，苍艾可就要提要求了。她同样态度明确地表示，她一定要同凌和光见上一面，如若不然，他们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小女儿。 苍兴贤劝也劝了、骂也骂了，甚至还派了人先一步到老宅及附近搜寻苍茗的影踪，可却一无所获。 他们得到唯一同小女儿有关系的，是放在木鱼旁写着奇怪内容的一张纸。苍艾看出人是他们派去的后，还指着木鱼和经书，挂着笑容问他道：“你看我为妹妹攒的功德，是不是足以证明我反思态度的诚恳？” 苍兴贤气恼至极，却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毕竟，苍茗是按照姐姐的指示，自愿躲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 实在没有办法的他不得不妥协，同意安排苍艾与凌和光见上一面。 至于苍艾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她总觉得，在凌和光和莫承泽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否则，原剧情中，莫承泽又怎么能那般精准地知道原主的动向，还安排了一次恰到好处的山匪袭击？ 如果有，那她总是要利用起来的。 ^ 苍艾坐在屏风之后，隔着屏风上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小洞，遥遥打量着外头坐着的凌和光。 又要让苍艾同他见上面，又不想她真正出现在凌和光的面前，苍兴贤思来想去，最终找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此刻，苍兴贤正在外头，一杯接一杯地给凌和光灌酒，争取早些让他产生醉意，以免他觉察到屏风之后的视线。 苍艾知道，她父亲的盘算已经落空了。 凌和光早已注意到她就坐在这儿，还许多次不经意地同她对上了视线。 凌和光此人，有着极为敏锐的直觉。在原本的剧情中，他还未踏进那间屋子，就猜出事有不对，可他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如原主所想直接推门而入，为的就是看看会发生些什么。 今日亦是如此。 他喝了不少酒下肚，面上做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眼神却是清明的，其中甚至暗含期待之色，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苍艾收回了视线，将其停留在手中的信笺上。 靠着尤景、槐尧的被迫努力，他们基本摸清了凌和光的路数，都记在这张信纸之上了。得亏皇后在边上劝了好几句，槐尧才没有在得到结果的当天，冲到凌和光跟前给他一拳头。 毕竟，凌和光冒充的，是他的身份。作为皇帝最为信任的使臣，他感到了冒犯与屈辱。 眼下他也在外头急切地等着，只要苍艾给出指令，他立刻就能冲进来手撕凌和光。 可惜，她并没有遂了他的想头。 在最后看过凌和光一眼后，苍艾站起身，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没过多久，凌和光忽地一抬头，猛然惊觉屏风之后已然空无一人。 什么事情都还不曾发生，那后头的人就走了？ 他被勾起了兴致，看看身旁一无所觉的苍兴贤，借口喝得有些醉意上涌，便独自一人去到院中醒酒。顺着院落的小径，他瞥见了一抹翩然离去的身影，几乎不带任何犹豫，他便跟了上去，同对方打了招呼：“姑娘既然特意来了，又为何要急着走呢？” 苍艾像是被他这一声所惊扰，仓促离去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他轻笑一声，同样提了速度，很快就将人给拦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对上苍艾惊慌失措的视线，凌和光嘴角牵起一个更为明显的笑：“分明是姑娘躲在屏风后一直看我，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么？” “我只是……” “只是什么？” 苍艾意识到，即使她不再继续往下说，也能够勾引凌和光跟踪她寻到苍家老宅了，便让话题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这儿，随口留下一句表示歉意的话后跑着离开了此处。 有会些功夫的尤景和槐尧在外头接应，她走得很是顺利。路途中，还不忘同他们再做最后的一次确认。 “你们当真确定，那凌和光同陛下之间没有半点关系？说不准，他是陛下埋下的暗桩呢？” 听到苍艾的这句话，槐尧极为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哼：“陛下的暗桩分明是我！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再说了，就算我不清楚，皇后娘娘还能不知晓么？连皇后娘娘都没听过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正经角色。” “那便好，那我们就可以安心地进行下一步了。” 根据尤景二人探查得来的内容，凌和光自称为天子使臣四处游荡、顺带借着身份的便利给自己捞些好处，已经有极长的一段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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