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僵,众人都不知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 白宝炔轻咳一声,问道:“郡王可否据实相告,是否如外界所传,对我家某位姐妹有意?” 如此单刀直入,惹得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李仲言身上。 李仲言端起银盏,一饮而尽,语气肯定:“自然是有意。” 白宝炔若有所思低喃:“可是我家四妹妹、五妹妹、六妹妹还小……” 李叔杞离得近,接茬儿道:“那就是你家大姐姐、二姐姐其中之一啦?她们什么模样?漂亮吗?” 李仲言警告性地瞪了一眼李叔杞,“三弟!” 说着,转眸看了一圈众人,起身道:“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要办,得先走了!” 鱼子岑连忙起身相送,对其他几人道:“我去送送便回。” 待出了雅阁,李仲言便问:“你故意把白宝炔找来的?” 鱼子岑顾左右而言他:“宝炔兄弟什么时候来过平康坊?今日给些薄面,还不是因为你也要来!你别卖关子了,快与我说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仲言故做深沉:“刚才不是说了吗?” “那我猜……”鱼子岑脑海中浮现出白家元娘白羽怜、二娘白羽若的脸庞,分析道:“元娘是长女,但是庶出;二娘是嫡女,身份最贵重……所以,你看中二娘白羽若了?白羽若生得珠圆玉润,是挺可爱的,招人喜欢不足为奇。只是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几年你难得在长安,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相识的?” “你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也不嫌累!”李仲言顿住脚步,转眸对上鱼子岑神采奕奕的眼眸,道:“留步吧!” 鱼子岑目送友人离开,扬声道:“过几日我家举办游猎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李仲言心情大好,背着身朗声答:“看情况吧!” 待离开平康坊,跟来的齐炎才回禀:“郎君,小娘子一行人今日还在白岩庄。” 白岩庄距离长安很近,两三个时辰便能到。 李仲言觉得奇怪,便问:“两日了,怎么还不出发?” 齐炎踌躇片刻,边答边观察主人脸色:“白侯爷似乎无意间救了陆家郎君,此时陆家郎君在白岩庄养伤,估计是这层原因耽搁了。” 李仲言拉紧手中缰绳,不悦道:“子商?这事怎么现在才回禀?” “小娘子带来的玄青、玄黎很谨慎,事情处理得密不透风,属下等一时难以窥探。”齐炎不好意思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还好昨夜白岩庄的人在小苑进进出出,探子混进其中,才发觉陆家郎君也在。不过,陆家郎君似乎伤得不算重,已经醒了,想来这两日就会动身。” “派人盯紧了,禾安一动身就通知我。”李仲言看着四周的花团锦簇,心里却空落落的。若不是手里还有急事,他真想亲自去白岩庄一趟。半晌,他开口问:“这几日府里什么情况?” 齐炎犯愁道:“郎君,您躲出去是对的!我听大哥说,府内人心惶惶,主君与娘子终日没个好脸色,下面人但凡有点差池,就会被处置。短短几日,已经发卖了十几名奴仆了。不过今日,崔尚书家举行谢师宴,主君和娘子去赴宴了,大概要晚上才回来。” 崔尚书的长子崔文凌与李仲言同岁,俩人常有往来。崔文凌的恩师顾公,因年迈即将辞官回乡,崔府出面为顾公举办谢师宴,李仲言亦是受邀宾客。 李仲言近几日常被圣上召见,忙于应酬宫中,竟然忘了这茬儿。想着父母也去,自己就不去了,便道:“听说孙立宣带犯人回来了,现在在哪里?” 齐炎答:“在大理寺呢。” 说罢,两人策马,往大理寺而去。 ………… 崔府谢师宴。 崔大娘子白君晗打扮得体,见客时洋洋喜气盈腮,在一众女眷中如鱼得水,体面周到,端的是大家娘子风范。 她安顿好刚来的礼部尚书家的李大娘子,又回到长嫂乔阙身边,继续未完结的话题:“大嫂嫂,你说这次大哥为什么能把四姑娘带回来?” 乔阙笔直地端坐,身上穿着宝蓝色襦裙,上裹紫红色上杉,一套装扮样式简单,但发髻上的明珠坠子珠钗在灯下熠熠生辉,彰显着该有的贵气。 乔阙押了一口桂花露,道:“前几日婆母从宫里回来之后,即刻修书去了洛阳……想必柳家看在婆母面上……” 白君晗眼珠子一转,道:“我阿娘哪有这么大的面子?洛阳柳家一贯目中无人,这次松口,恐怕真与圣后的旨意有关。大嫂嫂,这李郡王真的没有提亲?” 乔阙无奈地看向白君晗,诉苦道:“真的没有!你说这李仲言,明知柳大娘张罗着要将女儿柳洛诗嫁去徐王府,还在这个档口来我家做些让人误会的事!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 白君晗拉了拉乔阙的衣角,示意她小声些,默默凑近,一副神秘的样子:“大嫂嫂,其实你与徐王是表亲,一脉相承!仲言和羽若年纪相貌都挺般配的!” 乔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如今我们平南侯府式微,与徐王府结亲,属实是高攀了,想都不敢想。” 白君晗暗忖:平南侯府式微,那不是因为袭爵的大哥白君南安于享乐、不务正业!再看看还未开正席便喝得烂醉的二哥白君昭,白君晗心生鄙夷。 转眸一对上乔阙,白君晗脸上又恢复笑意:“大嫂嫂,何必妄自菲薄。羽若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既然仲言有意,何不顺水推舟?” “这……”乔阙是庐陵公主独女,有一股子清贵底色,嘴上谦逊,实际心中早已动心,只盼着白君南早日回来主持大局,说不定女儿白羽若真能嫁入王府。 白君晗将乔阙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又说上些奉承的话,让乔阙听了笑逐颜开。 两人说话间,有护丁来报,说徐王夫妇到了。 白君晗连忙让侍女将一对子女找来,同夫君崔王甫前去迎接。 不过一刻钟,白君晗迎着徐王妃房遗玉回了女眷宴席处。 房遗玉一袭浅紫底棕色小团花暗纹上杉,搭配墨红大团花暗纹襦裙,高高的发髻上是鎏金鸾鸟花树钗,整套装扮贵重华丽。 她亲昵地拉着崔王甫的嫡女崔文茵,似乎很是关切喜爱,引得众人侧目。 各位看热闹的娘子不约而同看向乔阙,意有所指。 乔阙面上一僵,正要低头回避,又听护丁来回禀,说柳相夫妇也到了,这才将众人注意力分散开。 白君晗忙得团团转,刚把房遗玉安顿至主位,又去迎柳相夫人。 房遗玉在七嘴八舌的恭维下端坐着,环顾一圈才装作刚看到乔阙的样子,这才开口打招呼:“乔阙表妹也在呢!表妹近来可好啊?” 乔阙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回答:“劳表嫂牵挂,一切都好。” 房遗玉若有所思般凝视,轻笑一声,又道:“咋们本是亲戚,因不大走动,都疏远了呢!不知表妹夫什么时候回长安,到时候我家春闱马球会,表妹夫和表妹你,可得带着侄子、侄女们来捧场。” 乔阙面上沉稳,心中不知道骂了几遍:她们王府要办马球会,又没有下帖邀请!现下房遗玉这样说着,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乔阙端着僵硬的笑,道:“自然!若表兄邀约,自然要去的。” 房遗玉闻言眸光一冷,余光一瞥,见白君晗带着柳大娘与柳洛诗款款而来,不由得紧皱眉头。 没听到搭话,乔阙抬眸,见房遗玉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便顺着对方视线看去,显些笑出声来。 原来这柳大娘,也穿了一身紫红衣衫,只是更插金带银,比房遗玉显得更气派。 遥遥地,柳大娘看到房遗玉身边,一侧是殷勤布菜的崔文茵,另一侧是乔阙,面色僵住,不悦问道:“崔大娘子,怎么没请白侯爷家的嫡女来呀?” 白君晗一听便明了柳大娘什么意思,回道:“嗐!我那大嫂嫂,把孩子们生得娇生惯养,不大爱出府门。这宴会雅集什么的,都不大去呢。” 柳大娘哼了一声,直觉得乔阙小家子气。 谁人不知,乔阙家儿子白宝炔在今年竹枝词会上夺了头彩;女儿白羽若更是去年在春日宴上,与鱼昭榕合奏,获得圣人夸赞……如今,姑母家办的谢师宴,亲侄儿也不参加,恐怕两个小的是受到母亲影响,端的是拜高踩低的心思! 白君晗本想引柳大娘坐在左下首,不料柳大娘往右边去。 柳大娘边朝房遗玉行礼,边往乔阙身上挤,那样子,是看上了右下首的位置。 白君晗赶忙上前,悄悄拉起乔阙,小声道:“去我位置坐吧!” 乔阙强忍着怒气,利落起身,拍了拍沾到柳大娘的衣裙,才往中间位置坐去。 柳大娘如愿以偿赶走乔阙,这才发觉与房遗玉撞衫,视线默默上移,看向对方的发饰。 见房遗玉发饰隆重,可周身金饰却不如自己,柳大娘心中得意,下意识扶了扶发髻上的那对因鎏金狮子花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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