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最后，江闰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这已经是自己最大的慈悲心肠了。 萧恒见她闭眼不说话，又有继续睡觉的意思。想起大夫的嘱托，也不敢惹她不高兴。 “我一走，一时半会儿便不能回来。你在别院里，好好照顾自己。小青便在身边，赵武伤好得差不多了，也会过来。若有事就跟他们说。” “平时没事，便在家里消磨时间，尽量不要出门……” 江闰缩回身子，盖上被子，不愿继续再听。 “赵修缘我让人送回去了，江家也处理好了。你安心待在这里，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江闰捂上耳朵，整个人躲到了被子里。 略带幼稚的逃避方式，让萧恒也没法生气。反而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 露出那张素白的小脸，萧恒的心像是被一根软刺击中。 “若可以，我过年之前就能回来……” 我管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终，两人还是一句对话都没说成。 出征之前有无数的事情需要处理，也有无数亲朋好友需要安排，需要送行。所以今晚，萧恒要回萧府。全家人给他送行。 萧恒俯身，在江闰白生生的小脸上留下一个吻。 “等我回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是开门关门，下人们送行的声音。 江闰睁眼，狠狠搓了两下额头。 第二日一早，很多人都出去看大军出征的盛况。小青回来手舞足蹈说得唾沫横飞。 “好多王公贵族都来送行！我还看见圣上了！你不知道，大人可威风了！” 所说大部队都驻扎在京城外，今天早上的出征礼仪性质居多，所有人还是很重视。 萧恒战神的威名在民间流传很广，这次若是还能凯旋，估计在民间的声望又要再高一个等级。 江闰手里捧着一本志怪小说看得不亦乐乎，手边是腌制好的梅子蜜饯。 对小青的话语，没有半分在乎。只敷衍点了两下头。 “知道了，知道了，小青，今天中午我想吃酸菜鱼。你问问厨子会做吗？” 小青两眼一抹黑：“什么鱼？我去问问。” 她前脚走，江闰的声音跟在后面追出去：“若是不会做，让他来找我！我告诉他怎么做！” 萧恒走了，留下的人铁桶一般把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想出去，难如登天。 古代生孩子的危险性又大，江闰并不能保证自己离开之后还能获得较好的医疗条件。于是便安心待着。 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让厨子去做。 整日里想着不开心的事，难免到最后孩子生下来了自己抑郁。 不一会儿，小青回来了。带回了厨子的话。 果然不会做。 江闰把厨子叫过来，教会了他。中午就吃上了鲜香的酸菜鱼。 之后的日子，也是这样平平淡淡，出了出不了门之外没什么不同。 萧恒的家书从第三天开始，学派你一般飘回来。 小青一开始还很开心，特地拿来给江闰看 ，江闰半点没兴趣，打发赵武回信。 赵武已经伤好回来了，对于江闰的不配合束手无策。只能直接回信。又不敢乱说，只能把每天江闰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写日记一样送过去。 之后的家书，小青便直接给了赵武。 应是赵武的回信写到了萧恒的心坎里，见对方并没有问罪，赵武写得更加翔实细致。 程度直逼起居注。 就这样平静无波过了三个月。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深秋的树木已经光秃秃不剩几片叶子。 别院里大部分植物都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江闰这天正在院子里散步。 小孩已经五个多月，江闰本来就瘦，此时肚子里就像踹了个小西瓜。四肢依旧纤细，身子却有些笨重。 或许知道自己并不得妈妈的喜爱，肚子里的孩子乖的吓人。江闰一点也没吐，除了难以避免的孕期身体状况外，简直轻松的难得。 就连小青也感叹，从来没见过怀孕这么轻松的。 大概是因为眼前没有讨厌的人。江闰想。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赵武苦着脸过来：“三少爷过来了。” 江闰顿了一下，一时间江然没反应过来这个三少爷是谁。 “萧怀吗？” 赵武点点头。 “若是你主子愿意，就让他进来吧。” 江闰每天过的仙人一般，除了固定的几个字很少说话。毕竟一院子都是下人，再怎样也不能没有丝毫芥蒂。 赵武看在眼里，也觉得这日子过得过于寂寞冷清了一些。 最后还是让萧怀进来了，赵武也不敢多拦。 萧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见了院子里的江闰还有些没认出来。 试探着叫了一声：“江院首？” 江闰将手里的书放在院中的小石桌上，笑得风轻云淡：“我不是江院首了，萧公子。请坐吧。” 萧怀就势坐下，小青给端来了热茶。给江闰端来了热水。 最近喝茶有些睡不着觉，小青便不让她喝了。 萧怀没有关心茶水，而是关切的望着江闰：“那你最近还好吗？” 江闰拍拍肚皮：“好呀，忙着养它。也没别的事情。” 对面人的脸上犹如幻灯片一般，闪过无数震惊懊恼，最后别过眼去说了一句：“我哥真的不是人。你明明可以做世上最伟大的画家！你可以名留青史！” 这话说得江闰五味杂陈，避免情绪裹挟自己，江闰生硬得转换话题：“不说这个了，萧公子过来找我有事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是了是了，我是来告诉你，赵兄要走了。” 江闰皱眉：“走？走去哪里？” “他要辞官回乡了。其实画院里的大家都在劝他，只是他一点不听。前段时间他意外受伤，休息了两个月才回来。收了一大圈不说，还没了半点精气神。” 算了一下时间，赵修缘是在这里受伤之后才出的问题。 “我们都劝不了他，只能任他离开。我知道你们关系好，若是愿意，你去送送他。若是可以，劝劝他。赵兄是个很好的人，没人不喜欢他的……” 江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自己被困别院，也没有消息来源，并不知道赵修缘近况。本以为他会回归正轨，不要被此事锁影响。 现在看来，还是受影响了吗？ 可自己私自去见他，若是让萧恒知道了？ 那疯子会不会做出其他事来？ 江闰不敢轻举妄动，却有些内疚。 萧怀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在为难什么。 “是不是二哥不让你出门？” 院子里的下人其实都在听着二人说话，此时也不敢上前。 江闰其实可以出门，只是看出门干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身子不便，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若是一出去就是去见赵修缘，萧恒知道了…… “我去，今天下午我便去找他。你告诉我他的住址。” 萧怀眼睛都亮了：“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若是二哥回来了找你，我给你顶着！” 江闰笑了。不管萧家多少变态，大宅里多少阴私，萧怀都是一个好孩子。不知人间疾苦，至情至性。重要的是，有很多人爱他。 不用瞻前顾后，不用担惊受怕。 随后，萧怀提出要亲自跟她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力量起码会大一些。” 说着，两人就要动身。 赵武一张黑脸都快要憋紫了。 “三少爷！你怎么能这么由着性子胡来！” 江闰铁了心要去：“赵武，只要你不说，便没有人会知道我今天去找他了。我会好好去，好好回来。不会连累你的。” 这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吗？这是人命的问题！ “我不说将军也会知道的，这周边多少人看着，您真的不知道吗？你若是真的为了姓赵的好，那便不要去了。就让他安分回乡过日子。可若是去了，那……” 那一切都说不定了。按照将军那个性子，回乡路上不明不白死了也说不定。 见江闰不说话，萧怀生怕她这就不去了。 “赵武！你说什么！难道江院首连个朋友都不能有了吗？” 赵武急的都快叫爹了。 祖！宗！这是朋友的问题吗？若是你这样的，来个几个都不打紧。可赵家那小子，那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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