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层的海城玻璃餐厅,从视野宽广的落地窗看出去,整个城市的风景一览无余, 海边的璀璨灯光勾勒出崎岖漫长的海岸线,一边是安然入睡的大海,一边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夜生活。 金松松戴了一顶椰棕丝纤维编织宽檐帽,遮住了一头金发。她侧身穿过低声交谈的人群,到走廊尽头的隐蔽包间,指节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房间内只有一个人。白歆芮雪白的手臂从竹绿色坎肩下伸出,招呼她落座。 “我先点了几个基础的海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松松在海城生活多年,她看着白歆芮标注出来的几样菜式,十分遗憾地微微颔首: 她选择了一些不会出错的虾类和贝壳,但是当地应季的特色生猛海鲜全都被她错过了。 这也不能怪她。琼元的注册地在内陆,她对她有些误会实属正常。 她按铃呼唤服务员。 “小姐,我们要加菜。” 服务员点头微笑退出去,松松才发现白歆芮一手托腮,一手端着茶杯,努力挡住脸。 她笑话她: “看来大明星也有大明星的烦恼嘛。” 白歆芮略显疲惫地吐气: “最近节目录制,附近有不少粉丝。” 松松点头,双手托下巴: “那大明星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喊我吃饭,是为了什么呢?” 白歆芮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纸,贴着实木桌面滑到松松面前。 “《十五度海洋》的新编曲?我记得这是上次晚宴没能顺利登场的版本。” 白歆芮颔首: “我还想在里面添加新的采样。计划在综艺结束后的义演里呈现。” 松松把纸推回去: “预算起码要一百万了,你这个义演,能回得了本吗?” 重新组乐队、租录音棚、采样缩混,白歆芮不是不清楚流程。她曾经全程参与专辑制作,深知要做出好的效果,成本的上限极高。 而且她从不肯将就。 但是综艺节目即将夭折,能不能顺利拿到出演费都是未知数,再加上三年来没有参加活动,她的小金库告急。 总不能向松松开口。如果说发行版本也是她的成绩,而专门为一次效果未知的演出重新编曲不在她的义务范围内。 事实上,她不向白歆芮收演唱费用就不错了。 “但是这次演出,还挺重要的。” 说不定是石韵潇最后一次到现场听她唱歌。 说不定是她最后一次身边有石韵潇的演唱。 松松立刻明白了大半:她是为了和她的完蛋表哥有一次美好的回忆。 “那我想想办法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 白歆芮轻轻握拳,像是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建设: “石韵潇,以前有谈过其他女朋友吗?” 松松嘴里的红膏炝蟹好像活过来咬了她一口。 —— 石韵潇看着松松发来的合照和信息,眉头皱到一起。 清新的绿色纱裙很衬她的肤色,吊带沙滩裙飘摇灵动,雪肩半露,亲切地贴在松松身侧。 她很少在他面前这么穿。 思考片刻,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那一头的语气很欢快: “嫂子真不愧是哥哥诱捕器,平时你回复可没这么积极。” 石韵潇单手按按眉心: “要借多少?” 松松得寸进尺: “重新编曲大概要一百来万吧,给你打个折,两百八。” 石韵潇轻哼一声,等她狡辩。 “嫂子问起你的恋爱史诶。要不是我老实厚道,你可就兜不住了。” 石韵潇忍不住解释: “我什么时候……” “哥哥你的确没有主动和人家确认关系,但是不妨碍别人长了舌头可以说话啊。伯父给你介绍对象,巴不得直接送到你家里,再送一个珺晟正牌太子妃的名号。” 石韵潇保持沉默。 “哥哥你太不会说话了,还喜欢装神秘让嫂子猜。只要两百八十万,就可以让聪明可爱的妹妹永远替你开口解释,是不是很划算?” 是不让造谣的封口费还差不多吧。 “还是以前那张卡?我现在给你打,晚上早点送她回来。” “今晚不行。” 松松望向海边礁石上的白歆芮,远远朝她挥手。 “要连夜在海边收集歌曲素材。音乐人之间呢当然有音乐人的事情要做啦。” 手机收到提醒,点开一看,她财大气粗的哥哥发来整整三百万的转账。 “地址发我。” —— 松松找的露营帐篷比抠搜节目组提供的要好多了。 三月底,乍暖还寒,如果没有足够厚的帆布,根本没办法在深夜的海风中立足。 白歆芮想要录制大海的呼吸声。 一直延伸到海面上的礁石虽然已经足够远离人群,仍然不是她想要的感觉。 人为的灯光把海上的泡沫都照得一清二楚,海水吸收了一整个白天的热闹空气,是粘稠沉闷的。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发到微博。 漆黑的天,漆黑的海水。 配文: 【等太阳】 还贴上了《十五度海洋》的音频链接。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冰凉的海风,白歆芮缩在帐篷里,只打开一个小小的窗口,海浪唱着舒缓的歌曲,像温柔的摇篮,心绪被托起又轻轻放下。 松松跑到外面去了,很久没回来。无边的寂静让困倦翻涌。白歆芮承认自己的决定来得太匆忙。 她不是一个能熬夜的人。以前通稿密集时她可以连续几个月只睡三小时,抓紧一切时间补觉,自从退出聚光灯下的世界,全身心投入生活中,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能享受每一天的充足睡眠。 难得熬夜,总是石韵潇陪在她身边,陪她聊天聊到凌晨,然后起床为她做夜宵。 海浪的呼吸声逐渐放缓,有人撩起帐篷的门帘,带进一阵清凉。 白歆芮困得迷迷糊糊,以为是松松终于看完海回来了,她裹进被子里面往旁边卷,让出位置。 石韵潇贴着她躺下,因为温差太大,她蜷缩起来,只露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耳朵对着他。 接近凌晨,外面的灯光快要熄灭了,帐篷里面昏暗,她的侧脸轮廓却依然清晰。 他俯身,唇瓣贴上她温热的耳廓。 白歆芮半梦半醒地伸手阻止,密集的吻从耳朵蔓延到脸颊再到下颌。 她忽然醒转,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她想从被子里跳起来,无奈被石韵潇牢牢禁锢住。 “你是真的吗?” 还是一个逼真的鬼压床梦? 石韵潇笑,气息喷到她的脖颈。 “你怎么进来的?这个帐篷有别人住了。” 石韵潇意犹未尽地舔嘴唇。 “不管。” 白歆芮的手和脚都在无声地挣扎 “会被她看到的。” “被谁?” 这一带是专用的露营地,松松已经把出入证交给他回家睡觉了。 白歆芮梗着脖子不说话。 他有传说中的表妹,如果她连制作人都没有,也太失败了。 “所以你约了别人看日出,而且可以发微博昭告天下,就是不肯回我消息告知行踪?” 她倒没有觉得抱歉。 不过,就那么一张照片,真的能看出位置吗? 但是白歆芮来不及想这些,她的双手都被按住。 大脑缺氧,一切都是晕的。 一定是出于报复,他今天特别过分。她手臂内侧的皮肤像被揉皱的玻璃纸。 凌晨三点,在大自然的一切都还没有醒来的时候,石韵潇在海边帐篷外铺了防潮垫。 松松选的地方角度绝佳,望出去是一览无余的天际线。现在那里还只有一层薄薄的云。深黑的夜幕下,阳光正在蓄势待发。 白歆芮靠在石韵潇怀里,从头到脚都拿毯子裹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怕她冷,他双手环住她,像温暖一只刚破壳的脆弱的小动物。 “好久没有这样看过大海了。” 石韵潇的下巴抵住她头顶,声音不是通过空气而是经由皮肉,确确实实地落在她心里。 “荣幸之至。” 东方的云层好像在慢慢变浅,像夏天里最先融化的雪糕顶。 白歆芮匆匆忙忙地掏出手机录音。 是大海的呼吸声。 刚从酣睡中醒来的孩童发出了清晨的第一声啼鸣。感知到阳光的海水带着蓬勃的生命力轻轻卷起,又温柔地拍在海滩上,留下清脆的宝石撞击声。 石韵潇想说话,白歆芮紧张地用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唇。 海鸟一家开始了早晨的交谈,振翅破风而出,白色的翅膀尖端勾破平整的海面,牵出一线洁白。 石韵潇喉结滚动。 白歆芮的领口松松垮垮,肌肤里面透着不明显的红,已经变成浅浅的褐色——是他昨天的杰作。头发凌乱,在海风里描摹着他们最初见面的模样。 她只顾着阻止石韵潇不要打搅大自然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她也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她的眼睛里含着柔情的水雾,脆弱得像一块水晶,但他十分清楚这样的外表下,她有一颗怎样坚硬的心。 他欲言又止,深深吻住她的唇瓣,先是像品尝一颗刚刚变红的樱桃,然后得寸进尺迫不及待要汲取她的每一寸每一秒的呼吸。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潮湿的水声和大海的呼吸声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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