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没去吃饭，反而去袁小敏那里吃了顿饺子。 季爷爷把早餐铺子搬了回来，六年辛苦，总算可以歇歇了，回到街坊邻居老友之间，每天都乐呵呵的。 终于收拾完毕，坐下闲聊的时候，梁澍提到了马上就要开始的运动会，张曼曼不愧是个一心科研的老生，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时候？”她惊讶。 “就这个周末，一共三天，”梁澍说，“你完全不知道？” 张曼曼想想：“这应该都大一大二参加的，离我现在太遥远了。” 梁澍似乎考虑了什么，眼神有点奇怪，“那，你也不会抽空去看看热闹吗？” 张曼曼一顿，马上问：“你报项目了？” “嗯。” “什么项目？又是铅球？” 梁澍不回答，而是问：“你去不去？” 张曼曼故作思考，说：“那就要看我有没有空了。” 梁澍笑了一下，“去吧。” “哎，”张曼曼恍然大悟，“周末是你的……” 她这才抿唇笑了，有点哄人的意思：“好好好，去，你到时候先告诉我你在哪个场地，我怕我找不到人。” 梁澍得偿所愿，点头，温和地说：“好。” 她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去加个油，顺便看看这位梁澍同学在运动会上的风采，毕竟早有耳闻从没见过，然而这天去到实验室，发现来了不少人了，正在热烈地议论什么事情。 导师齐教授一见她，就笑呵呵地拉着她问：“曼曼，这周末没事吧？” 张曼曼心想完了，导师有活要派给我。 旁边师弟师妹们却个个一脸兴奋。 齐教授接着说：“没事的话，咱们去报一个校运会的裁判吧？今天院长刚过来说，说学校下了通知，运动会这事，号召咱们硕博研究生团队也参与一下，我看他们田径赛事的学生裁判组还缺人。” “对啊师姐！我们强烈推荐你！” “田赛还有体育生夜场专场哦，我们都打算去看！” “你肯定是想去看小男生吧我还不知道你！” “一派胡言！你找打是不是？” 张曼曼：“……” 她眨眨眼：“学生裁判组？这个要培训的吧？” 齐教授：“不用不用，要培训的早就招满了，现在只需要坐在那里数一下人头报个结果什么的，很简单的。” 张曼曼脑子转了一道弯，说：“等一下，田赛，是跳跃投掷那些，对吧？” 齐教授马上说：“看，多专业！给你报名了啊，我让人家学生会的小孩联系你。” 她说着，拿起手机就高高兴兴出去了，留下张曼曼还在发懵，“啊？” 师弟师妹们开始起哄，“听说这次学生裁判组是男子赛事女裁判，女子赛事男裁判哦，这不就是搞事情，师姐勇敢飞，我们到时候都去看你！” 张曼曼：“……” 这个消息，什么时候告诉梁澍比较好呢？ ——稍一犹豫，直接到了开幕式当天。 大一新生，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大概全班都被塞了项目。 袁尘飞直接满勤，开幕式结束后在看台下面的准备区别号码布，王子晋在旁边唠唠叨叨说他今天跑完四百再跑一百再跑接力，绝对会断腿，明天不可能上得了三级跳远，于是劝道： “老大你要不然放弃一个吧，这个赛程对你很不利啊，保留点实力。” 袁尘飞说：“放屁，老子的实力你根本就不懂，你怎么不让梁澍放弃一个？” 王子晋：“他那么老长的腿，不去跳高可不浪费了？我还想去跳呢，实在蹦不起来。” 梁澍正在穿鞋，看了他俩一眼。 袁尘飞咳了一声，“那个，你铅球比赛什么时候啊？” “马上就开始了，”一旁的学生会干事说，“梁澍同学，你赶紧去检录吧。” 王子晋回头一看：“咱们班鼓呢？不有个大鼓吗？” 梁澍站起来跺跺脚，说：“不用了，我走了啊。” “哎哎哎，”袁尘飞喊，“一个人去什么……” 他还没说出下半句，就见看台上下来一大群人，男女都有，其中一个女生笑说：“梁澍，你是要去比铅球吧？一会儿我们给你加油哈。” 说着，这帮人你推我搡地跑了。 袁尘飞：“……靠。” 王子晋：“不是吧，这么大阵仗？老二排面可以啊。” “他们不完全是给梁澍加油，”刚才那个干事说，“听说今天田赛场地有个巨漂亮的学姐，好多人闻讯去看热闹了。” 袁尘飞现在对学姐两个字也听不得，哼了一声，“是吗？有多漂亮，老三，走，我们也去看看。” 王子晋往梁澍肩上一搭：“得了，顺便给老二加加油。” 梁澍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此时此刻，张曼曼已经拿到检录名单了。 她穿得很素，上衣外面套了件裁判员小背心，头发扎成了马尾，端端正正站在裁判桌边，看着表和裁判老师商量事情。旁边的围观群众越聚越多，她才发现有点不对劲，无意中扭头，刚好看见有个女生正举着手机拍她。 偷拍被发现，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手尴尬在半空，脸上的笑也僵了。 张曼曼有点困惑，因为她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个女生。 身边另一个学生裁判是个硕士学妹，见状在她耳边悄悄说：“学姐，好几个人在偷拍你啊。” “拍我干什么？” 学妹暗笑：“觉得学姐你好看啊。” 张曼曼一顿，再回头看那女生，福至心灵，她朝人家比了个内敛的‘耶’，然后说： “大家让开一下，我们要清场准备比赛了，请大家配合一下——” 梁澍人刚到场地，尚未站定，听到声音，人先愣住。 袁尘飞在他身后没留心，砰一下撞到他身上。 “靠！干嘛停下来！我的鼻子歪了……”他捂鼻痛呼，下一刻也傻眼了。 只有王子晋还在操心检录的事。“哎，老二，要开始检录了，快过去——哎呀我的妈……”他的声音换成喃喃自语：“我去，传闻一点儿不虚啊。” 张曼曼看见他们了。 “男子组铅球，开始检录，请各位参赛运动员听清顺序，前来签到，男子组铅球，开始检录了——” 裁判学妹拿着小喇叭吆喝，她就手拿检录名单，微笑站在一旁。 袁尘飞推了梁澍一把，“愣什么啊，赶紧去听号。” 王子晋：“不是等会儿，你俩……” 袁尘飞一把兜住他的肩膀，“老三，看见没？那就是我女神学姐。” 王子晋：“我操？” “操什么操？那是梁澍他……姐，你说话注意点啊。” “我C……呸，”王子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不是，你俩藏挺深啊，我才回过味来，难怪这些天就觉得你俩特么古里古怪的。” “闭嘴吧。” 袁尘飞本来都放下了，这一看见又心里堵，只好硬着头皮绕到裁判桌边，小声打招呼：“嗨，学姐。” 张曼曼笑着说：“你今天有什么项目啊？我看这边没看见你的名字。” “今天啊，今天不在这边，我一会儿要跑四百，先来看梁澍扔铅球，那个，我明天有跳远，学姐你是跳远裁判吗？” 张曼曼点头：“嗯，跳高跳远我都在。” 袁尘飞悻悻一笑：“好吧，那梁澍一会儿跳高得起飞。” 张曼曼一滞：“梁澍报了跳高？” 裁判学妹刚好在这时把扩音器递了过来，说：“学姐，你来点人吧。” 张曼曼脸上讶异还在，伸头看向选手等候区的梁澍，一时无言以对。 她呼出一口气，走到等候区，开始念号码和人名，念到‘0320号，数学科学学院，梁澍’时，梁澍就在她面前举了一下手，轻声说：“到。” 两人对视，这一瞬间，互相都有种窥探到了对方秘密并且收获了小小惊喜的快乐。 整队运动员清点完毕，四下渐渐安静，裁判老师开始念规则并组织练习试掷，因为是非专业组，过程相对简略，基本大家都练过一轮，也就开始比赛了。 张曼曼果然是负责计分，坐得近，因此陷入了重重围观之下，袁尘飞绕过来绕过去，发现一个不怎么体面的男的在录影，但不好好录运动员，镜头一直对准张曼曼，便怒从心上起，硬是挤到人群中，把人挡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朝同样眉头紧皱的梁澍敷衍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梁澍低头一笑。 前几个选手一看就是随便报的项目，水平一般，姿势也很随意，可能是知道裁判对非体育生的姿势规范上比较宽容，嘻嘻哈哈奋力扔个五六米，能砸在落地区里就很不错了。 张曼曼正记下一个5.33米比赛成绩，叫了下一位选手的编号：“0629号，谢青，请准备——” 余光看见袁尘飞，抽空问：“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没检录吗？” 袁尘飞一看表：“淦，我得走了，老三，赶紧过来！” 王子晋一头雾水地被拽进来接力挡人。 “哎哎哎，这个人扔完，下一个就是老二——梁澍了！”他顾忌女神学姐，中途改了称呼，“加油加油！十米十米！” 张曼曼忍俊不禁。 袁尘飞一胳膊肘戳过去：“你知道咱学校铅球记录是多少吗？” 铅球随着话音一同落地。 肉眼看就比前几个远一大截，周围一众欢呼，学生裁判员赶紧扯着测量线去量成绩，接着兴奋地报出：‘7米92——’ 谢同学享受了一些掌声，人有点羞涩，脸上泛红，旁边监督的教师裁判员看着都笑了起来。 张曼曼一边记录一边回答说：“非专业生记录11米44，那有道线画着呢。” 那道记录线看着遥不可及，但反正也不是王子晋投，他立刻改口：“梁澍！12米！扔12米！” 张曼曼扶额：“下一位，0320号梁澍，请准备。” 梁澍站在投掷区，阳光下，他整个人俊逸非凡，格外亮眼。 张曼曼听见了骤然加快的喀嚓拍照声，窃窃私语被声势浩大的加油声取代，居然还有人在吆喝着擂鼓助威。 她索性放下笔，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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