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剖白（1 / 1）

短暂的拥抱过后，叶蓁蓁又握住了董思成的右手腕，纠结着眉眼说：“你这都拿了多久了呀？怎么不先把烟灭了扔掉，烫到了怎么办？”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出来。”董思成说，她那样突然的跑出来直奔他怀里，他哪来的时间灭烟？收都差点来不及，顺着她握住自己的手低头看见指尖的香烟又落下一些烟灰，他这才察觉出些许不妥来，他自己定然不会被烫到，可万一不小心烫到她了可不行，于是转了转手腕问：“我先把烟扔了吧。”

“嗯。”叶蓁蓁松开手，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走到垃圾桶边，看着他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视线却仍旧锁定在他面上一动不动。

董思成顿了顿，了然地在口袋里摸索出一包香烟交到她手上，见她仍然看着自己，又摸出了一支打火机，还没塞到她手中就见她突然笑了起来：“我没有说要没收你的呀。”

“啊……不是这个意思吗？”董思成不太确定地犹疑反问，可她分明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既然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吸烟有害健康，声音会变难听，牙齿会变黄，还会变臭。”叶蓁蓁很不客气地顺手将烟塞进了口袋，用老生常谈的语气告诫。

就知道会有这一遭，董思成再三保证：“我知道，我不怎么抽烟的，真的，特别特别少。”

叶蓁蓁注视着他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轻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并不算是多么容易回答的问题，董思成仔细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试着抽烟的缘由与场景，还有那一时适应不过来被呛了个半死的后果，最终挑了个最保守的回答方式：“大概是前两年吧，但是真的很少抽。”

“嗯，知道啦，”无需思考便能将他给出的模糊时间范围对应上具体的事件，叶蓁蓁刚压下去的歉疚又涌了上来，向前挪了挪拉住了他的袖口，“以后也少抽烟好不好？”

“好，我尽量不抽了。”董思成指尖微动，喉结微微颤动，干涩着嗓子沉声说：“那牵一下手好不好？”

话音刚落，手掌就被冰凉的温度包裹住，随之而来的是她狡黠的笑容与故作无辜的疑问：“思成哥哥，你耳朵怎么红了呀？是因为太冷了吗？”

董思成抿了抿唇，憋闷出一道无声的叹息，不容拒绝地将她冰凉柔软的手掌整个包裹在手心里：“手这么凉，你冷不冷？”

“冷啊，冻死我了。”叶蓁蓁吸了吸发红的鼻尖。

“那你要不先回宿舍？”

他嘴上这么问着，眼里却分明尽是不舍，哪里是想让她回去的意思，好巧不巧，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是很想回去，哪怕现在已经接近午夜零点，她也依然摇着头坦诚回答：“不要，你再陪陪我嘛，不是说要回国了吗……”

围绕着他们周身流动的空气好像都因着两人牵住的手而逐渐变得微妙起来，董思成牵着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带着她朝不远处路灯下的休憩椅走去。

仔细算来，能够供他们两人促膝长谈的新鲜话题并不算多，近十年的时光早已让他们互相渗透进了彼此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纵然有那不断试探拉扯的两年，他们之间更多的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是多新奇啊，在这个寒风瑟瑟的雪夜里，他与她之间早已习以为常的牵手拥抱都开始升温，达到以往从未有过的热度，就算只是“今天吃了什么”这样毫无营养的话题现在好像也变得说不完了似的，大半小时前还了无滋味的那顿饭此刻突然在他们的描述下变得鲜活起来，连哪个菜口感如何吃了多少都能说出个八百字小作文来。

说着说着，叶蓁蓁忽然又叹了口气：“唉，好可惜哦，好不容易去吃一次，都没好好吃。”

“那明天再去？你没有行程了吧？”董思成问，他隐约记得吃饭时她说演唱会结束后会稍微放一下假的，恰好他明天也只有一个很快就能完成的小拍摄，大概率能挤出和她一起吃饭的时间。

“嗯，有是有时间，但是这又是你的送别晚餐吗？你们后天什么时候走啊？哎呀好烦哦……”她瓮声瓮气地说着，又一个劲往他怀里钻，羽绒服和毛呢大衣之间摩擦得窸窣作响，她好像怎么都抱不够似的，非得要两人之间不留下一丝缝隙才行，直到没有任何余地让她继续钻了，才又落下一句轻飘飘的抱怨：“怎么会有人刚恋爱就要异地恋啊……”

董思成突然开始疑心起她是不是对自己认知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偏差，否则她怎么会认为她对他的喜欢不够多呢？

她明明同样特别特别喜欢他才对。

只是她真的是一个感情笨蛋，笨到连自己的喜欢都意识不到。

“pabo呀。”他轻笑着将她紧紧搂进怀中，一下一下理着她的长发，原本满是自我怀疑与不安的心脏也被她严丝合缝地填满了。

是该感到无比满足与幸福的时刻，也应该好好感谢她，即使笨拙地逃避了那么久，她最终也能鼓起勇气来奔向他的怀抱。

初雪不会让愿望实现，可是他的小雪花可以。

紧接着他也被她这满到溢出来的难舍情绪给感染，认真给出承诺：“我最多半年，威神下次回归一定会回来的，啊，真的是，半年好长啊，要不还是几个月吧……”

他又何尝不是舍不得她呢？

两个多月里真正和她相处的时间仅仅只有今夜，或许明天也能算上，可是一点也不够，不够约会，不够告白，也不够他们享受恋人身份带来的新奇感受。

真的是，怎么能刚恋爱就要异地恋啊……

或许他应该再想想办法平衡中韩两地的工作，多空出些时间与她见面，也不知道她的假期有能多久。或者他要不干脆把她装进行李箱带回国吧，她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吗？因着工作的缘故，他与她妈妈见面的次数都比她还要多了。其实他罢工留在韩国也是可以的，就是国内的经纪人大概会带着刀来追杀他——

“嗡嗡——”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董思成天马行空的想法被突兀打断，叶蓁蓁手忙脚乱地离开他的怀抱，摸索出口袋里的手机，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心虚地往宿舍的方向瞟了一眼，一接听就听到高恩中气十足的一声：“你信不信再这样抱下去，明年一月一日的开年情侣就是你们？！”

嘶，耳朵要聋了。

叶蓁蓁把手机拿远了些，瞪大了眼睛去看宿舍那边，除了穿过窗帘的隐隐光线外，什么也看不见。

电话那头隐隐的嘈杂声逐渐变大，好像是成员们在争着下一句话的归属权，听着大概是HINA赢得了胜利，马上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就证实了她的猜想：“亲爱的，我们都看到了哦，你今晚还回来住吗？或者要多带一个人回来吗？我们不介意的，但是只能勉强让他睡沙发——”

“呀！中村日南！”叶蓁蓁没忍住喊了她全名，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还有跟着插嘴起哄的其他人，有这样当队友的吗？！“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回不回来啊？！”

HINA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叶蓁蓁就气急败坏地掐断了电话，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转过头径直撞上的董思成盈满笑意的勾人凤眼，他笑起来一如既往的清风霁月，说出口的话却无比引人遐思：“我听到了哦，她们问你还回不回去。”

“呀！董思成！你不许笑！”叶蓁蓁更加气急败坏了，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赶紧走！”

“好了好了，不笑就是了。”董思成抓着她的手从自己眼前拿开，随后又顺势裹住了她的手不放，“回去吧，真的太晚了，而且确实不太安全，万一被拍到就不好了。”

说起来的确是他们一时情绪上头了，都忘了这里是Ko:LONA的宿舍楼下就胆敢这样卿卿我我。

虽然这个小区安保隐私都是顶级，她们自从搬进来后便鲜少收到私生打扰，且现在又是月黑风高的大半夜，就算有路灯也很难在远处看清人，再加上下着雪……

唉，虽然叠了这么多buff，但是万一呢？

叶蓁蓁不敢去想那个后果，终究还是必须面对这个现实问题：“怎么办啊，我们好像偶像失格了……”

董思成默了默，注视着她缓缓开口：“说句实话，按我们目前的情况，恋爱的影响肯定很大，所以只能尽量藏好一点，不过我们大部分时候应该都是异地，也没什么被拍到的可能。”

说到这，他苦笑一下，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的工作重心大半已经转到了内地，但是我会尽量平衡好两边的工作，多来见你，好不好？”

见她点了点头，他便放心地往下说：“我们小心一点就行，对不住粉丝是肯定的，所以等到以后时机到了公开的时候，或者真的被拍到了，就多准备点东西和粉丝道歉，手写信也好，视频信也好，要真诚一点，就算取得不了原谅也没办法，恋爱失格是事实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想要征询她的意见，却发现她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惊奇：“你怎么一下子想这么多的呀？”

“不是一下子，”他说，“刚开始喜欢你的时候就连道歉信怎么写都想好了。”

在无数个为她辗转难眠的夜里，他曾设想过无数个与她一同的未来，道歉信不过是其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件罢了。

这话说得太让人心动，叶蓁蓁又忍不住黏上了他，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嗯……”董思成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含糊回答：“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记不记得你出道那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从那时候意识到喜欢你的。”

叶蓁蓁一下子对上了时间线，大惊失色：“啊？你怎么能对未成年花季少女心怀不轨？！”

他原本练得无比顺溜的口条在这一刻突然打了结，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叶蓁蓁轻轻放过了他：“算了，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原谅你了。”

两人黏黏糊糊地牵着手走回Ko:LONA宿舍楼下，叶蓁蓁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董思成，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思成哥哥，你刚刚怎么没有走啊？”

董思成替她拂去落满发梢的雪花，回望着她温声开始自我剖白：“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想看你会不会回头来找我。”

“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所以点了烟想再站一会，看你们宿舍的灯会不会多亮一盏。”

“然后你就出现了。”

“那你呢？为什么又跑过来了？”

叶蓁蓁抬手轻抚他泛红的眼尾，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的反射弧好像有点太长了，上了电梯才意识到问题，我发现我好像不能没有你了，想立马下来找你的，但是那个电梯太笨了，怎么都停不下来，速度又很慢，我也太笨了，就傻坐着它一路到了顶层又下来，本来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去找你的，没想到根本不用找，你一直在这里。”

“是太笨了，蓁蓁，我们都太笨了。”董思成又笑起来，低头在她的前额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快上去吧，早点睡，明天我再来找你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