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扮演一个爱他爱到无法自控的妻子, 要经常说这个世界只有你才是心爱他,等他彻底相信,你又要说忍受不了他, 这样总可以做到吧?”
“扮演爱他,需要我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说来就可以了。”
莫莉疑惑了,“爱是这样的吗?”
她看过的歌舞剧里, 那些爱人起码要为对方唱歌, 深夜排除万难相见, 甚至殉情, 才能表达爱。
“爱这个东西,只要你说得最够多,对方就相信的。”巴林说得非常肯定。
莫莉似懂非懂点头。
理论是一回事,实战又是另一回事。
自从尤里安把门窗关起来, 他脸上一直维持着放松平静的神态,他不高兴不生气也不激动, 用这样的态度为她做饭,也割伤他自己。
每靠近, 莫莉身体里有一根弦慢慢绷紧, 她忍不住紧张。
伤害自己, 在莫莉看来是最无法理解的一行为,比关自己禁闭还要无法理解。
刀子那么锋利,那么痛,她偶尔划破手指都要嘟嘟囔囔半天, 直到不流血才肯继续削铅笔。
而尤里安可以面不改色对着自己的动脉, 毫不留情,一刀刺下。
莫莉又因为自己的想象闭上眼睛。
尤里安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神色痛苦, “怎么了?”
“……没什么。”莫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仿佛那痛留在自己身上,“我的画纸没有了,想要一些新的纸,还有笔。”
尤里安点头,“知道了,天给你带回来。”
这是不是一个适合说“爱”的时机?
话在嘴边,莫莉说不来。
因为她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被关起来,她完全可以自己去买,根本不用说“爱”。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发现餐椅被放在窗户边了,尤里安进入餐厅,第一件事就是把椅子放回原位。
今天的厨房里没有烤面包的味道,他打开冰箱,发现他打算今天下午烹饪的两只火鸡腿都不见了。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在厨房别的地方发现。
有一些奇怪。
莫莉的食量,绝不可能吃完两只火鸡腿。
他关上冰箱门,在原地站了一,找一次手套套上,去翻厨余垃圾箱,翻垃圾桶得的结论是,垃圾桶里只有一只火鸡腿的骨头,另一只不翼而飞。
他想到被放在窗边的椅子,有没有可能是把骨头从窗户扔去了?
窗子内开,有栏杆阻挡无法探头看去,在他关窗的时候发现外面窗台上有个圆圆的点。
他走到房子外面观察,那个圆点不是水,而栏杆的空隙可以勉强通过一只火鸡腿。
那么答案就是,有一只火鸡腿被递来,留了油渍在窗台上。
他蹲下在草坪上翻看,草坪里没有骨头的痕迹,他的脚的方,草坪上有一个刚刚好的脚印。
他量了量,从脚印大小能够推断是一个男人。
正在画图的莫莉被突然响起的机器声吓了一跳,她走到窗下看,是尤里安在后院从工具间拿了割草机,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割草。
她打开窗户叫他,可是割草机的声响震耳欲聋,尤里安没有听到。
尤里安把院后院全部草坪都修整了一边,直到草皮被修剪到快要遮不住泥土颜色才停下,莫莉下楼的时候,他又开始提着水桶在擦窗台。
莫莉疑惑问:“怎么了,突然开始打扫卫生。”
尤里安用毛巾使劲擦着窗台上一点,“有一些污渍,碍眼,让我无法忍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吧,需要帮忙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里安停下,转头看她。
莫莉不以和他对视。
“不用了,只剩最后一点。”尤里安说完,又像往常一样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莫莉歪着脑袋思考,“中午吃了烤火鸡,有点腻,晚上吃清淡一些吧。”
尤里安又突然静止了。
他在想,在莫莉主动提起火鸡腿这件事的时候,她提问两只火鸡腿是不是都是她吃掉的,她如何回答。
说实话吗?还是对他撒谎?
“撒谎”这个词一冒来,立刻像针一样刺痛了他,比刀割疼痛千倍万倍。
他无法接受莫莉有可能对他撒谎,以他选择忽视。
“好,清淡一些。”
在莫莉睡着后,尤里安静悄悄从床上下来,走卧室。
从书房开始,家里有角落都被他一一搜寻,想要找不属于这个家里的物品。
一无获以后,他重新思考这件事情,是不是他想得太过复杂了。
以莫莉的格,应该不费心隐藏,她没有那个意识。
如果有破绽,应该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到书房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回到卧室,拉开莫莉那边的床头柜。
第二个抽屉里,放着社区银行的客户手册和账户本,他拿来,走到窗户旁边,借着外面路灯看了账户上余额,看了客户手册上的信息,莫莉的名字、龄、住址全部写得清清楚楚。
他原样放回,轻轻合上抽屉。
清晨,尤里安侧躺着,支着额头看着莫莉的睡脸,等她眼睫扇动逐渐苏醒,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我休假,打算在家里休息一天,哪儿也不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莫莉揉着眼睛,“哦,好的。”
她毫无异常的回答让尤里安多看她几秒,然后说:“今天的三餐都我来做,你可以去画图,如果觉得无聊就来找我,我一直在楼下。”
莫莉点着头答应。
尤里安内心深藏着的、不漏痕迹的阴郁狂躁减弱了一分。
椅子现在窗边的次数已经多到他无法回忆,唯一肯定的是,莫莉无法外界沟通,而窗外的人是连续多次来的,只要他能够忍耐,可以轻而易举在家门口抓到那个人。
整个上午尤里安都在告诉自己,不需要太过关注餐厅窗户外的动静,即使他在用心切菜,窗户外飞过去一只鸟他都可以迅速捕捉到轨迹。
但事实上他的视线无法离开窗户,他的思绪陷入了想象泥沼。
他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怎么站在窗外,他穿着什么样的鞋以至于在草坪上留下脚印,他怎么接过莫莉递过去的烤火鸡,吃了吗?发表了什么看法?他自己都还没有尝过……
想象越来越细致,让他陷入越来越深的阴暗怒火。
他想象着对方的眼睛、太阳穴、脖颈动脉、心脏这些脆弱部位,如何能够一招致命。
“尤里安?”莫莉不确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象
他侧过脸,看见莫莉站在楼梯上,迟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我感觉到你的心情奇怪。”
“没什么。”尤里安才发觉自己一直握着料理刀,“饿了吗?”
莫莉走下楼梯,无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一些。”
尤里安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握着刀的手一紧,迅速跟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
外面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树叶在摇晃。
“再等一下,快就好。”
整整一天,尤里安没有离开一楼,但始终没有人靠近洋房。
按照常理分析,晚上是不可能来的,因为他工作结束回家了,对方应该不想正面遇到自己。
莫莉先睡了,胸脯起伏,手放在脸侧,睡脸放松毫无负担,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一天怎么过来的。
他的手指按在她的颈侧,脉搏有,只要他这么按着一分钟,她就陷入昏迷。
这么脆弱的她,居然让他尝到这么苦涩的嫉恨。
他知道这没有道理,但他无法自控。
他的手指转她的额头,轻轻抚摸,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