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开饭。几人已经饿得不行，浑身都是汗，腿脚酸软。 开饭前还要列队，唱歌，然后根据班级进去排队。 罗教官说：“吃饭时不允许发出声音，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浪费。各自吃完休息一小时，然后开始接下来的训练。” 金小小撇起嘴小声抱怨：“这个食堂真的好垃圾啊，大清早的就只有这些。” 庄梦看了看面前的台子，豆浆，包子馒头，米粉。没了。 庄梦倒是无所谓，有吃的就行。她虽然吃不惯早餐，但是今天这一通折腾下来，肚子早就饿了。 打了碗米粉，几人找了个地方坐着，小声的抱怨着早餐难吃。 安佳随便吃了两口就想离开，她说：“这就不是人吃的东西。我回去泡泡面了。” “你都没吃完，那有教官守着呢。”金小小示意大家看过去，食堂门口站着两位教官，吃完的餐盘要放在那里。 安佳突然就生气起来，庄梦见她想要摔盘子的模样，立马道：“把你的给我吧，我还能吃两口的。” 安佳疑惑地看着她：“可是我吃过了，不嫌弃吗？” 庄梦扯出一抹笑：“没事，大家都是女孩子，你又没有传染病。刚好我今天有些饿了。” 她是怕安佳真的摔了盘子，响声会引起教官们的注意。 幸好食堂饭菜的分量真的少的可怜，安佳本来买的是个肉包子，分开吃了两口，庄梦就把另外一半吃了。 说是肉包，庄梦肉都没吃到多少，全是面粉。 谢矜言安安静静吃完米粉，才说：“真的一点油水也没有，还没有我家做的米粉好吃。” “是啊，还是家里做的饭好吃。”金小小边嫌弃边吃，最后还是忍不住，弯在旁边干呕起来。 庄梦觉得有些尴尬，放下筷子说：“大家忍忍吧，估计是还没开学的原因，食堂也没做过来。” 张妍冷哼一声：“我看以后三年都要吃这个了。” 军训第一天，站军姿。 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除了中间休息的一个小时，连着站了三个小时。 庄梦满脸的汗，她眯着眼睛，防止汗水流进眼睛里。背心里的汗水顺着皮肤流进裤腰，痒痒的。 她搞不懂，为什么站军姿一定要面对着太阳啊，一定要站在太阳底下啊。 身体不由自主地垮下来，教官吼一声，大家又瞬间抬头挺胸，提臀收腹。 庄梦每一刻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地站得笔直。 不知道草丛里的蛐蛐在叫什么，庄梦的思绪就跟着它一起，飘乎乎地到处飞。 “庄梦…我不行了。”谢矜言虚弱的声音突然传来。 庄梦还没有反应，身边的谢矜言已经一头栽倒在地，砸在前面的水泥地上。 人群突然沸腾起来，把谢矜言包围在圈子里。庄梦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子就去扶她。罗教官突然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同学们骚动着，庄梦抬起来脸，满脸惊魂未定，“教官，她晕倒了…” “闭嘴！站直咯！”罗教官吼了一声，同学们纷纷站好。 他两步走到庄梦前面，怒视着她：“谁允许你动的？你不会打报告吗？” 庄梦张着嘴，颤抖着声音，“报告，谢矜言晕倒了…” “归队！”罗教官命令她。 庄梦执着的扶着谢矜言，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也干得厉害，即使晕倒，眉头都紧紧皱着。 庄梦就这样抬着脸，盯着罗教官说：“报告教官，谢矜言可能中暑了。” 她若是让开，谢矜言会重新躺在地上。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躺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 “我让你归队，聋了是吗！” “报告教官，我申请扶谢矜言去医务室。”庄梦一字一句的说。 “我看你是想偷懒！”罗教官站在庄梦面前，挡住她刺眼的阳光。 或许是庄梦的表情太过执着太过吓人，又或许是谢矜言的脸色真的太过惨白，罗教官哼了一声，软下声音道：“找个人和你一起，背她去医务室之后赶紧回来。十分钟。” 庄梦没再看他，张妍两步跑过来，大声喊：“报告教官，我和她一起。” 罗教官摆摆手，说：“原地休息十分钟！” 庄梦松了口气，张妍瞪着她，手却不停，两人把谢矜言拉起来，张妍主动要求背谢矜言。 “你那小身板还是算了吧，我来。”张妍说。 庄梦就扶着谢矜言的背，她已经没有意识，根本不会主动勾住人的脖子。 两人朝着医务室跑，张妍喘着气还在说：“你胆子真大，要是教官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不过军训十几天，没关系的。”庄梦淡淡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倔。”张妍说她。 两人把谢矜言背到医务室，医务室里已经躺了三名女同学，都在哼哼唧唧说不舒服。 医生已经有了经验，让她们把谢矜言放下，就开始做救援。 “现在学生的体质这么差吗？”医生还在自言自语。 庄梦正想问她谢矜言多久能醒，医生已经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一会就醒了，不是大事，休息一会喝点水就行。你们赶紧回去吧。” 刚说完这话，谢矜言悠悠醒过来，庄梦和张妍都松了口气。 庄梦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先别回去。”就拉着张妍回到队伍里。 罗教官看到她们，示意她们归队。庄梦站好姿势，罗教官走到她面前，用手替她理了理因为跑步有些乱的衣领，说：“英雄救美？你小子挺会啊。” 身边传来小声的笑声，罗教官一眼瞪过去，瞬间安静了。 庄梦抬眼盯着他的脸，说：“报告教官，我是女生。” 罗教官愣了一下，扫眼看了一眼她的胸脯，勾起嘴角道：“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庄梦直觉这两个字，是在嘲笑她。 她站得笔直，大声道：“是的。” “很好。”罗教官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转身走了。 庄梦还在思考他这句话是不是挑明了要给自己穿小鞋的意思，身边的安佳悄声说：“谢矜言好点了吗？” “我们走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庄梦头也不回，悄声回复。 “那就好。”安佳说。 张妍担心的罗教官会给庄梦穿小鞋这事并没有发生，除了他老是会晃到庄梦这边，让庄梦没办法摸鱼之外，其他都很正常。 下午除了站军姿，教官还教转身和蹲下，借着这样的机会，可以轻微地，小幅度地，活动一下已经发僵的腿脚和背脊。 谢矜言直到下午结束了，才回到宿舍。 几人围着她纷纷询问怎么样，她脸色红润了许多，笑着说：“没事了，好多了。” 金小小边扇风边抱怨，“这么热的天，简直要人命！” 张妍也不舒服，语气不好道：“该死的军训，该死的罗教官，凶得要死！不想读书了…” 庄梦放下心来，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安佳在一旁说：“庄梦今天这样，估计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谢矜言疑惑地看着几人，金小小连忙把她晕倒后的事情绘声绘色说了，庄梦拦都拦不住。 谢矜言拉着庄梦的手，“抱歉，连累你了。” 庄梦笑起来，“什么连累，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军训十几天而已，况且这么多学生，教官也不是盯着我一个人的。” 安佳突然阴阳怪气道：“你不知道，罗教官还以为庄梦是男生呢，英雄救美。” 庄梦听着这话，敏锐感觉安佳有丝生气，但是她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也就没往心里去。 谢矜言就笑起来，“教官真的以为庄梦是男生吗？” 金小小立马接道：“可不是！我当时都笑喷了，哈哈。” 几人笑着打趣庄梦，无非就是说她的胸脯果然很小，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到；或者说她的发型，和男孩子没什么两样；又或者说，不仔细看，庄梦确实像个男孩子之类的话。 庄梦佯装生气：“拜托，别再说了，本来我就很自卑了，你们再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男生了。” “你不会是双性人吧？”金小小震惊道。 庄梦无奈地笑出声来：“小小，我就开个玩笑，你居然还认真了。” 大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趁着下午休息，打水洗澡洗衣服。 才两天，庄梦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真的做到倒头就能睡着，明明她的觉一向很浅。 半夜时不时吹哨跑操，才两天，晚上就不分时间折腾了五六回。有时候才刚睡着，哨子声就响起来了。 天还没亮就吹哨子起床，军姿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午睡时还得随时应付突击检查。教官们要检查物品是否按要求摆放，被子是否叠成豆腐块的形状。 导致几人午睡都只是轻轻靠着，不敢把床弄乱。 最主要的是，罗教官认识了庄梦，老是晃到她面前，导致她不能摸鱼训练，每次都要提起十分的精神来。 每天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女生寝室晚上哭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像是在比赛。 一边是想家，一边是没吃过这样的苦。 隔壁宿舍又传来哭声和安慰声，庄梦轻轻叹了口气，她也觉得好累。 就不能睡觉吗？明明大家都那么困了，哪里还来的精力抱着被子哭啊。 庄梦还在腹诽，就听到金小小蒙着被子，轻轻啜泣着。她又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听得出来，她很难受。 张妍却是从上铺下来，钻进金小小的被子里，抱着她用手抚摸着她的背。 金小小哭得更大声了。庄梦感觉，安佳似乎也在哭，因为上铺的床铺，在轻轻的晃动着。 大家都没有说话，小小的寝室里只剩下一声声委屈难过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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