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天直奔肉联厂？” 经过昨天的相处，袁丽梅不像昨天那么冷清。远远地看到余宝宁就开口打招呼。 “不了，咱们先到供销社一趟。” 余宝宁昨天复盘了下，她拿着袜子大礼包去糖厂，刘主任对她的条件有些看不上，如果不是她嘴上功夫到家，估计早就被人撵出门。昨天晚上查看康宁远发下来的票据，里面夹着一张半斤糖票。 这活儿都接受，怎么也得干的干净利索。 “去供销社做什么？” 余宝宁没有回答袁丽梅的话，直奔供销社。 “这糖什么意思？”袁丽梅没有陪着进去，见她拎着半斤糖出来，有些摸不到头脑。 “去肉联厂用。” “糖厂的事儿都没定下来，你就用上糖会不会有些不妥呀。” “这事儿不成的几率不大。” 见余宝宁自信满满，没吃过亏的架势，袁丽梅本想提携的心思也都歇了下来，脸上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恢复昨天的模样，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亲近感都没有。 两人直奔肉联厂宣传室，和糖厂不一样的情况，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 办公室门没有锁，两人直接推门进去等了半个小时，才见个矮胖男人进来。 那男人一眼认出袁丽梅，“丽梅怎么有功夫来我们肉联厂呀。” “我们宣传室想跟你合作一下。”袁丽梅向余宝宁介绍，“这是鲁明明，鲁主任。” 有过一次和别的厂主任打交道，这次余宝宁更加熟练一些。 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想法。 “啥？和我们合作？还想用内部价买我们厂里的肉？”鲁主任本一本正经听她说话，听完后有些绷不住，直接笑出声。 “我们厂职工逢年过节都分肉，哪家职工不开开心心的。你们袜子厂有什么。” “我们袜子厂有袜子呀，肉人人都吃，这袜子人人也都穿。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你说到时候手里掂着肉，脚上穿着我们袜子厂的袜子，嘴里在吃着糖，这来年职工还不心里甜滋滋，身上暖呼呼，身上攒上几两肉，来年不是更有干劲儿。” 余宝宁嘴里的话什么好听，就不停往外蹦。 手配合着从包里掏出早就包裹好的袜子，“这袜子是我们厂精品，全家都有份不说还有两双加厚款，家里有老人神经末梢容易受凉又不舍得买厚袜子穿，这两双质量我不是吹的能穿两三年。” 接着又掏出半斤糖，“我们再加半斤糖，可省职工置办糖了。” 鲁明明倒是没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好。 惊得余宝宁一激灵，扭头朝门口看去，才发现办公室门是半掩着的。门口站着一个比鲁主任高一些但身材差不多的男人，留着络腮胡，手里端着茶缸。 余宝宁这才确定肉联厂真得有肉水，瞧瞧着领导身材一个比一个圆润真是少见。 袁丽梅站起身来，“邱厂长。” 余宝宁也跟着看起来喊了声“邱厂长。” “没事儿，没事儿。赶紧坐。”邱厂长笑眯眯的伸手让她们坐下，自己挑了个座位坐下，“我在隔壁正好听着，觉得好奇就过来看看。” 余宝宁没想到碰到厂长，心里略有些紧张。 邱厂长看向余宝宁，“你刚刚说的话，我觉得很不错。职工忙活一年谁不想过年多发些福利。” “是呀，我们主任也想给厂里职工谋福利，但他忙让我出来商量商量。” 袁丽梅听到余宝宁的话，微微抬头看了眼余宝宁。 没想到余宝宁把这件事儿抛到姜主任身上，姜主任什么样的人，就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跳进一个坑就在坑里磨蹭从来没有个这个想法，这些年他们厂凡事逢年过节就是袜子。 她还是比较相信余宝宁自己做的。 “你们领导也是为了下面的职工。”邱厂长慢悠悠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儿我能跟你个准话，不过那内部价的事儿我还得开个会商量商量。” 余宝宁没有犹豫，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如果有什么想法给我们厂长打个电话。” 她和在糖厂一样，把样品留下，不过邱厂长没打算要还开口让她带回去。不过她没带走，“空口说不如留下样品，厂长还是留下吧。” 袁丽梅斜楞着眼睛看了眼那半包糖，有些隐隐心疼，这出来谈业务还搭上半斤糖钱。 “那我们就留下，小鲁写个条子，让小袁和小余到前面门店一人拿半斤后腿肉。”肉联厂门口有个门店，好像糖厂也有个门店，但没有肉联厂客人多。 那决定很是豪放。 那会袁丽梅心里还得心疼余宝宁白送出去半斤糖，这会儿白得了猪肉很是不好意思，“这肉我怎么好意思要。”看了眼余宝宁，“小余不行给你吧。” “袁姐这是邱厂长给的，咱就收着吧。” “人家肉联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肉，开口送人就是送肉，弄得咱们跟占人家便宜似的。”袁丽梅把肉挂在车把上，嘴上多了些笑容，没有刚早上那不近人情公事公办模样。 因为掂着半斤肉，两人也不能拎着直接回到办公室，那样还不得让人在背后好议论。两人商量一顿，直奔各家准备放下肉再回去上班。 余宝宁回到办公室，把事情告知主任，边说边写下需要找厂长让厂长开会商量决定的事情，她的工作是糖厂和肉联厂谈合作，她当时满口胡诌的一百份名额，也得告知厂长。 姜主任还着急出去开会，看着她手里的笔越写越多，眉头都皱起，“这么多事儿，我还得出去开会你自己去找厂长说去吧。” “啊。”余宝宁一愣，手中的笔顿住，看了眼还没写完的内容。她这是好心把事儿交给主任，省得自己找厂长到时候在让主任说着迈级报告。 “别啊了。你自己写完去找厂长，我得去忙去。”说完，姜主任夹着包匆匆出了办公室。 无奈，余宝宁拿着自己的本子回到自己位置继续写。 写写改改忙活到午饭时间，才满意的停笔。王林端着饭盒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下午再弄，吃饭去了。” 周娟从抽屉拿出饭盒，走到她的身边，看了眼她写的两张纸，冷哼道，“我说你这是白忙活，到时候弄不好再让厂长训一顿。” “快去打饭去吧，小余也是为了咱们谋福利，你怎么能说风凉话。”王林维护余宝宁道。 “这福利，你一个新来的能谋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周娟昂着脑袋出门，房门都不给带上，走廊的寒风呼呼的往屋里钻。 “走吧，走吧，咱们去打饭去。”王林再次催促。 下午，余宝宁拿着本子直接去找厂长，这事儿不能耽搁，要是那个厂子最近打电话来，厂长再摸不透怎么办。 把这事儿，余宝宁转达给厂长，心中就算放松下来。 手里没有活儿，余宝宁还有些不适应，闲了两天又开始闲着没事儿和王林卷毛线球。 “三天喽，某些人就等着被厂长批评吧。还做主让把糖厂的糖给肉联厂，三天都没什么动静，我看你那什么糖给肉联厂。” 三天前，肉联厂给厂长来了电话，双方厂长口头约定以定两千块价值的东西来做交换，余宝宁早就按照大礼包的袜子品类找厂长定了内部价一个大礼包差不多八块钱所以要准备五百到六百分，现在临近年底，年前的订单几乎全都结束，职工没多少活儿忙，所以做大礼包的人不少。 可关于给肉联厂还有二百五十份糖，到现在的糖厂都没有来电话。 周娟一天要提起这事儿三四回，话语中尽是嘲讽和阴阳怪气， 王林担心余宝宁和周娟打起来，每当周娟这么说，急忙出声做和事老。 这回，王林还没开口。办公室门从外推开，姜主任冒着风雪从外面回来，脸色也不知是因为外面风雪吹得有些僵还是在外面开会受了气，不怎么好看。 周娟连忙收了冷嘲热讽眼神，上千迎接姜主任，“主任外面很冷吧，我给你打杯水暖和缓和。” “不用，你抓紧改稿子吧。写了两年多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姜主任从包里拿出周娟写的稿子，拍到桌子上。 周娟脸色白了又红，伸手拿着稿子，“主任，你没给我抄一份呀？” 往常，每个月送稿子，姜主任都会给她重新抄一遍检查错字病句，这回却是她的原稿。 “我该你的，还得给你重新抄一份？我忙的要命，一天三四个会要去开，还是上过高中的，你看看你写的什么。” 周娟莫名被吼了一顿，眼眶湿润，咬着嘴唇“哪里有问题？” “自己不会看呀！”姜主任吼了一声，办公室丝毫顿时安静的只剩下姜主任倒水的声音。 姜主任渴又冷，也不顾不得杯子里隔夜茶水添了些热水，匆匆喝光。 没再搭理周娟，神色稍微有些缓和对余宝宁说，“糖厂那边来电话了，确定要合作，糖厂不缺钱要了五千块的大礼包。你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厂长说到时候给你一份优秀奖。” 优秀奖有什么，余宝宁不知道。笑了笑，“能为厂里职工谋福利是我应该做的。” 姜主任点了点头。“暂时没什么事儿，别忘了大会之前要打扫大会堂。” 外面大雪纷飞，姜主任也没再出门。 王林窝在余宝宁身边，悄咪咪跟着余宝宁学着打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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