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一样，哪里不生病。尤其是这天气热，生病更难受。” 她搬着凳子，坐在楼梯口，前后都有窗子，时不时有阵穿堂风，比屋里舒服得多。 说话间，就瞧见王老二大包小包的从下面上来。转弯儿正好和她对视上。 仰着脑袋哼了声，一声招呼都没说，从她身边路过。 吴奶奶瞧着王老二拎着东西进了赵彩的屋。压低声音说，“估摸，你大嫂家的援朝要带对象回来。王家人忙活了一早上了。” “是吗？”她这几天一直生病，很少出门儿，对于王家人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王家人想上门找事儿，康宁远为了她有个好心情，都主动挡下。 对于吴奶奶来说，人三大好命就是，投个好胎，找个好对象，说个好对象。 叹息道，“别说，王家人净做缺德事儿，一点儿也影响不到下代。你婆婆送走康工之前，已经送走个闺女，听说送走的时候已经七八岁，都是干活的好手了。为了给老大结婚，十块钱送给个光棍子。 听说，现在在省城。”微微停顿，“不过，过得挺好。 老天就是不开眼，听说王援朝找了个父母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小姑娘，人家姑娘在钢厂小学做老师呢。” 吴奶奶一遍遍感叹老天不开眼。 余宝宁心里倒是没有波澜，对于这些不公的事情早就习惯。 没说几分钟，王家人断断续续的都提前下班回来。 下班铃刚响第一遍，王援朝打扮溜光水滑，带着一家三口上了三楼。 瞧着那夫妻打扮确实像机关单位干部，可那面相一个比一个不好，肯定不是安分主儿。 从她身边过，眼神都不带斜视看一眼。 她心里盘算着，老天不公的可能性不大，天道轮回，还没等着呗。 没过的几分钟，康宁远拎着公文包匆匆回来。 “我在食堂订好了，等我洗个澡咱们就走。” 昨天和康宁远商量，在家做顿饭请领导们到家里好好谢谢人家，这些年的关照。 康宁远担心她刚刚痊愈，身体再受不了，提出在食堂里摆上桌也是一样的心意。 后来一想，现在天气太热。她又不受热，在忙活顿饭弄中暑。 得不偿失。 “行，你快去吧。要是迟到了不好。” 虽然是在熟悉的食堂请客，但是也得积极些。 等康宁远的空档，她回房间也换了身衣服。 两人二人欢欢喜喜收拾妥当去食堂。 可王家的气氛十分不好。 女方父母进屋茶还没凉透，直接开口说，“我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希望结婚后有自己的房子。” 女方妈妈，眼睛四处打量了下房间，一室一厅的筒子楼。地面刚擦不久，可还是一股汗臭加脚丫子的臭味。 毫不掩饰从兜里掏出手帕掩在鼻尖。 赵彩听要房子，这问题不大。满口答应，“亲家放心，只要两人结婚肯定要小两口住上单间。” “听说，他小叔结婚的时候给女方彩礼一个临时工工作花二百多买的？我们也要求不高，彩礼要二百六。陪嫁按照现在时兴的陪嫁。” 现在时兴什么？ 两个枕套，一对盆子，一个盆架子，外加两床被褥。疼闺女的一个红柜子一张床，再带点零碎东西这是顶天。 要是家境不好，也就带两件衣服就来。 王老四那眼珠子转得突突的。 王老大脸色有些不好看，援朝最大，而她家儿子最多，张口就要二百六，到她家这些孩子怎么办？ 都跟风要这么多彩礼，谁受得了。 提起余宝宁的工作，她就肉疼，“亲家，二百六太高。谁家能出这么多的彩礼。不如咱们按照现在时兴的办就是。” “不行，我家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能受罪，反正彩礼钱我们也不要，到时候都让闺女带回来。要是不出，我们就看算了。” 王援朝听到婚事要散伙，顿时急了。“奶，二百多又不多，反正文文还带回来。” 赵彩瞪了眼最疼爱的大孙子。 孩子小，不懂事儿。这彩礼就相当于市场价，打破了以后要彩礼只会多不会少。 “亲家也不能这么绝对，我正在办着退休到时候工作给援朝。纺织厂多吃香我也不用多说。你要觉得两个小孩儿合适咱们就按照时兴的办。” 赵彩不怕女方父母一口回绝，她可有法宝，“这结婚之后就能单独住，就算厂长家亲儿子都不能，你们好好商量商量。” 这房子的事儿，确实拿捏住女主父母。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咬着二百六的彩礼死活不松口。 双方讨价还价的你来我往的说着。 此时的食堂包间也是热情高涨。 这次请客，上到厂长下到车间主任，大大小小一桌子的官儿。 各个都对康宁远十分客气。 康宁远不会酒场上的客气话，余宝宁代表他好好感谢了下在座的领导。 顺带说了一串吉利话，顿时提高活跃的气氛。 “小康呀，小余不错。你们两口子以后好好过日子。”厂长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拍着康宁远的肩膀。 康宁远连说，“是，是是。”手里倒酒的动作没有停，厂长坐下时，手里的酒杯又被倒满。 治安主任，端着酒对余宝宁说，“小余人好命也好，别看小康有个不靠谱的亲妈，可工作能力一直很好，咱们周围厂子有什么棘手的大事都是他帮忙处理。 就连省城的电器厂一直想调回小康，小康不舍得咱们厂子才一直没走。 不然，小余可碰不到小康。” 康宁远端着小半杯酒回敬了治安主任和厂长一个，“多亏各位领导关照我，不然这么好的小余我是遇不到的。”只要又提起回门回来入室抢劫那次的事情，\"刘主任，上次也多亏你帮忙出面。” “没什么，没什么。大家伙都想让你们小两口过上平静的日子。” 康宁远人真诚又少参加这样的酒桌，哪里是几个常在酒桌混的领导。 三五回合，那激昂兴致被点燃，哪怕每次小口小口的喝，康宁远很快有了醉意。 几个领导常在酒桌混，见康宁远醉意浓重，一个个的指挥“赶紧灌水，多喝点水，撒泡尿就酒醒了。” 最后，康宁远抱着满肚子咣当的水，脑袋晕沉，可意志清晰的和余宝宁回了家。 “小余同志泡个脚！” 余宝宁刚洗漱完在床前擦脸，康宁远醉醺醺端着盆水，晃晃荡荡走了进来。 虽然，康宁远极力克制脚下步子，可还是有不少的水流了出来。 余宝宁嫌弃的跳着脚，“你赶紧给我放下，放下！这屋里都快被你给泡了！” 康宁远停下，看了眼洒出来的水，“没事儿，明天我收拾。” “来，洗脚。”说着，跪在床前就要脱她的鞋。 她急忙躲开，“我刚刚洗了，不用。” “不行，一定要泡的。泡脚舒服。”住着她的脚强摁在盆里，眼睛微眯昂着脑袋，扯着嘴笑问道，“水温刚刚好对不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康宁远的衬衣扣得乱七八糟，露着里面的背心。 平时是挺体贴，喝了酒有些过分的体贴。 明明之前喝醉酒都是倒头就睡，今天怎么变了花样。 “行了，你赶紧洗漱睡觉吧。” “我给你洗好再睡。” 说完，低头仔细洗着她的脚。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搓了遍。 都把皮搓红了。 “不用搓，我天天洗脚还能多脏。” 偏偏不听，非要按照他的节奏来洗。 * 睡得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吓得猛地睁开眼睛。 本来躺在床尾的康宁远，躺在她的外侧，撑着脑袋盯着她不断傻笑。 昏黄的台灯映得有些渗人。 “你不睡觉，直勾勾的盯着我做什么？” “好看。”说着，还上手摸了起来。 “我好喜欢你，希望你永远都在。” 半夜三更不睡觉，跟她玩深情对白。她可不吃这套，猛地抬脚把人踹到床底下。 坐起身来，指着没有防备被她揣踹在地上的康宁远，“以后再给我沾丁点儿酒，就出去打地铺！” 康宁远晃晃悠悠从床底下爬了起来，趴在床尾傻乎乎笑了两声，“好幸福。” 平时的儒雅绅士模样，现在还有些小猥琐。 “幸福个鬼！”余宝宁抬脚又给了脚，拽着被单滚到床里面重新躺下。 “原来吴厂长说的被妻子管着是真得幸福。” 她不知道康宁远嘴里的吴厂长是谁，但听出来康宁远和这吴厂长应该是臭味想通。 又伸脚踹了下康宁远，结果踹空。“真是闷骚！” 康宁远主动把心口贴在她的脚心，双手抱着脚背。 “快睡吧，挺晚的了。” 说完，就没有听到康宁远有什么动静。想抽回脚，那双紧紧抱着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隔了几分钟重新试着抽回脚，结果还是一样。 最终放弃抵抗，任由康宁远搂着。 余宝宁醒来，康宁远已经不在床上。起身懵懵得盯着她的脚出了神。 “怎么了？今天要不要上班？不舒服就再歇天。” 余宝宁猛地抬头，恶狠狠地对康宁远说，“以后在喝酒就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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