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芊到了吗?』百丁首领看他俩走近,第一句便问道。 『还没。』绍儿笑着回答。 子繻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博伊,见博伊正望着说话的二人,已见不到先前属于少年的那种怨怒神情,脸上还带了些微笑。子繻估计,应该是百丁首领把他安抚好了,不知首领用的是什么方法,这么快就令他破『怨』为笑。子繻不禁轻轻摇头一笑。 『既然小伙子心里面的疙瘩已经没有了,那我们进去坐吧。』绍儿笑道,一边拥住博伊的肩膀,和他一道返回宴会厅。 子繻向百丁首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他们跟在绍儿二人后面也漫步回去。 座上各人继续饮宴倾谈,谈论各样的话题,而博伊也主动加入了讨论,这与他之前多在听他们发言有很大的不同。当谈及高加与泰伦之间的战争时,他认为即使止战,也不能让泰伦失去了土地,泰伦族人有勇气有决心,不让别人欺负,他甚至还引用了百丁首领刚才对他说的话『土地是要用鲜血捍卫的』来表意。没想到,一次无意的交谈竟让博伊在思想上有如此大的转变。 言谈间,百丁首领的随从进来,说有要事向首领汇报。随从正等着首领召他近前耳语,可首领却示意叫他直说无妨。 来人禀报说,去找芷芊姑娘的人已回来,但找不到芷芊姑娘,她在魅界的居所已人去楼空,邻居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听得这个消息,百丁首领叹了一口气,叫了随从退下,便把目光转向子繻,后者脸上隐隐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维儿,很抱歉,令你失望了,请你不要怪我给了你一个未能实现的希望,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感到十分遗憾,不过,相信我们在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找到芷芊的。』百丁首领说道,以低沉平缓的语气。 子繻摇头笑了笑,向首领颔首道:『先生一番苦心,子繻还哪有怪先生之理?有时事情不能如人意,也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各人好言劝慰,抹走了子繻心中不少的失落。宴罢,百丁首领带着随从离去,而子繻就准备重启寻石之旅。 原本心急寻石的博伊却一反先前的态度,他提出不再跟随三哥继续旅程了,他要回到泰伦,与族民一起把欺负他们的人赶走,他希望像男子汉一样,即使洒下鲜血也要守护族人的土地。 子繻虽然再一次感到惊讶,但见此话是博伊自己说出来的,不像是有人胁迫于他。子繻想到,就算是个小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平心而论,这样的想法不见得是错的,博伊确实有权这样想,有权做这样的决定。何况,跟随自己前去寻找止战石,其危险程度并不一定比回去战斗更低,结果如何,没有人说得准,所以子繻也没有勉强博伊。 绍儿知道博伊有此想法,便派人护送他回去泰伦。博伊的事先按下不表。 从外界传来消息,钟阳侯出访泰伦之后,还顺道拜访了几位表亲的部族。正如之前百丁首领和博伊在谈话中打过的比喻,高加抢了泰伦的豆子不愿归还,而泰伦又不肯就这样认输,几位表亲也一致表明立场,会坚定地支持泰伦维权。 钟阳侯此行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其实,这个结果是早已预料到的,各方都不期望有惊喜,也不寄予厚望,事件仍会按双方各自的意愿进行。因此,钟阳侯最后表达了尚主的意思,如果想要尚主继续发挥影响力,就必须在冻结现时局势的基础上,他们才会再次参与。 钟阳侯表达的意思,此刻听起来确实不符合大家的期望,甚至还被认为与公义背道而驰,但这个态一定要表。尚主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可是他仍然要为星球的安危而操心。现时各方不能接受的提议,不等于过些时候也不能接受,当形势恶化下去,死结打不开的时候,各方就会重新审视这个表态。态度摆在那儿,时间就是关键。 当高加得知泰伦及表亲们的立场时,他又一次将自己的条件提高,豆子不还了,泰伦还要叫他亲爹。谈判的空间收窄了一圈,大有一种营销的意味,像是要告诉对方:此时的条件转眼即逝,要把握就趁早,再惹我不高兴,叫我亲爹都不行了,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你的不合作只会给我增添一个揍你的借口,我揍你,责任在你。果然是在理据后面暗戳戳地耍流氓。 外界消息混乱,总之各方都在较劲,也各有自己的盘算,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公义,人人都说自己站在公义的一边,就只有公义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 外面的形势变化没有动摇子繻寻找止战石的想法,因诸事缠绕,他已经耽搁了好些时日,他打算尽快启程,好早日寻得止战石,还这个世界一个清静和平。他心中清楚,战争不停止,受苦的就是无数的族民。 第二日,赭日初出,子繻便从籁音府出发,继续他的行程。绍儿亲自护送兄长,直到籁音部族的边界。 籁音与邻族一河相隔,河面架一桥互通,方便两地民众往来,界线设于桥中。桥的起始两端由两部族各自管理,没有特许的车辆便不能通行,这个规定又造就了当地客运与货运生意的兴盛。 绍儿身为籁音长官,他这次是微服出行,不想惊动其他人,以免引来不便,所以他只能把兄长送到桥边就此止步了。 此时赭日在天中,天气渐热,河面上丝丝凉风吹来,非常舒爽。微风拂动着如杨柳垂枝一般的紫茹花串,摇摇摆摆婆娑起舞。正值紫茹花开时节,花多叶少,细小的花朵密密麻麻,穿成一串串,满眼淡淡的紫色布满河的两岸。 河边聚集了不少做生意的人,他们用架子和推车搭起一个个小货摊,贩卖各样的饮品食物,他们也为客人提供交通便利,为客人驳脚过桥。摊档前围了好些人,或购物,或问询交通,热闹非常。看他们的外貌衣着,除了籁音族民,也有来自其他部族的旅客游人。 子繻走上前去打听过桥事宜,顺便也买些饮食之物。他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摊贩,发现他们并不像籁音族的人,反倒像是尚族人的模样,便感到有些奇怪。 他来到一摊档前,点了几样饮食,又问了价钱。 『丢尼共价五银。』摊贩笑着答道,随即麻利地把他要买的东西包装好。 子繻递上银钱,摊贩露齿而笑,说道:『鬼卵的多谢客官帮衬。』 子繻听他带些尚族人的口音,而『丢尼』、『鬼卵』都是粗话。简单几句对答,竟是句句带有粗话,让人感觉刺耳,听他的语气以及看他的神情,却并无不善之意,看来只是习惯。 再留意其他摊贩,皆是满口粗言,而他们的神情轻松,语气热情,有些更是温柔细语,却是粗话连篇,作风不改,似是语气词一般,说得流畅自然。 子繻听得几句,不禁觉得好笑,刺耳之感也少了大半,竟感到有些反差萌,现实中难得听到一大群人,男男女女,温柔友好地说着粗言。 他又再询问过桥客运收费及安排,摊贩继续热情洋溢地以半粗半雅的语言回答他。 确实是一试难忘的经历,子繻今日听到的粗言,竟比这二十年间听到的总和还要多,十分有趣,趣在语气温柔。 安排好行程,定下的车子没那么快到,子繻于是捧着两个碗盛的果露回来找绍儿。绍儿见他笑吟吟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哥哥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