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男人放下书卷,抬眸看向门外的薛长平。 薛长平也没打算进屋,便站在院子里回话,高声道。 “还行,听他们都叫你皓玉公子?” “不错。” “哦,昨晚,我被打疼了脑袋,什么也记不得了,听侍女姐姐说是你带回来了我。我先谢过了。不过我家人寻不着我恐怕会着急,那就此别过。” 谭衍臣瞥见她并没有穿下人给她准备的新衣裳,而是换回了自己原先的一身破烂衣衫。双手背在身后,也不看他,站在门口大声说着话。 和昨夜一摸一样,不论是那股机灵劲,还是混迹于九流教条里久了的一股痞劲。 “我记得昨夜云鸣可没打你的脑袋。”谭衍臣淡淡说道。 薛长平闻言眼珠一转,原来昨晚打她的是叫“云鸣”的家伙,她记下了。 藏身一旁的云鸣重重磨了下嘴里叼着的草,心里委屈,公子居然出卖他! “总之,我得赶快回去了。”薛长平看着天色,已经大亮,二哥也该起身寻她了,要是看她不在房里又该着急。 谭衍臣施施然站起身,朝着门外走来:“姑娘昨夜出手相助,难道不想要在下的谢礼吗?” “一锭银子就好,多谢,我急着赶路。” 谭衍臣听罢笑了笑:“云鸣。” 角落的云鸣一个跟头从空中翻来,稳稳落在薛长平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随即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 云鸣一边递给薛长平,嘴里一边碎碎念:“我们家公子性命就值这么点儿吗?” 薛长平没理会他,笑眯眯说道:“烦请这位带个路?” ······ 谭衍臣的这一处私宅距离松雪如意客栈还是有些路程,两人并肩而行,云鸣又是个话茬子,一路上薛长平不主动开口,他忍不住只好找薛长平搭话。 云鸣瞄了眼薛长平身上的旧衣服:“你为什么不穿那身新的冬衣,那可比你这身暖和多了。” 薛长平:“那不是我的衣服。” 云鸣摸摸鼻子:“都送给你了不就是你的吗?” 薛长平瞥他一眼:“无功不受禄。” “没想到你说话倒还挺文雅。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我叫云鸣,是我家公子最得力的侍卫。”云鸣说这话眼睛里亮晶晶的,语气得意的微微上扬。 薛长平瞥了眼他,闪过一抹算计,原来是你小子打的。 嘴上不在意道:“薛长平。” “有兄弟姐妹吗?” “孤儿,但是有家人。” 云鸣听罢眉头一锁:“这叫什么话?” “你等等,我去买些热馒头。” 薛长平见路边有人卖新鲜出炉的馒头,便双眼一亮。停在小摊前,伸出四根手指:“烦您给我包起来四个馒头。”又从怀里掏出些铜板给老板。 接过热腾腾的馒头,她深吸一口气。 人生幸事啊—— 云鸣挠头心里又不解起来:这馒头怎么在她手里看起来要更香一些? 两人没再聊上几句就行至松雪如意的客栈门口。 薛长平顿住脚步,转头对云鸣说:“行了,你就送到这儿吧。不必进去了。” 云鸣也没有反驳,心底努力回想公子似乎还交代他了什么事儿来着······ 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赶忙道:“那薛姑娘,你后面什么打算?是住在这渃水城,还是回你小镇的客栈?” 薛长平闻言双眼一眯,语气透露着危险:“你怎么知道我从哪儿来的?” 云鸣尴尬:他长这一张嘴却白长了个脑子。 “是你们公子问的?做甚要告诉你。” “诶——”云鸣还没说完,只见薛长平脚下生了风一溜烟儿就跑回了客栈里。 一进门果不其然,霍灵山正在客栈厅堂里等着她。 不等霍灵山说什么,薛长平欢快地跑到霍灵山面前神秘地笑着从怀里掏出方才包起来的馒头。 “二哥,馒头!” 霍灵山看小姑娘献宝似的拿出怀里的馒头,原本想好了责备的话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只得无奈摇摇头,叹气道: “阿平,这里不比咱们镇上,以后出去哪里定要先和二哥说一声,不然你一个人走失了该怎么办?” “知道啦二哥,我只是想早上去外面逛逛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吃食,但是我看见那新鲜出炉的馒头还是忍不住买了些。” “这可比又冷又硬的馒头好吃许多!” “那你哪里来的盘缠?” “四娘在我临走时给了我一些。” 霍灵山想到日常二人不对付的场景,笑着摸了摸薛长平的头:“你四娘还是对你好的。” 薛长平接过话,借机凑近道:“是啊是啊,二哥,不如我们还是回去镇上找四娘他们吧。你看我们在这渃水城也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这儿的房子一看就是咱们买不起的。来涨涨见识就行了,外边再好都不如自家狗窝。” “你呀······” 霍灵山本以为按照薛长平好新鲜的活泼性子,见过这渃水城的繁华或许就不太再想回去那小镇,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霍灵山又笑着问道:“当真是这么想的么?” 薛长平神色郑重,拍了拍胸口:“真心话,二哥。” 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哪有这么多刺杀偏偏叫她薛长平遇上了?而不论是魏元隐,还是皓玉公子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偏远地域的人。还有刺杀追杀这些她只在掌柜给的话本子里见过的事儿。 这可不都说明这地方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绝不太平。 于她薛长平而言,天大的事儿与她何干,留有一条小命就好。 除了二哥,就是掌柜的和四娘对她薛长平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 若是让她独自走独自安生,她做不到。 霍灵山看见小姑娘坚定的眼神,不用多说也明白了。 “行,那便依你吧。只是回去之前还要去拜访下一位老先生。掌柜还有四娘这次本也是叫你出来跟着老先生后边正儿八经读些书的···” 一道声音突然插来打断霍灵山的话。 “诶!薛姑娘!”周青阁正巧下楼,便看见楼下坐着的兄妹二人。 他可记着昨夜的赌约,便势在必得的转首,挑衅地看了身后的魏元隐一眼,赶忙下楼。 “薛姑娘,霍兄,昨夜在下想,既然二位在此处也是人生地不熟,不如和我一同回都城京邺可好?我可以给你们找活计,实不相瞒,其实我乃——” 薛长平拍拍霍灵山,霍灵山点点头便转身上去收拾东西了。 周青阁不明其意:“诶,霍兄——” 他话只说了一半。 薛长平作揖谢礼:“多谢你邀请,只是我还是打算和兄长回去。” 一旁的魏元隐本只在一旁看好戏,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其实我是——”周青阁有些急了。 “我知道你是从京邺来的公子哥,家中富贵,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薛长平有自己的家,不需依趋富贵门户,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并非所有人都对富贵人家趋之若鹜,之前救你一命的是我二哥,你若想答谢不如问他想要什么。” 薛长平自己都被这番话心中微微感动。 周青阁听罢倒是没有生气。 而是若有所思。他早已以京邺小侯爷的身份待人惯了,更何况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 往常来说,在京邺若是有攀附上王权富贵的机会,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但到了这儿。 她有她的规矩和原则。 周青阁这便收了原先的心思,试探性问道:“那——不知令兄想要什么?” 薛长平脸不红心不跳:“哦,你准备好两锭银子就行。” 角落的云鸣:怎么?凭什么这个周小侯爷的命比他家公子的还贵一锭银子? 于是收拾好东西下楼的霍灵山被周青阁心怀敬意的塞了一包银子。 霍灵山:怎么了这是,他太久没进城,这年头城里人兴送人钱了么? ······ 薛长平坐上牛车与魏元隐和周青阁二人告别之时,还觉得这几日像是做梦一般,有些没缓过来。 这一切就此算是结束了吗? 可是就此戛然而止,就像是令人入迷的画册子才开篇却缺失余下的故事。但是她也不知道后面的故事应该是什么。 只是像魏元隐,周青阁,以及皓玉公子那样的人回去边陲小镇之后定然是见不到了。 那般养眼的人啊,可惜可惜。 驾着车的霍灵山看小姑娘前一刻还高兴得很,下一秒就垂头丧气地摇头晃脑,有些好笑怎的小姑娘都如此情绪多变吗,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是?又舍不得啦。不如——还是呆在这渃水城?” 薛长平右手托腮,左手朝霍灵山摆了摆,故作深沉: “二哥,你不懂。” 霍灵山心里好笑,也没再追问:“行了,待会儿见了那位老先生,记得礼貌些,那老先生脾气可不太好。” “哪位老先生?” “掌柜的旧友,你见了就知道了。” 薛长平恍然大悟,转身瞅了眼身后的一垛垛堆起的书册:“咱们幸苦运来这一车的话本子不会都是给他的吧?” 她还以为是运出来卖掉换钱呢。 “什么话本子,都是正儿八经的书好吗?” 薛长平随手从扎好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翻了翻嘟囔道:“就是话本子啊,是掌柜的跟我说的,而且这本我还读过呢······” 牛车行至一处郊外偏僻的竹林内,停在一处石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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