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树林，耿乐脱掉军装，换上自己的衣服。 他拿出手机看看，居然有微弱的信号。这里是大平原，通信塔信号传播的距离比较远。 大黄和小白已经与他汇合。耿乐用手机查询地图。他要搞清楚方向，看看往哪个方向走，能尽快到达吉乌。 对面的军队快速摸过来了。耿乐看见一棵大树下有一个洞可以容身，便躲了进去。 这洞里居然还扔着一件狙击手用的破烂伪装服。这里大概曾经被作为某个狙击手的藏身地。 耿乐让大黄和小白在外边找地方躲藏，他则拉过伪装服盖在外侧，然后继续查看地图。手机信号弱，地图传输很慢。进到树下洞里后，传输更慢了。 战壕那边响起了枪声，□□的爆炸声，以及炮击声。这边战壕已被鹅方占领，乌方开始反攻。这次是乌方跑击这片战壕了。 之前，据布洛奇了解的情况，这边战壕已经轮番争夺几次了。他们不是第一批炮灰，也未必是最后一批炮灰。 雇佣军当炮灰最合适，人死了，连佣金也省了，还不需要给家属发抚恤金。 耿乐以为，双方争夺的目标是战壕，战壕几百米外的这片小树林虽也会被搜查，但不会有人太在意，因为这片小树林还没有长出树叶，一眼就可以望到对面。他躲在树下洞里，应该问题不大。 但他很快发现，他被人围上了。 有四个人从四个方向正在悄悄向这里逼近。大黄和小白也很快给他发来神念提醒。当然，它们都不太在意。这几个人奈何不了主人。 耿乐想，等他们靠近吧。他们靠近了，他一个纵跃就跳到了几十米外，他们只能干瞪眼。 四个人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五六米范围的包围圈。两把手电打开照到了树下的洞口。接着，响起了严厉的问话声。 怎么是乌语？不应该是鹅语吗？这些天来，耿乐已经学了一点乌语。之前打算来乌国，也学了一点。 对方的问话，他能听懂。让他举起双手，走出来。 耿乐听话地拿开伪装，举着双手，缓缓走了出来。他用乌语说：“我不是军人。我是游客。误入此地，看到打仗很害怕，就躲了起来。” 四人看了他的装束和相貌，问：“哪国人？拿出护照。” 耿乐拿出自己的护照。一个士兵保持戒备，伸长手接过护照。 “唐国人？唐国人跑到这里干什么？到战场来旅游？开玩笑！老实交代你的目的，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人厉声说。 耿乐说：“我就是来旅游的。听说这里打仗，想见识一下战场是什么样。原来以为这里没人。没想到来这里后突然打起来了。我只能躲起来。” 另一个青年士兵靠过去，接过耿乐的护照查看。他问耿乐：“你真的是唐国人？你是干什么的？你在唐国什么地方住？” 耿乐告诉他是学生，在京都大学上学。 那青年士兵又问：“你知道楠田吗？”他这么一问，耿乐随即从他的心理信息中，查知他是苏菲耶娃的弟弟。这么巧！ 他还查知，这几人是乌军派过来帮助收复丢失的阵地的。 他们有三十多人。但他们在远处用红外望远镜发现这小树林里有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后来躲入地下了。小队指挥官便派他们四人来搜查这个人影，其他人继续执行任务。 耿乐告诉他，他和楠田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和女儿都是朋友。你青年士兵激动地问：“楠田董事长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叫张天娇。她有个朋友是你们乌国人，叫苏菲耶娃。” “啊！你真是唐国人！苏菲耶娃是我姐姐！”那个青年士兵高兴地说。他立即放下了戒备心，要上去拥抱耿乐。 另一个人却喝止了他。那人枪口一直对准耿乐，他命令另一个士兵上去搜查耿乐全身。耿乐任他搜查。 他本来要逃的，既然遇到了苏菲耶娃的弟弟，还是聊聊吧。 被搜身的过程中，耿乐告诉苏菲耶娃的弟弟，他姐姐已经回到乌国来看他父母了，听说还想找找弟弟。 苏菲耶娃的弟弟听了非常兴奋。但是，他也回不去。 搜查的士兵搜到了耿乐的手机。耿乐告诉苏菲耶娃弟弟说，你可以打电话跟你姐姐说几句话。看看是不是能打通。手机里有苏菲耶娃的电话号码。 苏菲耶娃的弟弟急忙过去接过电话。带队的士兵却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他看看手机，吃惊地问：“你一直开着手机？” 耿乐说：“是的。” 那人立即说：“不好。快走！这样很危险。把他押走！这手机要立即关机。” 苏菲耶娃的弟弟却不同意，一定要试试给姐姐打电话。那人说在这里使用手机很危险！苏菲耶娃的弟弟说：“很快！说几句话就行了。” 两人正在争论间，耿乐就感到了不妙。他喊道：“不好！快卧倒！”他嗖地一下窜出去，随即卧倒在地。 紧接着，轰隆！轰隆！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耿乐的身前留下了两个巨大的弹坑，也不知道这两发炮弹是哪个阵营打来的。 耿乐急忙过去查看。四个人炸飞了两个，不知道炸到哪里去了。第三个倒在血泊中，没了头颅。苏菲耶娃的弟弟则失去了半边身体，倒在那里没有声息。 耿乐跑过去试探一下，苏菲耶娃弟弟心脏还在微弱跳动。他给苏菲耶娃弟弟输入真气，看他有没有什么话说。 苏菲耶娃的弟弟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只剩下半边的身体，知道自己的生命要终结了。他露出一丝微笑，虚弱地说：“告诉我姐姐，我爱她。让她照顾好父母和妹妹。我兜里有张卡，密码是妈妈的生日，请转交给他们。” 耿乐看他手里还抓着手机，就说：“我用手机录音，你给你姐姐说几句好吗？” 苏菲耶娃的弟弟说：“好。” 耿乐急忙取过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放在苏菲耶娃弟弟嘴前。苏菲耶娃弟弟缓缓地张开嘴，却合不上了，他的眼睛很快失去了神采。 耿乐无语，他合上苏菲耶娃弟弟的眼睛，把他四处张皇的灵魂收入到招魂扇中。 耿乐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他解开苏菲耶娃弟弟的衣服，探入他的衣兜中，找出他的钱包。 钱包中有那张卡，他家人的照片，身份证和一些钱。里面还有一枚钻石戒指，是苏菲耶娃弟弟准备向女朋友求婚用的。 耿乐直接把钱包收了起来。苏菲耶娃弟弟的尸骨只能先放这儿了，乌方会来收拾的。他先烧了，反而误事，毕竟还要由乌官方授予烈士，发放抚恤金什么的。 看看手机，数据地图总算传过来了。耿乐确定好大致方向，招呼大黄和小白，腾身而起。 脱离战场以后，耿乐就通过网络订了回唐国的机票。他先飞往一个大国中转一下再回唐国，这样明天回到吉乌，后天就可以启程回国。 然后，他又联系苏菲耶娃，却联系不上。他联系张天资。张天资在上课，让他联系张天娇。张天娇却挂了他的电话，可能是不方便。 一个多小时后，张天娇打来电话。当时耿乐正坐在一辆货车上。他是看见什么坐什么，只要方向正确就行。货车上说话听不清楚，耿乐干脆下车了。 他给张天娇说明了情况。 张天娇并不知道耿乐出国的事情。她觉得耿乐简直是匪夷所思。这是吃饱了撑的？跑战场上去看热闹？居然还去了打得最残酷的地方。而且，还这么巧，碰上了苏菲的弟弟。苏菲弟弟还正好死在他面前。 张天娇说，苏菲的家不在吉乌，而是在哈科。因为战事紧张，她家人逃向了西部的乡下。她去乡下接她父母了。那里手机信号不好，她也几天联系不上苏菲了。 耿乐说，这样的话，就把她弟弟的遗物带回国内吧。等她回到国内再交给她。 第二天，耿乐回到吉乌。住进旅馆，好好洗漱了一下，当即转入修炼状态。 晚上，他接到了苏菲耶娃的电话。苏菲耶娃已经把她的父母和妹妹接到了吉乌。他们也刚安顿下来。苏菲耶娃已经从张天娇处知道了弟弟战死的消息。 耿乐问明他们的住处，立即赶了过去。 耿乐赶到他们的住处时，一家人正在悲泣。耿乐把遗物交给了苏菲耶娃。苏菲耶娃一家人看着遗物哭出声来。 耿乐跟苏菲耶娃讲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耿乐想，是不是让苏菲耶娃弟弟的灵魂出来见见它的家人，想想还是算了，一切顺其自然比较好。 阴阳两隔，见了也搭不上话，徒增烦恼。 苏菲耶娃已经为父母办好了探亲签证。但是为她妹妹苏娜耶娃办理旅游签证却卡住了。 她妹妹已年满十八周岁，不在探亲签证的办理范围。要去唐国，只能办理旅游签。 但是，由于战乱的关系，乌国正在大量输出难民。唐国驻乌国大使馆极大地限制了旅游签的办理数量，提高了办理旅游签的条件。旅游签不好办了。 苏菲耶娃从张天资那里知道一些耿乐的事情，好像这个耿乐现在挺火，重要人物想见他都要排队。她便问耿乐和大使馆方面能不能搭上话，给她妹妹放行。 耿乐问现在办旅游签需要什么条件？苏菲耶娃说，一是要个人资产证明，要求有等值五万金元的个人储蓄；二是要在本国有稳定工作。 这两个条件苏娜耶娃都难以满足。一方面，苏菲耶娃这次回来花销颇大，已经没有多少现金了。另一方面，苏娜耶娃今年七月份才能大学毕业，现在不可能找到稳定工作。 这种情况下，苏娜耶娃的旅游签基本办不了了。但是，在这战乱的时期，苏菲耶娃和她父母怎能放心把女儿一人留在国内。乌国现在找工作很难，没有工作，苏娜耶娃如何生活？ 耿乐说，第一个条件好办，我现在转给你五万金元，你看着支配就行了。第二个条件嘛，得看大使馆方面是不是真正要卡这个条件了。既然是临时提高的门槛，想来有通融的余地。我找个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于是，他打电话给南宫云召，问他在外交部有熟人没。 南宫云召说，哎呀伙计！你去乌国干什么呀！你不知道你现在多重要吗？你得惜时如金哪。你干的都是国家大事啊，不能不当回事啊！ 他前天刚去了京都大学实验室那边，得知耿乐去土叙国搞地震救援去了，然后又去了乌国。简直乱弹琴！最需要救援的是这边！这边好多事等着呢。地震救援，国家都派人去了，哪需要他操心！ 南宫云召说：“外交部这事儿，你找安文周。天眼系统每年有大批的国际专家交流项目。他们那边跟外交部熟的很。安文周要是不行，你再回来找我。我找人去办。哎呀！你赶快回来，这些事耽误不得！” 耿乐笑道：“你放心。你的事儿耽误不了。你们都是给国家干大事的。耽误了我不成罪人了！” 耿乐又跟安文周打电话。安文周也是抱怨了一阵子后说，行，我立即找人问这事儿，会尽快给你答复。 耿乐跟苏菲耶娃说：“那就等等吧，看那边怎么说。” 耿乐要了苏菲耶娃的银行账户，给她转了五万金元过去。苏菲耶娃感激地说，回唐国后回尽快还他。 耿乐说不用，这是赠款。算是朋友之间的帮助吧。 苏菲耶娃弟弟的死，可以说是间接与他有关，如果不是他们发现他行踪过来查问，如果不是他手机开着，苏菲耶娃弟弟或许不会死。算是了却一桩因果吧。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安文周才来了电话。 “兄弟，签证的事儿说好了。你明天领着你那女朋友到大使馆去拿就行了。去了以后，你找周正启。你一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这哥们是今年才过去驻乌大使馆的。他原来在外交部的时候，正好管涉外人才交流这一块。我们经常见面。这是很熟的关系，你找他就行了。” 耿乐说：“什么我女朋友啊。我和她姐是朋友。我这朋友在咱那里楠田集团工作。这次是回来接她父母和妹妹，正好在这里碰上，求到我这了。 说来也巧，我去八和木特那里看看——听说那里打得很热闹嘛，我就去看看。结果正好碰上她的弟弟。 正说着话哪，两颗炮弹打过来。五个人死了四个。她弟弟临死前托我转交遗物，就在吉乌碰上他姐了。这一家人也够惨得了，背井离乡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她姐是你女朋友也好，她妹是你女朋友也好。反正也错不远。两个随便你挑，哪个漂亮要哪个。不是女朋友，你犯得着跑去乌国一趟吗？ 唉！傻兄弟。去乌国就去乌国吧，打仗那种热闹以后咱不去凑了行吗？这多危险哪，五个人剩下你一个！ 咱以后多忧忧国多忧忧民，办点正事行吗兄弟！全国人民都殷切盼望您老人家平安无事健康长寿啊，你能辜负全国人民的期望吗？您老人家就别自己作了行吗……” “你这啰嗦一大堆，不就是为了早点把东西拿到手嘛！放心吧，绝对误不了你的事儿。” 得，上午要陪苏娜耶娃去拿签证，他的机票只能改签了。 吃过早饭，耿乐便去见苏菲耶娃，要带苏娜耶娃去大使馆领签证。苏菲耶娃听了非常振奋，立即带着妹妹和耿乐一块儿去唐国大使馆。 耿乐瞧这苏娜耶娃比姐姐苏菲耶娃确实是更漂亮一些。苏菲耶娃显得野一些，苏娜耶娃则比较柔，五官更娟秀。 来到唐国大使馆，找到了周正启。周正启笑着打量这对姊妹花，问耿乐：“哪个是你女朋友？噢，对！苏娜耶娃！哪个是苏娜耶娃？” 苏娜耶娃立即应声。苏菲耶娃则疑惑地打量一下周正启，又打量一下耿乐，然后抿嘴乐了。女朋友？他真要看上了妹妹那倒不错。 耿乐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朋友的妹妹。” “噢！是姐姐啊。安文周这嘴，连这都说不清楚。”周正启通用语言问苏娜耶娃：“你姐叫什么名字？”苏娜耶娃莫名其妙。 苏菲耶娃笑道：“我叫苏菲耶娃。” 周正启这人自来熟，他跟耿乐调侃：“我怎么觉得妹妹更漂亮一点。这把妹妹也弄过去，你不会是对妹妹有想法吧？乌国妹子漂亮，而且对这方面不避讳哟！” 耿乐尴尬地指了指苏菲耶娃说：“她能听懂咱们说话。” 周正启浑不在意。他大概很清楚乌国风俗和乌国妹子的脾性，笑道：“你到唐国也不长吧？怎么这么快就和耿乐搞到一起了？你很有眼光。耿老弟可不简单。” 苏菲耶娃抱住耿乐的胳膊说：“是吧。千里姻缘一线牵。” “哎哟！厉害！都会用唐国典故了！” 聊了一阵，周正启就找人把苏娜耶娃的签证盖了章。所谓个人资产证明，连看也没看。 他把签证交给耿乐说：“加把劲！你要把妹妹也搞到手，妹妹的居留证我也帮你办！哈哈哈。”完全不管苏菲耶娃在跟前听着。 苏菲耶娃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眼中异彩连连，跟妹子嘀嘀咕咕。苏娜耶娃也悄悄打量耿乐。尴尬的只有耿乐。 两天后，耿乐同苏菲耶娃一家一起回到了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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