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娥闻言一时间心口堵得说不出话来,脸上又不得不挂着笑。 心里是狂怒,这薛长平是个什么东西!穿着她的衣服还不知羞耻地说着要分她以后做得所有衣裳?不过一个乡野粗鄙挂了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头衔便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也敢觊觎她的东西! 范娥心底阴狠更甚,她今日本想只给这薛长平一个小教训,但现在看来,小教训是不能叫她这郡主妹妹好好长个记性! 众人穿过山下的小路,便来到了湖边。湖水平静如镜,碧绿的水面上倒映着梅园的美景。湖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有几棵古梅,其枝叶如云,花朵如雪。湖中金鳞游动,水鸟飞翔,美不胜收。 一座小画舫停在岸边。 众人依序上了船,范逸在岸边便与众女分道,去的自然是男子的那一艘画舫。 薛长平上船环视一圈,这艘小型画舫,轻盈而优雅。船身是精致曲线,像一条灵巧的蛟龙在水面上滑行。是由上等的红木制成,光滑的表面镶嵌着华美的珠宝和珍贵的贝壳,更加增添了它的华贵感。船上的栏杆不高,方便观赏四方美景。 甲板上的两侧插着太元的旗帜,薛长平趁四下无人注意上前握住摇了摇,有些松动。 很好。 见身边众人都自顾自的看风景,范娥上了船后也不知去了哪里。 薛长平便叫身后的李茹花上前,小声嘱咐:“待会儿我落水后,你假装拔出这杆子去捞我,然后把船边看热闹的人——全都弄下水。” 李茹花:“??” 什么?什么落水?什么弄下去?薛长平好好地做什么往水里跳? 不待她细问,范娥从后边轻步走过来,道:“妹妹,方才我看船尾的风景尤其好,不如一同前去看看?” 薛长平笑着点头:“好。” 李茹花糊里糊涂跟了上去。 此刻船尾人倒是不少,见范娥来了都通通让开,范娥带着薛长平来到最前面。 此时船尾所见的景色确实极美,冬日梅山,白雪映梅花。 忽然,身后的人都一个劲向前挤,薛长平前边的护栏不过到腰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力。 “扑通——” “扑通——” “啊——” “有人落水啦!快来人哪!” “救命啊!公主落水啦!快来人呐!” 船上的一众人慌成一团手忙脚乱,身娇体弱的贵女都不是会凫水的,更不要说下水救人, 她们倒不是因为薛长平落了水而慌张。 而是公主范娥也落了水! 一旁的傅丝嫣立即对着四周道:“快,快下水救公主!” 身后人群退开一步。 傅丝嫣大骂:“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公主平日里待你们如何?” 不知道谁回嘴:“公主平日里待你最好,你怎么不跳下去?” 傅丝嫣有些尴尬,这下声音也小了些:“我——我不会凫水,谁会凫水?” 傅程锦垂着首,心想都是一群蠢货。 “我来救人了!” 众人循声望去,喊话的正是李茹花,薛长平落水那一刻推开了李茹花,拉下了范娥,李茹花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站在薛长平身侧,明显瞥见身后有好几只手推攘了薛长平的后背! 她顿时火冒三丈,飞奔去船头,一把拔起来那高两三丈的旗帜,薛长平先前试了试,她们这种塞外的孩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李茹花拿着旗杆就朝船尾冲去,见了面前的众女,一把横过旗杆: “我来救人!” 不等众人让开,李茹花手中横握带着那般长的旗杆直直地冲上前来,那些贵女来不及躲逃,连带着被那旗杆锁住推向船尾,李茹花嘴里一直高呼“我来救人!我来救人!” 众贵女一时间哪里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最外边靠着船桅的脚底一软纷纷跌入湖里,先掉下去的就盲目拉着还没掉下去的,这群人通通都被李茹花禁锢在船尾,只能往里挤,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落入湖中疯狂扑腾。 另一旁的男子画舫上众人见状,惊呆,随即还是有人大叫:“那些小姐们都落水了,快去救人。” 李茹花看着眼前一众人纷纷落入水中,心中大快,她先前还疑惑薛长平说什么胡话,没想到是早料到有人害她,反将一军。 她以前被薛长平整的哭爹喊娘,现在参与其中竟觉得如此痛快! 随即看了看身边没剩什么人,通通都被她弄下了水,李茹花这下脑瓜子机灵一转也立马跳入湖里。 她若单独留在上面实在是可疑。 薛长平掉入湖中时是拉着范娥一起下来的。 冬日本就寒冷,这湖水里更是冷的瘆人,冰入骨髓。 范娥在水中挣扎几下终于扑腾上来,头一露出水面刚想抬头大呼救命,水下的腹部突如其来一疼。 她嘶地一声,大口的湖水灌入嘴中,以为是薛长平做得,没想到湖面上早就没了第二个人的影子。 死了? 范娥心中怒气瞬间化为惊喜。 不料随即被一股大力拽下湖面。 “唔——救——”。 对于薛长平来说,这点冷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她不会游泳,只有尽力在水中憋着气。 塞外本就少水,薛长平甚至连湖都没见过。心里借着一股不服输的气,隐约摸清范娥的方向,使劲踢去一脚,又在水里摸索,用力抓住她的衣裙。 她薛长平今天要是折在这里,这个罪魁祸首也别想活着出去。 范娥也不太会凫水,被踢了一脚猛地沉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她失去意识前只觉得, 她本来只是想给这丫头一个教训,可没想也连带上自己。 小瞧这薛长平了, 没想到是个狠角色! 范逸站在画舫上看远处的一团乱麻,难得嘴角勾起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淮倒不在画舫上,而是立在梅山的半山腰,身边站着周青阁。 周青阁大惊:“你还愣着做什么,如果郡主也落了水,她一个边塞的人根本就不会游水!” 范淮面上罕见正色:“淮右已经去了。” 山巅亭子里的太元帝和皇后一众自然也看见了这山下湖里的惨状,立即叫太子带着众人去救人。 “这是怎么回事?”太元帝见状眉间隐隐震怒。 那湖中人数远远看着可就不在少数,还都是京邺身份尊贵的女儿家。 贵妃懒懒道:“方才我那小婢女说是公主请郡主和贵女们去游湖。” 皇后余光瞥来,随即收回道:“陛下,此事臣妾定会彻查到底。给诸位大臣家中一个交代。” “公主可是皇后所出,不论多公正,难免要避下嫌。郡主又是我的侄女,我自然也得避嫌。不如,叫其他人去查吧。” 贵妃这话说的都是避嫌和公道,字字在理。 皇后望向太元帝。 太元帝淡淡道:“方才尉迟家的女儿从这刚走,应当不在那船上,就叫她去查吧。” 皇后眸子闪烁,这下也没有再出声说什么。 太子眼下正追着那尉迟芸昇追的紧,早晚都是太子妃,自己家的人,有何好惧? 太元帝这下也没有心思赏什么梅花了,双手背在身后:“下山去看看罢。” ······ 薛长平这边已经到了极限,实在坚持不住,松开抓着范娥的手。 却忽然被一道力握住手,接着一支纤细修长的胳膊从身后环住自己。 把自己带出了湖面。 然后她就记不太清了。 把薛长平捞上来的人正是尉迟芸昇,她与宋仪下山之后就往这湖边走散散步,正巧瞧见岸边的荣倾月与王昭月。 王昭月怕水就没有上船,荣倾月便留下陪着她也没有上船。 同时匆匆赶来的还有有盼,被薛长平故意支开了,也没落水。 众人又撞见这一出贵女们纷纷落水的场景,但是那画舫上的屋檐高,也挡住了李茹花一招一旗杆扫下所有人的场面,只听得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求救声。 她们离得最近,宋仪去叫人,尉迟芸昇水性好,便直接跳入湖中救沉下水的人。 暗中的霍灵山本想就算暴露也要救上来薛长平,但又想起薛长平早上走之前嘱咐他的话,还是双手捏拳按住不动,看那尉迟芸昇下水游向薛长平那边救起了人才松了一口气。 尉迟芸昇一手带着一个,左手刚捞起范娥,宋仪叫来的人正前来救助便将范娥交给了他们,又下去捞起了薛长平,自己将人带到岸边。 宋仪叫人叫得快,那边的公子哥也来的快,水里的众人纷纷救起,最严重的是呛了太多水,侥幸没有淹死的,不然今天这事算是闹大,该没完没了了。 尉迟芸昇将薛长平放在岸边的平地上,薛长平已经晕了过去,全身湿透,头发沾在脸颊上,但是与范娥不同的是,范娥的昏迷后表情依旧狰狞惊恐,但是薛长平的表情却是像睡着了般平静。 湖水清澈,薛长平鼻口中没有什么污物,尉迟芸昇便用力压着胸口,将她呛的水给按出来。 尉迟绛睿在那船上见到这边有人落水时便心里大喊不妙,吓得不轻,脚下生了风般地赶过来,看到自己阿姐正将薛长平捞上了岸。 “阿姐?”尉迟绛睿小心翼翼喊道。 他想问薛长平有没有事,但又怕听到什么噩耗。 “有气儿,她是真的命大了。” 尉迟芸昇附身探了探薛长平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 李茹花落水得晚,被救起来的又早,在水中左脚踩一个右脚踩一个疯狂扑腾,倒是没呛太多水,上了岸还有意识便跌跌撞撞跑来薛长平身边。 看到薛长平不省人事躺在那里,瞬间慌了。 听到尉迟芸昇的话后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道:“多谢这位小姐,多谢!” 有盼也立即赶过来,拿来干净衣裳给薛长平紧紧盖住。 范淮此时才到,蹙眉问道:“表妹如何了?” 尉迟芸昇起身回道:“殿下不必担心,郡主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冬天湖水冷,寒气入体又泡了这么久,恐怕要病上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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