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伸着手，说：“教我。” 谢衿言轻笑了一声，凑到她的耳边，声音里带着些许愉悦，“一旦学会，也许你一辈子都戒不掉了。你还会想尝试吗？” “想。”庄梦说。 谢衿言重新抽出一支烟来，放进嘴里点上，然后递在庄梦嘴边，说：“像呼吸一样，把它吸进去，再慢慢吐出来。” 庄梦张嘴含住，烟头上还残留着谢衿言嘴唇的温度。 “不是含着，是叼住。”谢衿言笑着说。 庄梦学着她的样子，烟雾熏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她尝试着吸了一口，得不到要领，烟雾在嘴里乱串，她急忙张嘴吐出来，趴在地上咳嗽。 谢衿言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你也是这样吗？”庄梦转过头问她，眼泪都被呛出来。 谢衿言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说：“我也是。” “你为什么学抽烟？”庄梦问她。 谢衿言就不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春风拂面，温温柔柔的像是一朵惹人怜爱的小花。不笑的时候，就是一个冷冰冰的美人，画上那样的没有温度的美人。 “很多时候，不应该花太多的时间去难过，应该花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快乐。”谢衿言说。 “这样，我感觉快乐，就足够了。” 庄梦定定看着她，她像一只黑色的蝴蝶，轻轻扇动着她的翅膀。 她又笑起来，瞬间变回小花的模样，问：“还学吗？” “学。”庄梦认真地说。 庄梦不是个好学生，连着抽了三支，除了被呛得苦胆都快咳出来，还是没学会。 谢衿言拉着她：“下次，下次再教你。回去吧，不然一会她们问起来，不好说。” 庄梦就跟着谢衿言回宿舍，她似乎知道了谢衿言的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有些小小的开心。 董奕星问庄梦：“国庆你要回家吗？” 庄梦点点头，“要回去的。” 他有些失落，还是笑着说：“回去挺好，接下来就没有假期了。” “你有事？”庄梦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我想说，我可不可以送你。”董奕星问道。 庄梦疑惑道：“送我到车站？那没什么必要，我找得到路的。” “那好吧…”董奕星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回来该带些厚衣服了，这边冷得快，国庆一过温度就降了。”董奕星念叨。 庄梦看着他。 “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过马路的时候注意看车，这边路窄，很多司机眼神不好。”他继续说。 “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我怕你拿的东西太重，你拎不动。” “到时候给你多买些零食屯着，你放在宿舍。” “你看着我做什么？”他终于笑着问出来。 庄梦歪了歪头，想了想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种语气哄着我说话。” 董奕星愣了一下，抬手摸她的头，笑着道：“抱歉，看你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就话多一些，我以后注意。” 庄梦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他的魔掌，抿了抿唇认真道：“董奕星。” “嗯？” “我们分开吧。” 风轻轻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又飘去。 秋天了。庄梦想。 “为什么？”董奕星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庄梦有些不敢直视他眼底的失落，低着头轻声说：“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他问。 “我不值得你这样喜欢…”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都在一个学校，穿着一样的校服，念着一样书。” “我不喜欢你！”庄梦说。 … “我喜欢你，就够了。”董奕星说。 “你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我傻！我笨！我蠢！我不明白，你给我说，我就明白了！” “就是因为你傻，你笨，你蠢，所以才要分开！”庄梦瞪着眼睛吼他。 … 一把被拉入怀抱的时候，庄梦鼻子一酸，忍不住就想哭出来。 明明自己说了那么多，他怎么还不明白！ 她又觉得矫情，果然是言情小说看得太多，会幻想自己也会是其中的女主角。 他们根本就没有以后，现在的一切，只是黄粱一梦罢了。她不想要这样的短暂，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的喜欢太纯粹，庄梦不想去破坏，他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更优秀的女孩子去承受他的喜欢。 她自认，自己根本不是。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董奕星颤抖着声音。 “不是！”庄梦梗着脖子。 太远了，未来太远了。十六岁的她根本看不清。 庄梦哭得差不多了，董奕星请她吃宵夜。 其实也没什么吃的，庄梦随便吃了几口，吃不下了。 庄梦想要回去，董奕星却拉住她，问：“离熄灯还有好一会呢，陪我坐坐，行吗。” 董奕星拿出随身带的纸，擦干净的地方，又吹了灰，让庄梦坐着。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坐在花坛上。 董奕星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后，将另一只耳机轻轻挂在庄梦的耳朵里。 庄梦下意识往后想要躲开，却忘了后面是空的，差点摔倒。幸好董奕星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庄梦想，自己的脸肯定都烧熟了。 耳朵里传来悠扬的钢琴曲。 庄梦不懂钢琴，只默默听着。 董奕星说：“我很想你，庄梦。” “我不就在你旁边吗？有什么好想的。” “你不懂。我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也不说，我都觉得高兴。” “这首曲子，叫《梦中的婚礼》，我希望有一天，在我的结婚典礼上，能播放这首曲子。”他轻声说。 庄梦叹了口气，果然，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根本不明白他的喜好，钢琴和钢琴曲对她来说，太高雅了，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触碰的。 董奕星试探性地牵住庄梦的手，见庄梦没有拒绝，悄悄松了口气。 “等放假回来，我带你去我家，教你弹钢琴。”董奕星望着她，说。 “我不会。” “我教你，很简单的。” 庄梦笑了笑。 “庄梦…” “嗯？” “我可以…亲亲你吗？” 董奕星的手心微微发汗，庄梦动了动了手指，被他更加紧紧地握住。 他耳根发红，额头也沁出些汗来，在灯光的衬托下闪闪发光。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庄梦，庄梦都听到他微微咽口水的声音。 “我…”庄梦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 柔软的触感从嘴唇传遍全身，庄梦如遭雷击。 董奕星一只手紧紧握住庄梦的手，一只手轻轻搂上她的腰。 这个吻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火热的嘴唇碾压着另一张毫无防备的唇，舌尖却温柔地划过她的牙齿。 庄梦毫无还手之力，睁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 她终于带着丝清醒，连忙推开董奕星。 “你…” 话还没说完，董奕星的唇又压下来。 唇齿相依间，他迷迷糊糊地喊她的名字，庄梦，庄梦… 耳机掉在地上，庄梦胸口不停起伏，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 啪！ 庄梦捏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掌心，气息不稳地吼：“董奕星！” 董奕星捂着脸，眼神终于清醒，他说：“对不起，庄梦。” 庄梦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董奕星摸了摸嘴唇，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耳机。 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庄梦，我真的…做梦都想尝尝你嘴唇的味道。红红的、软软的、小小的，老是说些惹我生气的话。我看着你的嘴唇，它那么可爱，它就在那里…” “我每天都在害怕，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抓不住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真的，我每天都在害怕，你总是把分手挂在嘴边，我…” “够了！”庄梦打断他的话，哭着说：“分开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顾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庄梦跑回了寝室。 大家正在叽叽喳喳讨论什么高兴地事情，看到她都不由一愣，忙挤在床边问她是怎么了。 庄梦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张妍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问道：”董奕星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金小小也坐过来，“他敢欺负你！我们给你出气！” 庄梦摇摇头，瓮声瓮气的说：“我和他分手了，以后不要再说任何关于他的事情，我不想听。” “分手了！”金小小和安佳震惊道。 “分了就算了，别哭了。好好读书。”谢矜言坐在床边说。 金小小也安慰她：“没事没事，不就是分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欢就分手呗。” “他是谁也不好使，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家的庄梦，是不是。”张妍说。 庄梦终于从被子里钻出头来，谢衿言伸手理了理她有乱的头发。 她一把抱住谢衿言，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谢衿言轻轻回抱住她：“乖，都过去了。” 庄梦哭得大声，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完才罢休。 怎么能过去呢？ 她以为，董奕星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她可以跨过心里的那股劲。 她以为，他会是那个懂她的人。 “你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我傻！我笨！我蠢！我不明白，你给我说，我就明白了！” 她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能奢望别人能明白呢？ 她什么都没说，又怎么能怨他不明白呢。 其实，错的是她。她才是该道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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