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蛾区（1 / 1）

爱丽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刚经历了大梦一场。那是一场漆黑诡谲的噩梦，她与伙伴们抵达了一处尘土飞扬的遗迹，在寻找古代宝藏的过程中葬身流沙。即便现在，她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渗透着绝望的窒息，她的口鼻之中甚至还有沙子的残余。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爱丽莎有点找不着北，挠了挠头，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她环顾周围，看见了不远处的宝可梦和阿铁。她眼睛一亮，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她兴高采烈地向着宝可梦以及宝可梦身旁的那位绿头发男孩奔去。

小猫怪垂头丧气地坐在石砖地上，霜打的茄子似的。它耳朵耷拉着，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脏兮兮的蓝色卷轴。电飞鼠用双爪按着胸口，一脸惶恐地吐出舌头，大口呼吸着空气。平常没什么表情的妙喵也面露惊恐，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椭圆形，身体微微后倾。它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俨然被震撼到石化了。一贯亮闪闪的铁哑铃也变得灰扑扑的。它是所有宝可梦们里最镇定的那只，警惕地悬浮在空中，如监控摄像头般打量周遭的环境。

爱丽莎心中疑惑渐盛。宝可梦们刚才经历了可怖的事情吗？而且……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翼而飞了。难不成众人刚才遇到了抢劫皮鞋的职业惯犯？如今的抢匪竟已如此术业有专攻了吗？

算了，不想了。爱丽莎甩甩脑袋，甩走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脸上重新洋溢起活泼洒脱的炙热笑容。起码大家都活着，而且表情都还这么生龙活虎，这才是最重要的。

阿铁站在与宝可梦相距五六米的一棵矮树下，背靠着一栋看起来快要倒塌的木头房子外墙，大声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他非常狼狈，裤子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的皮肤被渗出的血液染成了紫红色。他的脸颊和脖子上也有乌青的淤痕。

男孩的脸歪向右边肩膀，左臂搭在额头上，灰不溜秋的他像一尊倒塌的石像，他绿色的头发宛如石像上日积月累长出的青苔。他的呼吸深而平缓，仿佛才经历过浩荡的劫难，在逃出生天后享受来之不易的宁静。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避开光线的直射。紧接着他撑地站了起来，似乎是被阳光唤醒了。他扶着墙四下张望，恬静的神情被焦虑取代。

“阿铁！我在这里呀！”爱丽莎立即明白了阿铁在寻找她，从巷子另一头飞快地朝男孩跑来，同时不忘向宝可梦们大声打招呼。

“爱丽莎！”阿铁望向声音的来源，趔趄着朝爱丽莎迈出几步。他的动作撕开了他腿部的伤口，他龇牙咧嘴地弯下腰，按住出血的部位。

爱丽莎的心脏也随之揪紧，她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嘿，你还好吗？”

她在男孩面前停下，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替他支撑身体的部分重量。近距离观察，阿铁身上的淤青异常触目惊心，如同一连串的烙印。

“你看上去……真是凄惨落魄。”爱丽莎低下头，原本欢乐的心情跌入低谷。她想起来刚才那场噩梦，当下这种噩梦成真的不真实感让她恍惚。

她最喜欢的男孩受了伤，宝可梦们也受到了惊吓，而她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蹲下，摘下固定双马尾用的两条缎带，将它们缠绕在阿铁的伤口上，作为临时医疗布。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阿铁盯着爱丽莎的发顶。失去了发带的束缚，她的头发披散在后背，被沙子和泥巴污染上了土灰色，凝结成一缕一缕的，如同拖把布。女孩光着脚丫，腿上的黑色裤袜也破了好几个洞，但她显然对她自己的落魄没有察觉。

“已经不痛了。”阿铁对面含担忧的爱丽莎笑笑，伸出手掌握住爱丽莎的手掌，将蹲着的她拽了起来，“刚才陷入沙子里时，我被流沙甩到了废墟的断墙上，撞在上面擦破了皮。所幸没有骨折。”

这么一想的确值得开心，爱丽莎心中的忧虑因阿铁的笑容而平息：“太好了！另外你能具体讲讲关于陷入沙子的事情吗？我似乎失忆了。”

她期待地望着阿铁，语气十分平静。遗忘的次数多了，她清楚这个毛病会伴随她不少时日，她需要学会和失忆共处。她相信阿铁和宝可梦们一定会帮助她，在她茫然的时候牵住她的手，耐心向她讲述当下正在发生的事。

阿铁也正如她所期盼的那样，并没有对她的问题显示出吃惊。男孩点点头，似是感慨地说：“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或许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定是你的超能力拯救了我们，谢谢你。我这就帮助你想起前因后果。”

他将方才沙漠地带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爱丽莎静静聆听他的描述，记忆缓慢复苏。之前的濒死体验有多么绝望，当下这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便有多么鲜活。宝可梦们都围了上来，爱丽莎将它们挨个搂住，和它们蹭蹭脸颊。

“你们一定吓坏了吧！还好我们都没有受伤，能活下来就是一种幸运啊！”她乐观地对宝可梦们眨眨眼睛，“我肯定是不知不觉动用了超能力将我们传送了别的地方，并因为使用了太多能量所以短暂失忆了。超能力可真是伟大啊！我可得好好学会掌握它。”

除小猫怪以外的宝可梦都渐渐从惶恐中恢复了过来，电飞鼠甚至叉腰吹嘘自己方才是多么的勇敢。

“电飞鼠，飞鼠鼠！”它笑容满面地说，拍了拍胸口，“电电鼠！”

“电飞鼠说它刚才一点都不害怕，是大家的表率，生发会的会长应该由它来担任。它刚才甚至都没有尖叫。”阿铁掏出手机翻译。他的手机屏幕被沙砾划出了一道裂缝，但仍旧能够运行程序，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电飞鼠的说法与爱丽莎的认知产生了冲突，耿直的她指正道：“嘿！你明明吓破了胆，只是没来得及叫出声。我看见你捂住胸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活像刚从地狱逃出来。”

电飞鼠的笑容隐隐有裂开的趋势。它对爱丽莎摇摇手指头，继续大言不惭地辩解，将爱丽莎的指正归结为对它的嫉妒。爱丽莎大受震撼，大开眼界，紧绷的心情在和电飞鼠争论的过程中烟消云散。

只有小猫怪仍旧没缓过劲。它仍低垂着脑袋，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阿铁走向它，在它身旁蹲下。小猫怪抬头凝望男孩，眼神颓丧。

“我明白你的心情。”阿铁将手掌放在小猫怪头顶，揉了揉它的额头和大耳朵，“你一定觉得自己很莽撞，因为让同伴们陷入危险而自责。”

小猫怪发出轻微的哼哼声，认同了阿铁的说法。

“没有关系，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你会从冒险的经历中吸取经验和教训，成长为最厉害和最稳重的宝可梦，全合众地区宝可梦的楷模。”阿铁微笑，将小猫怪揽入怀中，“就像爱丽莎所说，我们都活着，这就足够了。更何况你还找到了宝藏，你真的很了不起，这本卷轴一定是重要的古董！”

“小猫！”小猫怪抖了抖脖子上稀疏的黑色鬃毛，朝阿铁咧嘴笑，露出两颗亮闪闪的小虎牙。它将叼在嘴里的卷轴放进男孩手掌中。

爱丽莎、妙喵和铁哑铃同时凑近阿铁，与男孩一道研究起这捆蓝色卷轴。妙喵用刷子清理卷轴上的沙尘，铁哑铃浮空，用硕大的红色眼睛扫描卷轴上的蹊跷之处。

卷轴的的确确是古代的物品。其上的文字与爱丽莎熟知的有出入，较她所知的更为复杂。它并不是随处可见的生活物品。对历史和考古几乎一窍不通的爱丽莎不清楚什么样的人会用到卷轴，但大抵是有点文化的讲究之人。更何况卷轴的材质似乎是丝绸。被染成了靛青色的丝绸上埋着金线，金线勾勒出华丽的家族纹章。卷轴上写着大段的文字，由于字迹笔画太过复杂，爱丽莎只能读懂大概：

“建国三十周年……庆典……密阿雷公爵应卡洛斯国王委派，启程至新大陆……友好邦交……礼物……然后什么……送上自由什么什么塔。”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文盲，不过对于上课不听讲的她而言，这也是可以预见的结果。爱丽莎顿时释怀了，喜气洋洋地说：“瞧！这里提到了密阿雷公爵！说的难不成是我？AZ叔叔许诺会让我继承我妈妈的爵位！”

阿铁似乎不这么认为，他眉毛深蹙，托腮揣摩卷轴的含义。

“这是本外交卷轴。”男孩给出定论，他困惑的神情却因为这个推论而加深了，“我在意的是这句‘建国三十周年’。”

“有什么问题吗？”爱丽莎企图辅导好学生阿铁，“就是建国的第三十个年头。”

“你觉得……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阿铁抬眸望向爱丽莎，眼神凝重。爱丽莎直觉他的头脑中正酝酿着一个了不得的猜测。

这个问题乍听上去朴实无华，仔细一想却又饱含哲思，成功问倒了爱丽莎。

她举头观望四周。一行人身处一条四五米宽的小巷，巷子两旁是一二层楼高的木制建筑。建筑物衰败老旧，摇摇欲坠，在风中苟延残喘。这里似乎是居民区的后巷，因为巷子上空、平房的窗户之间系着一道道绳子，绳子上晾着破旧的衣服，有点衣服上甚至还嵌着补丁。这些衣服的款式十分独特，并不是爱丽莎熟知的现代风格。

“这里是居民区。”爱丽莎胸有成竹地说出推理，“住在这里的人经济并不宽裕，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花钱买古董衣服穿。”

阿铁摇摇头，缓缓说：“是哪里的居民区……哪个时代的居民区？”

爱丽莎不说话，她知道阿铁已经有了答案了。男孩大睁双眼，表情是那么不可置信。爱丽莎忽然从他的神情读懂了他心中的想法，一个答案缓慢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屏住呼吸，用不可思议的语调说：“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的超能力并没有改变我们所处的空间，而是改变了我们所处的时间？我们其实穿越到了古代？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地方看起来这么古老！”

“我也这么认为。”阿铁长长呼出一口气，牵住爱丽莎的手，叫上因这个推理而集体震惊的宝可梦们，“我记得流沙区就在城墙废墟的附近。如果我们的猜想正确，我们现在正身处古代的王城，富人区和贫民区的交界处。为了证明这个猜想，让我们走出这个巷子，去一探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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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过古朴的巷子，在接近巷口的时候，便已能隐隐听见巷外车水马龙的声音。好奇的爱丽莎加快脚步，拐过街口的房屋。巷子在此处到头，汇入一条宽阔的街道。爱丽莎屏气凝神，睁大眼睛打量着街上的风景。

街道宽约二十米，两侧的樱花树枝繁叶茂，如山峦般起伏。花瓣随风飘洒，将街道两侧石砖路以及商铺的屋顶和染成白/粉色。商铺中售卖水果、蔬菜与日常生活所需的杂物，商贩均穿着样式古旧的破衣裳，大声吆喝着招徕顾客。

街道上很难见到宝可梦的影子，这让早已习惯了人与宝可梦和谐共处的爱丽莎惊讶。偶尔会有马车驶过，拉车的是雷电斑马。它们被锁链拴住，累得直喘气，但却只能在驾驶者的大呼小叫下拼命奔跑。铁匠铺前有一只劈斩司令。它的两条腿被囚具束缚着，全身伤痕累累，手臂上的刀刃已经磨钝了，失去了锋利的棱角。它低头默默地打磨着一把菜/刀，它身旁的男人——爱丽莎猜测是铁匠铺的老板——在和面前的顾客讨价还价。一家熟食店里有几只石丸子，它们被当作了泡菜坛的压菜石，一动不动地坐在陶土缸子上。

这些受人奴役的宝可梦让爱丽莎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我们可能真的到了古代。我听我爸爸说，在没有精灵球和缺乏宝可梦研究的时代，宝可梦被人认为是可怕的生物。虽然也有人类和宝可梦通婚的例子，但许多人都恐惧宝可梦的力量，并不喜欢和它们一起生活。”

就像是要印证她的说法，一群皮毛脏兮兮的流浪扒手猫闯入水果摊，叼走了摊位上的树果后四下逃窜。老板举起水果刀咒骂着追赶它们。

“我在历史书上读到过，竹兰小姐写的科普文章里有与此相似的研究。”阿铁肯定了爱丽莎的观点，补充道，“其实与宝可梦通婚也是惧怕宝可梦的证据。人类无法理解宝可梦的力量，在恐惧力量的同时崇敬它，此种‘敬畏’的心情使人类想方设法化宝可梦的力量为己用，通婚是其中一种较为温和的手段。”

学到了新知识的爱丽莎点点头，朝街道上辛勤工作的宝可梦们投去同情的一瞥。她将铁哑铃叫到身边，又将妙喵紧紧抱进怀里，担心自己的宝可梦被当作是可怕的生物而被人抢走。她想要帮助这里的宝可梦改变命运，但她并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当地人对宝可梦究竟怀有怎样的心思。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两人的处境。

她和阿铁沿着街道步行。路上行人如织，今天似乎是热闹的赶集日。路人大多穿着朴素，甚至称得上破烂。在习惯了精致衣裳的爱丽莎眼中，他们的衣服不过是在麻袋上裁剪出几个容纳胳膊了洞，毫无设计感和舒适感。不过人们的心情似乎不错。孩子们在街边踢球玩耍，购物的大人们也有说有笑。有几个地痞模样的中年人在沿街视察商铺，从看上去不怎么情愿的老板们那里收走金钱。

“这些一定是当地的帮派。”阿铁笃定，“他们在收保护费。我现在更加确定这里是贫民区了。富人区治安良好，帮派没有生存空间。”

爱丽莎没见过帮派。那群人满脸横肉，树桩粗的手臂上纹着蓝色的鸭宝宝纹身。他们的模样十分不好招惹，宛如修炼成人的流氓鳄。她下意识加快脚步。

街道一直朝前延申，其道路越来越宽阔，建筑也从破旧的木头房子逐渐变成坚固的石头房子。大概沿街走了一百米，一道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一行人眼前。城墙由棕灰色的石头砌成，高大陡峭，堡垒上黑白色的旗帜迎风飘扬。近十米宽的城门上方刻着一行字。爱丽莎觉得那行字有点熟悉。她抓抓脑袋，不太确定地念道：

“火……什么……蛾子墙。”

“妙喵！”妙喵惊讶地瞪圆眼睛。阿铁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处城墙就是沙漠地带度假地里的那片遗迹！”男孩仿佛被电击般站在原地，举头仰望着城墙和上面的文字，嘴唇颤抖，眼睛里震撼和呆滞交织。即便他早已有了猜测，但当他亲眼目睹城墙，那种谜底揭晓、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震撼感依旧淹没了他。

爱丽莎能理解这种震撼，乐观又大条的她很快适应了两人的新处境：“这么说起来，城墙另一头就是富人区了！我真的很厉害呀，用超能力让我们穿越回到古代，我都不清楚我是怎么做到的！嘿！我们去富人区瞧瞧怎么样？我想去那儿找找看有没有服装店，你需要新裤子，我需要新鞋子。我裙子蝴蝶结中间的宝石大概能值点钱，我们可以找当铺把它当掉。我听说古代有很多当铺，但我从没去过。”

阿铁还没回过神，便被爱丽莎拽着朝城墙走去。

城门下站着一胖一瘦两名守卫，一只赤面龙被铁链系在城门上，目露凶光打量着路过的行人。

爱丽莎沐浴着赤面龙凶暴的视线，笑容洋溢地走向城门，在企图跨过城门时被守卫用长矛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膀大腰圆的胖子守卫咋咋呼呼地问。

“我们想进城。”爱丽莎流利作答。

“进城？瞧瞧你们穿的那身破烂，你们也想进城？”瘦子守卫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爱丽莎不清楚笑点在哪儿，但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们有进城许可吗？”胖守卫继续问话，“火神蛾区不是贫民呆的地方。现在的贫民连偷渡都不会了吗，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硬闯城门。难不成鸭宝宝帮最近收费太贵，外城区的人都偷渡不起了？”

“我们没有许可证。”阿铁拉开爱丽莎，挡在女孩面前。他转过头对爱丽莎眨眨眼睛，模样镇定地对守卫们说道，“我们不是贫民，我们是……火神蛾区居民。刚才我们去郊外办事，遇到了意外，所以才这么狼狈。”

爱丽莎在心中默默为阿铁的机智叫好。两名守卫将信将疑地交换了个眼神，爱丽莎听见胖子守卫说：“那位小姑娘的衣服很华丽，蝴蝶结上还镶着宝石。这是贵族和富商家庭才负担的起的。”

瘦子守卫微微点头：“她怀里那只宝可梦也不是本地宝可梦。”

“没错。”胖守卫端详爱丽莎，“她一直在笑，就没停过，是一位真正的大小姐！只有良好的家教才能让人获得这种逆来顺受的气魄。”

守卫们面面相觑，似乎达成了一致。瘦子守卫清清嗓子，收起傲慢的态度：“您叫什么名字？”

“爱丽莎。兹伏奇·爱丽莎。”爱丽莎诚实回答，刚说完便捏了把汗。她担心守卫去户籍档案里查找她的姓名，但又下意识认为古代应该没有这么发达的登记系统。

出乎她的意料，两名守卫在听见她名字时忽然一个激灵站直，毕恭毕敬地行礼。

“‘爱丽莎’是个卡洛斯名字。您一定是从卡洛斯远道而来参加庆典的贵客之一吧，或许是公爵大人的亲戚？”胖守卫将腰弯成了九十度。由于肚子上赘肉太多，做起这个动作来他满头大汗。

一头雾水的爱丽莎摸摸鼻子。她觉得守卫们好像误会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关于庆典的事。但当务之急是为两人搞来行头，如果能在城内找到诊所替阿铁包扎一下伤口则更好不过了。为此她需要暂时撒谎。

“没错。”爱丽莎自豪点头，“这是个卡洛斯名字，是AZ叔叔为我起的，意思是‘神的应许’。”

守卫们集体赞美爱丽莎的名字，瘦子守卫甚至热情洋溢地鼓起了掌。爱丽莎有点飘飘然，谦虚道：“也没有您说得那么好啦。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当然。”胖守卫满脸堆笑地踢了踢赤面龙，后者用尾巴拉动杠杆，城门开启。

“在二位临走之前，我们还需要登记下这位小先生的名字。”瘦子守卫说。

“我叫阿铁。”阿铁自我介绍。

“慢着！”守卫们一改对待爱丽莎时的殷勤，用长矛拦住的阿铁的去路，吓得小猫怪和电飞鼠瑟瑟发抖。

“嘿！他是我的男朋友！”爱丽莎瞠目。

胖子守卫用长矛隔开爱丽莎和阿铁，表情沉痛、面露不忍地对爱丽莎解释：“爱丽莎小姐，您一定是被这位可耻的小混混的欺骗了。任何拥有良好教养的人都不会起‘阿铁’这样随意的名字。只有街头那些肮脏的宝可梦才会叫阿猫阿狗阿铁这样的贱名。”

爱丽莎总觉得这个说法似曾相识。似乎有人也曾提到过“阿铁”这个名字充满现代性，古代有文化的人不用“阿”作为名字的开头。

阿铁神色焦急，结结巴巴地想要澄清误会。但守卫们已经认定他图谋不轨了，商量着将他押送监狱。

“等等！”爱丽莎对守卫们喊道。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救下男孩了。她必须要撒一个谎，一个让守卫们相信阿铁拥有高贵出身的谎。

她向来是有一说一的诚实孩子，从不撒谎。她的心脏飞速鼓动，但她仍旧维持着表面的沉着冷静。

“阿铁是我的骑士。”她对守卫们说。这不是谎话，AZ叔叔同意她封阿铁为骑士。

“阿铁并不是他的本名。”她点点头，用肢体语言为自己打气，“他拥有一个复杂的卡洛斯名字。”

她在卡洛斯旅行过多次，熟知当地文化，早就将卡洛斯人的取名习惯摸了个门清。爱丽莎得意地晃晃脑袋，自信满满，张口就来：

“他的本名是铁奥多尔·让·维克托·戈德弗鲁瓦·阿德里安·马克西密利昂·格扎维埃·贝特朗！这个名字太长，我实在记不住，所以我亲切地称呼他为阿铁！”

阿铁：“……”

胖守卫：“！！！”

瘦守卫：“！！！”

“这真是……”胖子守卫擦擦额头的汗，对阿铁说，“长的惊人！不愧是来自卡洛斯的贵客，请原谅我等的粗鄙，误以为您是骗子。”

瘦子守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赞同胖守卫的观点，向阿铁鞠躬致歉。

“没……没关系。请问我们能离开了吗？”阿铁的讶异程度不下于两名守卫。男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一长串名字砸晕了，还没有完成从“阿铁”到“铁奥多尔”的身份认同上的转变。

守卫们将头点得像啄米的火稚鸡，对着爱丽莎和阿铁恭敬行礼，目送二人离去。爱丽莎对阿铁眨眨眼睛，俏皮一笑，而后握住男孩的手，与他一起踏入火神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