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查到了。” Nancy把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包括这次带头宣传的各大营销号所属的MCN公司,和相应的股权结构。 “这些KOL是专门培养的,只在演艺圈相关引导舆论,并不涉及产业品牌和其他社会话题。这些账号所在的领域跨度极大,属性几乎完全不同,但是根据观察发现,它们都曾经为松松小姐助力。” 石砚沉并不翻动那些文件。 他想起松松曾经坐在他面前,亲口说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名义上的嫂子。 他的脸色沉下来。 “其实这也不能代表松松小姐没有说实话。她很在意自己的这部作品,一开始就很舍得为它做宣发,现在乐坛竞争压力大,不做营销宣发根本没有大火的机会,酒香也怕巷子深……” 石砚沉摆手,让她退出房间。 —— 回曲市的路上,白歆芮依旧困困顿顿。 帕拉梅拉车身宽阔,方便她在后排和石韵潇拉开冷战距离。 明明困得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还要振作清醒,不给他强行跨过三八线的借口。 她直觉石韵潇肯定知道些什么。 节目突然恢复录制,总导演什么也不说,只神神秘秘告诉说:一切低调。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临时通知要回动物园? 石韵潇面色如常: “野生动物园是珺晟的产业。” 互联网热度总要回落到有效的旅游拉动效率才行。 —— 三月下旬,南风天潮热湿润,山林送来清凉的绿意。 他特意挑选了一条平缓的山路,迂回蜿蜒,铺展到少人来的山腰。 天气虽然阴着,但很容易闷出汗,白歆芮走走停停,一路上看到纤细的花草,迎着太阳的方向,只拿洁白娇嫩的枝条茎干对着她。 石韵潇始终在她前面,拉开半步的距离。 早知道是来爬山,她宁愿回去面对林漪栩那张臭脸。 石韵潇在山沟边缘地平线的下降处停下。 相差的距离让她只能撩起眼皮从下往上仰视他。 她莫名回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她初来乍到,在这个偏远的小城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很亲切友好,但他的气质是与众不同的。 即便站在最荒凉衰败的泥泞里,从容矜贵难掩。他的气质是温和从容的,好像什么都能接纳。破开潮湿的土沼,他像那些白色小伞一样坚韧柔软,但纤尘不染。 再也没有遮挡物,阳光直白地降下,所有影子都缩得很短。白歆芮庆幸自己穿了防晒的罩衣和宽大的帽子,让她可以自如地抱手等石韵潇先开口。 他果然朝她走拢,一言不发地站成一棵亭亭的树,投下清凉的阴影。 她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山沟平缓,满目是遍地的婆婆纳,张着四片粉蓝色花瓣,如碧蓝的海水倾泻。她们在微风中频频颔首,是风的褶皱。 上来的时候竟没有注意到,光看到她们细嫩的后颈。 忽然有一种汹涌的泪意。 白歆芮后背靠在他前胸,努力眨眼,避免用手拭泪。幸好她在他面前是那么娇小,不至于让他发现。 才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 要是被他看见,他后半辈子都有的吹了。 男人总是这样虚荣的。 是花太美了。 “从这里看下去,就是动物园的后山。那里,有一条路,通向狮虎山和熊馆。” 白歆芮只看得见一团模糊的建筑。 她喉咙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她记起石韵潇说过,在节目之前他从来没有真的去过那里。但是现在看来,他对那里很熟悉。 天喑县有千年历史,但还是近几年动物园落成之后才渐渐有了热闹的声音。 石韵潇再叛逆,毕竟是照着珺晟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起来的,他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高中就开始接触集团内部的管理事务。就算他暂时从人生的所谓正道上脱轨,就算被和她的婚姻牵绊三年,他只需要一个回头,就会被稳稳接住。 他的自信和松弛是安全感浇灌出来的。就连他的悲悯和固执,都不是白歆芮能真正领会的。 哪怕石韵潇给了她很多安全感,但是她迟早得面对隐藏在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六年。 —— 唐初在山里的实验室留守,看到两人来,难掩慌张。 幸好他导心系他许久不见的菌物,只让他陪白歆芮喝茶,自己一个人往实验室去了。 白歆芮捏起薄薄的杯壁,轻抿一口,目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好奇打探。 下一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俩聊的内容有限,大多是关于石韵潇。唐初专挑白歆芮没听过的小故事。 比如他们常年和试验田的老鼠斗智斗勇,比如有一回一头饿疯了的野猪闯进试验田。 白歆芮举手问出心中的疑惑: “是他亲自做这些?” 得到了果断的否认: “当然都是卑职做的。” 白歆芮很恶劣地放下心来: 他是那么四平八稳的人。 她很快换上关切的表情: “你辛苦了。” 但唐初的悲愤只停留了几秒,很快再次陷入回忆。 延毕的第一年,实验室失火,唐初抱着救出来的培养皿坐在地上哭,刚长出来的菌丝脆弱不堪,全都折断了。 石韵潇本来在外地做调研的,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火早就被居民扑灭了。他第一次没有走进实验室,而是找到坐在地上愣神的唐初,狠狠地把他扯起来,又把他转了个面,问他有无受伤。 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他发火。 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印象深刻。 “我对不起他。” 白歆芮百感交集地深深看向他。 他的杯子里好像掺了酒,喝着喝着脸就埋下去。 现在研究生的毕业压力也太大了。 —— 木质长桌拼在一起,节目组拿出了红白格桌布,使得晚餐的节日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 梁玥精心研究出了最新的意大利面酱料配方,分给了台前幕后辛苦付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穆邹跟在后面,笑着说她的意大利面比他的新专辑更受欢迎,吓得他们纷纷喊冤,解释说自己早已经收藏了两张——一张放在家,另一张在车里,每天早起贪黑地收听。 陈浊感冒严重,披了一块毛毯,站在林漪栩旁边,指导她掌勺。她难得好脾气地同他轻声细语。 石韵潇在厨房,白歆芮照惯例没有陪他,自顾自逗猫玩。 小木屋里的其他小动物早已经送回园区了,玻璃房里空空荡荡,和热闹的聚餐场景反差剧烈。 外面夜已深了,白歆芮通过玻璃外墙望出去,迷迷茫茫的雾气升腾,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倒是石韵潇的样子模模糊糊地倒映在上面,她的视线回落、聚焦,不轻不重地描出他的轮廓。 不管石韵潇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已经做出决定,就一定不会让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陈泮也是这样建议的。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节目结束。 等节目一结束。 —— 打板开始录制,同时,《婚事第二季》的最后一次直播也拉开帷幕。 在晚餐之前,节目组抬出一个不透明的箱子。 里面装着每一位嘉宾写给另一半的信件。 是在晚餐之前,每一个人被叫到小房间里独立写下的。 白歆芮参加过太多综艺节目,每每收官之夜,大家总要聚在一起说些难舍难分的感人言语,掏心掏肺的话基本真假参半,流的眼泪往往是融合了半生演技。 在镜头前公开说的能有几句真话?不过是想通过收官热度卖卖人情,最好能笼络一些人气更旺的艺人,在他们的粉丝那里领取爱的号码牌。 但是。 她看似不经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掠过身旁的男人。 他的下颌线清晰,额前的短发整齐又蓬松。 梁玥站起来才勉强够到抽签口,穆邹在她旁边,帮助把箱子倾斜过来。 她展开信纸,略略看了一眼,眼睛亮亮的,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 “这一张的字迹像个男生。” “宝贝。” 话剧演员的天赋,在场其他嘉宾腻得东倒西歪,除了一个人。 梁玥很有信念感地继续读下去,读着读着,声音哽咽: “未来也想牵着你的手从全世界面前走过。” 林漪栩果然开始抽纸巾。 白歆芮早猜到梁玥拿到的是穆老师的信。 那一次红毯他也在的,他把重要的会议推到线上,赶在她走上红毯之前偷偷到达现场。 她记得人海中遥遥对视,明明看不清他才对的,可是他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和她对上。那一刻心脏都好像漏跳一拍。 他还送了她一整套珠宝,说只有她才能相配。 穆邹一眼都不敢看她,等她读完,才含泪地拥住她。 掌声中,轮到穆邹抽下一封。 是一个朴素的牛皮纸信封。 现在谁还会用这样的信封? 白歆芮印象中好像见过。在灰暗的实验室阁楼里?还是书架上? 那个楼梯很难走。那天灰尘很大,她想靠在桌沿,却被他体贴地用手扶住。 信封还没拆开,小木屋的门被规规矩矩敲了三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 是谁现在来访?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